第1129章 變生不測
公子昂在魏國之時，早就聽聞秦國的公子虔是一員虎將，對其隱約有不服之心。
經過剛才一番與義渠人的作戰，公子昂也算是看明白了，公子虔所部人馬就是一群未經訓練的烏合之眾嘛！
整場戰鬥中，都是公子虔一個人在獨舞，憑藉其過人的勇略，引領著秦軍的戰鬥風向。
公子昂心中有不屑之意，早知道秦軍就是這種貨色，老子的西河大軍早就殺過洛水了。
眼見義渠人敗局已定，有生力量無多，公子昂決定對公子虔動手。
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幹掉公子虔，那麼這些老秦人，必將是不堪一擊，散沙一片！
想到這裡，公子昂遂下令所部人馬故意放緩進擊腳步，有意同公子虔秦軍拉開距離，並漸呈夾擊之勢。
公子虔殺得興起，揮動青銅大鎚順勢掩殺，將義渠人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將這些義渠人斬盡殺絕，是公子虔的目標。畢竟還有母親身處義渠，公子虔想在不走漏消息的情況下，搶先一步將母親接回秦國，以防義渠人報復。
所以，此戰必須做到寸草不留，雞犬不留！
正當公子虔所部殺氣騰騰，氣勢洶洶之時，公子虔卻發現了所謂的「少梁」、「鄭塞」援軍，卻拖拖拉拉地開始搶奪戰利品。
義渠人沒啥好東西，但馬隊的戰馬還是比較稀罕的。公子虔見到秦國所謂「兩隊援軍」，突然慢下了追擊的腳步，紛亂地前去搶奪義渠人留下的戰馬。
公子虔大怒：「抵敵酣戰，擅奪財貨，我秦軍法令何在！」
一邊怒吼，一邊向著公子昂所在的隊伍奔去，意圖在這位沒規沒矩的少梁軍將面前逞一逞威風，以確保作戰目標的達成。
公子昂看到公子虔向自己的方向奔來，立即低聲下令道：「武卒，備戰！」
剛才，在漫天的征塵和快意的砍殺中，公子虔並沒有注意這些援軍的與眾不同之處。
當他縱馬接近這支軍隊時，突然發現了一絲異樣。這支軍隊雖然打著秦軍的旗號，但其武器裝備卻是非常雜亂，有秦式，也有魏式。
公子虔一邊賓士一邊想，或許是這些邊軍久在秦魏邊界，戰鬥中有所繳獲，武器出現雜混，也是情有可原。
殊不知，這是公子昂佔領鄭所之塞後有意所為。他在武庫取出秦軍旗幟號令的同時，故意將秦軍武器分發眾人一部分，以混淆秦國視聽，達到出奇制勝的目的。
最令公子虔奇怪的，還是對面軍士突然擺出的陣形，五排方陣，每排十人，無數支長槍直指自己的方向。
其後，是早已彎弓搭箭的射手。只不過，他們的箭頭尚沖著地面，弓也沒有拉圓。
這是弓箭手的常規做法，弓箭手一旦彎弓，在一定時間內就要發射出去，不像弩手一樣能長時間保持弓箭的勢能。
公子虔「吁」了一聲，勒住了疾馳的戰馬：「主將為誰，速來見我！」
公子昂可不想同這位粗野武夫浪費時間，如此大好時機，怎能浪費？
他暗中一揮手，弓箭手驀然彎弓起射，漫天箭雨直接向公子虔籠罩而來。
公子虔大叫一聲：「不好！」一邊撥打鵰翎，一邊縱馬向前，直直向弓箭射來方向衝去。
這，是經久沙場的點將才有的勇武，也是只有公子虔才敢做的動作，這比李雲龍的正面突圍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此刻公子虔已完全被籠罩在對手的射程之內，一味後退，只能被箭雨一波接一波地不斷追殺。
就算是武功高強，護甲嚴密，能防護絕大部分箭矢，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仍不可避免身中箭矢，甚至斃命於此。
而向前縱馬，以公子虔坐下寶馬良駒的馬速，幾個呼吸之間就可以衝進弓箭手的射擊盲區，以其兩柄青銅大鎚萬夫不當之勇，反而可能會沖亂敵陣，破解弓箭的遠程傷害。
公子昂也沒料到公子虔居然不退反進，頂風而上，他急忙下令道：「武卒，圍死！」
魏武卒的弓箭手臨危不亂，再次射出一輪箭矢之後，方才開始後退。
公子虔將一雙大鎚舞得如同風車一般，格擋了百分之八十的箭矢。饒是如此，前胸皮甲之上仍紮上了數支鵰翎，滲出了些許血跡。但這樣一來，更為他增添了幾分殺氣。
更讓公子虔心往下沉的是，他隱約聽到了「武卒」二字！如果自己沒聽錯的話，這是魏國人趁火打劫來了！
魏武卒的方陣中發一聲喊，長矛手高舉丈八長的長矛，將隊形攢得更加緊急，整齊密集的矛尖，齊齊對準公子虔衝來的方向。
組成密集的槍陣，這是步軍對付騎兵的傳統戰法。騎兵如果不剎住奔跑之勢，勢必會被紮成篩子。
公子虔冷哼一聲，突然將左手中的大鎚向著武卒的矛陣猛地拋了出去。
青銅大鎚借著戰馬飛馳的速度，像一枚炮彈一般沖向矛陣，以極大的衝擊力擊碎了矛尖、擊折了矛桿、砸碎了一溜長矛手的腦袋，在戰陣之中衝出了一條血衚衕來。
武卒矛陣頓時大亂，電光石火之間，公子虔已經衝到，人借馬勢，馬助鎚勢，將矛陣徹底衝散。
公子虔目光烱烱，在飛奔之中翻身下馬，腳尖在地上一勾，剛才負責打頭陣的那枚青銅大鎚被挑上了半空。
待大鎚再次落下時，被早已重新上馬的公子虔穩穩地接在手裡。
雙鎚重新合璧，上下翻飛，在魏軍陣內捲起一陣腥風血雨，慘叫之聲此起彼伏，殘肢斷臂四下飛濺。
公子虔以一人之力，攻破魏武卒訓練有素的軍陣，一時如入無人之境。
公子昂大驚之下，頻頻下令，調動更多的武卒上前。對付這種個人能力突出的猛將，唯一的辦法就是以眾暴寡，打人海戰術，困也要困死公子虔。
公子虔突然與鄰近之軍打了起來，其親信大吃一驚，立即停下了追擊義渠的步伐，全軍調轉方向，口中不住喧囂著，向公子虔的方向撲來。
公子昂也不甘示弱，調集另一隊早已繞到秦軍敵後的魏軍，趁勢發起反擊。
就這樣，櫟陽城外混戰又起。
立於戰車之上的甘齒鋏有意放慢車速，他暗使眼色，御者和車右立即會意，故意站起身形，大肆鼓噪，將戰旗舞得紛紛揚揚。
甘齒鋏拿出一支早已準備好的箭，彎弓搭箭，深深一個呼吸，驀然起手，拉了個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