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飄浮的未來

「說封你九竅，老漢絕不食言。」

麻三爺大聲說。

往外走的時候。

沿途多了不少死蛇。

寒生目光搜尋蛇溝兩邊，想和茶花峒蠱神打招呼，卻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對這個蠱神姐姐，充滿好奇之心。

眼見麻三爺和寒生有驚無險地出來，藍婆懸著的心才落地。

當她聽完寒生的講述之後，極為鄭重地說：

「寒生啊，十八歲一定要去找你的義弟郭望春。」

「今日桃木劍救了你。說明你們之間有緣分。」

寒生點點頭：

「我知道，如果沒有桃木劍，我就變成失血的人干。」

寒生抬頭看著月亮，心想這位和自己一樣失去母親的弟弟，現在過得好不好。

想了一會兒，寒生感知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仰頭倒在草席上睡了過去，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藍婆看著寒生沾滿血污的十指，笑中帶淚：

「難為你跑了一路。老婆子這輩子值了。」

麻三爺怕夜長夢多，連夜點火開始燒羅大金。

忙完之後，麻三爺退回棚子里，說：

「老姐姐，你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也早些休息吧。」

「我替你們守著夜！」

藍婆苦笑一聲：

「那隻蜈蚣寶蟲解了我身上的蠱毒，連我的疲憊也一起帶走了。」

「老三啊。蠱神已經點頭，我要傳寒生苗人蠱術。你這位爺爺應該沒意見吧！」

麻三爺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寒生身上：

「金蠶蠱無法養成。你的身子骨也大不如前。應該要抓緊時間了。」

頓了一下，麻三爺接著說：「我只希望孩子少吃些苦頭。」

「和毒物打交道，苦怎麼可能少得了啊。」

藍婆緩緩閉上眼睛，淚水悄然滑落。

接下來幾天，麻三爺主持骸骨移葬，繼續焚燒蠱屍羅大金。

那口怪異的銅棺被壓癟，直接埋入地下，成為道路地基的一部分。

藍婆能自如行動后，為無辜亡靈主持各種超度儀式，用苗人特有的巫術，送他們一程。

她並不知道，寒生已提前送亡魂去蚩尤神廟了。

最後，藍婆叩骨，從眾多骸骨之中，尋到一個頭骨，清洗乾淨之後，就葬在茶山後面。

她看著新起的墳墓，淚水劃過滿是褶皺的臉龐。

當年反抗飛天蝙蝠的眾人之中，有一位阿朗，是藍婆的心上人。

卻死在了外面。

再也沒有回來過。

再也無法唱著嘹亮而動人的情歌。

「阿朗。金枝活不了幾年。到時候就葬在你身邊。」

藍婆深情地說。

歲月無情，當年的少女，已變成白髮蒼蒼的老人。

終於，蛇溝經過清理之後，耽誤的工程重新開始。

附近的白龍峒和金龍寨。

聽說了藍婆和麻三爺蛇溝鎮屍殺蠱之事，都表示了對修路的支持。

拉下的工程很快就追上。

一旦主幹道修好，接著就是從主幹道連接各寨子的小路。

蕭友來特意帶了禮物，前來茶花峒感謝藍婆。

又去趕屍客棧感謝麻三爺和寒生。

其中給寒生準備了印著乘法口訣的鉛筆盒。

裡面裝著卷筆刀、橡皮以及鉛筆等文具。

還有一支漂亮的英雄牌鋼筆。

一罐深藍墨水。

一罐黑色墨水。

「伢崽今年五歲多了吧？」

「咳咳……」

蕭友來抽了麻三爺的煙絲，咳嗽了起來。

麻三爺笑了起來：

「冬至日滿六歲，按照虛歲算的話那就是滿七歲。」

蕭友來說：

「那該上學了。可不能伢子當睜眼瞎。學雜費不夠的話，我可以負擔一部分。」

麻三爺說：

「老漢這些年攢了錢，不夠再麻煩你。」

「你天天風餐露宿也不容易。」

蕭友來又對寒生說：

「先用鉛筆、圓珠筆寫字，等大一些用鋼筆練字。下次來，我再給你帶些書來。」

「謝謝蕭叔叔！」

寒生摸著文具，心中產生一種異樣的期待感。

可對於性命尚有危險的寒生而言，他的命運還充滿太多未知數。

他未必能好好地坐在教室里，從小學開始讀起。

藍婆足足休息了一個多月，才算恢復過來。

天氣也從初夏進入漫長的酷夏。

湘西的十萬大山正式進入毒蟲最為繁盛的時間點。

這個時候，是蠱婆、蠱師上山采蟲的最佳時間。

藍婆給蠱神上香之後，下定決心，正式讓寒生接觸蠱毒。

自己今年七十五，沒有幾年活路。寒生的親娘又遲遲未歸。

該讓寒生自己了解「蠱」，掌握一定自救的法子。

「蠱神大人在上，弟子藍金枝請問，能否傳寒生蠱術？」

藍婆禱告。

燃香裊裊，形成一個字：

可！

藍婆大喜，又繼續問：

「如果孩子有天賦，能否傳他金蠶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