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捨命

神堂之中，油燈黯淡。

外面已是黃昏，光線同樣不太明朗。

這樣的環境，會讓人心情更加沉重。

寒生夢到藍婆口鼻流血，岌岌可危。

他哭了一會兒，擦乾淚水，翻身跪在蒲團上。

「蠱神姐姐，我做了噩夢。」

「婆婆要死掉。」

「她下午離開的時候，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求您救他！我給您磕頭。」

「漂亮的好姐姐。」

寒生奶聲奶氣地說。

高高在上的蠱神神像被一塊黑布籠罩。

寒生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到那個漂亮的黑衣姐姐出現。

他哪裡知道，茶花峒蠱神已經去了蛇溝。

藍婆捨命吞入陰神蠱，再用毒蛇蠱將其誅殺。

兩蠱在藍婆年邁的體內廝殺，會毀掉藍婆的經脈。

藍婆身體各處也都會散布蠱毒，可能熬不過今晚子時。

寒生沒等到蠱神姐姐，越發著急，急忙跑出神堂，又快速跑出茶花峒。

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去救下藍婆。

蠱神姐姐不能幫忙。

還有大哥鐵屍爺。

他跑得很急，一連摔了好幾次，頭破血流，渾身都是傷。

他顧不上那麼多，趕回客棧，撲通跪在鐵屍爺面前：

「大哥，求你救下婆婆。」

「我把你挖出來，帶你去蛇溝！」

「你把那口怪棺材搬走，丟到深山裡去。」

夜幕落下。

一輪明月高懸。

寒生用手扒拉著泥土，泥土格外堅硬。

很快，寒生十根手指都是鮮血。

土包周圍沁出屍氣，在空中化成八個字：

回天乏術，世道無常。

他發現寒生不懂這八個字的意思，又換了口語化的文字：

救不了。

可他哪裡知道，寒生根本就不認字。

過了一會兒，寒生再也挖不動，坐在墳邊哇哇大哭。

就算用鋤頭，也難以挖開

屍氣飄散出來，輕輕撫摸著寒生。

寒生哭過之後，仍舊不罷休，又去求屋檐下的七個朋友：

「一一，救救婆婆。」

這一次，高冷的一一直接回應了寒生：

「你願意用自己活命的機會，去救一個高齡的老人嗎？」

寒生幾乎不假思索地說：

「我願意。」

一一說：「你考慮清楚了嗎？」

寒生說：

「不用考慮，沒有婆婆，就沒有我。」

一一那雙深邃的眼睛微微發生改變，說：

「蛇溝葬著一隻蠱屍。」

「他用自己的身體當容器，蛇溝的死人坑供奉陰蛇蠱。」

「吃過人肉的毒蛇提供蛇毒！」

「這些年來，他和陰蛇蠱汲取大量的陰氣和亡魂的怨念。」

「足足有上百年的邪道行。」

寒生聽不太懂蠱屍是什麼，問：

「我還沒告訴我，該怎麼做！」

一一本以為說這麼多，寒生會放棄，看來自己不懂孩子的心思。

一一這才切入主題：

「這些年你利用屍氣、陰氣壓制三屍蛇蠱。這些氣息經過你的身體，會慢慢形成陰毒。長年累月，也會傷害你的身體。」

「白玉蜈蚣是絕世罕見的療傷寶蟲。三百年才出一隻。」

「你的大腳板叔叔送給你。是用來救你。」

「你現在帶上白玉蜈蚣，去救藍婆婆。」

「她活下去，你下個生日可能就會死。」

到現在，寒生終於明白一一話中的意思。

可此刻，他更願意去救藍婆。

至於到生日那天，陰毒發作，連帶三屍蛇蠱一起送他歸西。

他根本沒想那麼多。

寒生不假思索地跑回屋內，拿出放在竹筒里的白玉蜈蚣。

他換上獸皮外衣，在腰間插上桃木劍，提著油燈獨自一人趕往蛇溝。

道路雖然崎嶇，可寒生的鬥志比天高，勇氣似海深。

剛走一會兒，就聽到一一發出蒼老的聲音：

「蠱毒最是無情。蠱胎卻是個有情有義之人，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說話之間。

原本還是小孩形態的一一，忽然發生改變，變成一隻面相猙獰、滿嘴凶牙的老鬼。

其餘六位倒懸在屋檐下，根本沒有接話。

「也罷。是好事還是壞事。等以後再看。」

「這小子是半個路痴。我得趕上去，要不然他要把自己走丟了。」

「誰讓我欠了他娘的天大的人情。」

老鬼恢復小孩模樣，追上了寒生。

寒生個子小，提著燈籠，邁著小腿，一路奔跑。

他昨天在麻三爺的肩膀上，一路到了蛇溝。

這一次自己一個人，小短腿走起來，還是很慢。

兩邊都是茂密的草叢。

他一不小心，摔到草叢之中，連忙站了起來，發現失去了方向。

草叢之中，發出陰冷的笑聲：

「嘻嘻！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蠱胎夜晚獨自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