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惡毒嬸娘

砰！

一聲碰撞的悶響，隨之而來的是女人的謾罵和女孩低聲的哭求。

機械廠家屬樓的水井旁邊，三個女人正邊洗著菜邊聊著家常，這突的一聲，眾人先是一愣，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隨即瞭然的撇撇嘴。

「這張招娣，又在打孩子了，彎彎原來多愛笑個小姑娘，現在畏畏縮縮的，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哎！這沒爹娘護著的孩子，可真不容易。」最先開口的是二樓的翠娥嬸子，丈夫是機械廠的職工，她沒有工作，平時大多就是做做家務，順便照顧著家裡的三個孩子。

可能是想到了自家的兒女，對林彎彎的遭遇也多了一絲同情。

自從當了媽以後，就見不得孩子吃苦受罪了。

但在這缺衣少食的年代，誰家過的也不容易，多的她也確實幫不上，只是偶爾林彎彎一個人的時候，她會偷偷的給她塞一些吃食，讓瘦弱的小姑娘飽飽肚子。

「誰說不是呢，聽說張招娣她男人的工作還是接的李晴的，還有這房子，要不是他在廠長辦公室里一再的保證會對孩子好，這房子怎麼能輪得到他們一家三口住進來。」李大娘也緊跟著開口。她兒子是後勤主任，管著廠里大大小小的雜事，接觸的人多，所以知道的小道消息也多。

李晴，林彎彎的生母，是機械廠車間的一個主任。丈夫林江是一名軍人，準確的說，是一名光榮的烈士，他在林彎彎三歲的時候，出任務犧牲了。

這麼多年來，都是李晴一個人帶著林彎彎過日子，丈夫的離世，年幼的女兒，父母早已不在，娘家那邊也沒有其他的親戚能幫襯一二，開始的幾年她也屬實是吃了不少的苦。

好在李晴的性子堅韌，慢慢的，也熬了出來。

直到林彎彎十二歲的那年，機械廠發生了一場大火災，在安排好員工撤退之後，她返回車間搶救一張重要的圖紙，結果房梁倒塌，砸中了她的頭部，雖然拼著一口氣跑了出來，但是暈倒后，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那個時候林彎彎還沒成年，還不具備一個人生活的能力，奶奶爺爺早已離世。唯有一個叔叔林海能暫時的充當監護人。

為了他能對林彎彎好一些，廠里同意了林海接手李晴工作提議的同時，雖然要從普通員工做起。但對於常年在鄉下做農活的農民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要知道他們整個村子，也就出了村長兒子那一個工人。

另外廠里還補償了八百塊錢，除了讓他們可以繼續住原來的房子之外，還會每個月給林彎彎出五塊錢的補貼，學費也是廠里出。直至成年以後。

「我就說呢，張招娣這個女人，雁過拔毛，大院里哪家沒被她佔過便宜，怎麼會心甘情願的照顧大伯哥家的孩子。定然是有好處的。」聽著樓上還沒有停止的叫罵聲，王大娘也忍不住開了口。

「得了人家的便宜，這麼對人家孩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就是就是，整天說是自己家在養著侄女，真不害臊，彎彎根本沒用他們出錢不說，平時放學了，還會幫她做飯洗衣服帶弟弟。」

「這人啊，就是不懂得感恩，丈夫掙錢，兒子上學，家務還有侄女幫著分擔，這家屬樓里，她也算數一數二的清閑了，偏偏不知足，整天鬧幺蛾子。」

「不行，我得看看去，這孩子的哭聲都沒了，可別出了什麼事。」李大娘洗了洗手，就站起身往樓上去了。

「我也去。」

「我也一起去看看吧。」

王大娘和翠娥嬸子也跟著起身，他們平時家裡日子過的相對比較好，也願意伸出手幫幫身邊的人，都是生養過孩子當媽的人，看到孩子受搓磨，都有些於心不忍。

隨著上樓的腳步，距離林彎彎家越近，張招娣罵人的聲音也更加清晰。

「小賠錢貨裝什麼死，別以為你躺著不動就可以不幹活了，我告訴你，一會你弟弟就放學了，若是耽誤了他吃飯，看我饒不饒你！」

聽到這，三人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好，加快腳步朝著林彎彎家跑去。沒一會兒，便來到了門前。

「招娣啊，我們來找你說說話，你開開門？」翠娥嬸子第一個開口。

聽到這話，張招娣翻了個白眼。

還說說話，平時在院子里，他們看見自己都是愛搭不理的，現在說找她說話，她會信？

估計是聽見了自家的動靜，跑來當救世主了。以前她們幾個就愛多管閑事，現在竟然還敢上門來了。

她也不理，繼續咒罵著林彎彎。

「張招娣，別以為你不開門就沒事了，整個家屬樓都沒你這麼糟踐孩子的，你這是思想不端正，殘害祖國花朵，再不開門，我就要去廠里找你男人的領導了，問問他知不知道林海的婆娘在家裡磋磨烈士之女。林海作為一家之主，是不是也參與了虐待！」屋子裡已經完全聽不見孩子的聲音了，李大娘心裡有些著急，因為兒子是廠里的領導，平時大院里的鄰居對她都是尊敬有加，她說起話來，也自然更加有底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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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張招娣不得不開門了，思想不端正在這個年代是很嚴重的問題，若是真的鬧到了廠領導那去，她家林海以後別說升遷了，就能不能保住這份工作都是未知數。

門剛開一條縫，三人就趕緊擠了了進來，看見地上躺著的人，一動不動，明顯呼吸都微弱了許多。頓時大驚！

「彎彎丫頭，你覺得怎麼樣，能不能聽見大娘說話？」

地上躺著的林彎彎，一臉的青紫，明顯就被打的不輕。悄悄的伸了一根手指頭放在鼻前，還好還好，只是昏過去了，人沒事。

「彎彎，能聽見你就點個頭，好讓大娘嬸子們放心。」王大娘聲音放的很輕，生怕驚擾了這個苦命的孩子。

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林彎彎現在是個什麼情況，。自然沒人敢隨意的挪動她，三人只是蹲在旁邊輕輕的喚著。

地上的女孩沒有回應她們，幾人的心裡不自覺的一沉。

「張招娣，還不趕緊把彎彎抱到床上躺著，地上這麼涼，孩子要是凍出個好歹，你賠得起么？」

「就是，張招娣，剛才你打孩子我們可都是聽見了，這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你可就是殺人兇手，要吃花生米的。」李大娘嚴肅的。

聽到吃花生米，張招娣才開始有些怕了。她之前在農村，也是要下地的，收工之後還要做家務，擺弄自留地，一天也不得閑。

可以說從結婚後她就沒享過一天福。不，也可以說，她從出生起就沒享過什麼福，從名字就能看得出張家是重男輕女的，姑娘不值錢，打小就要做很多活計不說，還吃不飽。

還是到了這城裡以後，她才知道什麼是生活。以前，充其量也就是活著。

這麼好的日子，她還沒過夠呢，怎麼能去吃花生米？

這樣想著，再不情願也得彎下身抱起林彎彎，放在客廳的長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