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不能原諒
顏雲姝震驚了。
她看著這個瘦削憔悴了許多的許景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眼神中的迫切和期待，也是她從來沒有從許景燁看自己的眼神中看見過的。
她看向站在許景燁身後的一眾家人。
俱是皺著眉頭，十分警惕小心的看著二人。
顏雲姝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朝著許景燁行了個禮。
恭恭敬敬的說道，「見過大殿下。」
大殿下許景燁的眼眸中閃過濃重的失落。他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行禮的雙手。
只不過才剛剛上前，顏雲姝竟然十分驚恐的後退了一大步。
接著低頭，保持著行禮的姿態。
許景燁眸中失落更甚，只能應了一聲免禮。
顏雲姝方才抬起臉來，她的面容在雪白圍脖中，驚艷嬌俏，許景燁就這樣，看失了神。
他從來不知，原來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那上一世被自己活活毒死的，陰險歹毒，醜陋不堪的女子，竟然可以美的如此不可方物。
彷彿是頭一次如此清醒的看著眼前人。
他貪婪的不放過視線停留在她臉上的每一秒鐘。
顏雲姝被盯著十分不自在，便繞過了許景燁，來到了外祖父身邊。
「外祖父可用過早膳？」
「尚未，尚未。」
「外祖父，你們何須等我？昨日許景槐便說了，今日要請我用早膳的，這會兒該到府門口等著了。」
其實許景槐並未說過此話，只說早膳後來接她，畢竟今日並非休沐，他不可和昨日一樣在彩雲坊閑坐陪她，但卻可帶她去天澤的練兵場看看。
可外祖父看出了顏雲姝想要逃避此處的迫切，連連點頭。
「你看我老糊塗了，竟然將這事給忘了，去吧去吧！」
顏雲姝得了同意，連忙就要跑開。
卻被跟上來的許景燁一把抓住了胳膊。
顏雲姝只感覺一陣心驚肉跳，她幾乎是用盡的渾身的力氣甩開了許景燁的手，「不要碰我！」
聽著顏雲姝一聲厲喝，許景燁愣住了。
他看著顏雲姝，眼中竟是千言萬語。
「顏雲姝，我有話和你說！」
顏雲姝極盡克制的給許景燁低頭行禮，口中冷冷回道，「回大殿下，二殿下還在等臣女！」
「昨日的信你可看了？」
顏雲姝臉色一頓，搖了搖頭。
「還未。」
「為何不看？」許景燁語氣急了起來。
顏雲姝後退了一步，始終保持行禮的姿態。
「回大殿下，臣女沒空看。」
「顏雲姝！」
「大殿下，臣女要走了。」
顏雲姝說完，也不管得沒得到許景燁的同意，便一手抓著披風的一邊，大步的跑了起來。
只聽許景燁在身後大喊，「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對不起，對不起姝兒，對不起……對不起……」
聲音漸漸遙遠。
顏雲姝腳步也慢了下來。
她目光清冷，看向不遠處的臘梅樹。
許景燁，你殺了我，害了我，手上滿是我和我外祖的鮮血，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
你以為你是誰！
這芸芸眾生，誰又該必須聽你的？
顏雲姝一步一步的走向侯府大門。
府門打開。
許景槐果然站在府門中間，一雙冷峻無雙，卻又柔情無限的眼睛，正看著她。
「顏雲姝。」
顏雲姝撲入了許景槐的懷中。
許景槐輕輕擁住她。
突然，許景槐的身體狠狠僵硬住了。
顏雲姝抬頭，不解的看著許景槐。
只見許景槐正死死的看向自己的身後，她轉過身去。
竟然看到了許景燁，正滿眼通紅，殺意滿滿的看著許景槐。
兄弟二人對視，如同一場腥風血雨的戰鬥正在無聲的進行。
「許景槐！」
「許景燁！」
「你為何在這裡？」
「你果然在這裡！」
……
三個人沉默片刻后，許景槐一手擁著顏雲姝，一手說道，「許景燁，你不在你的燁王府禁足，跑來忠勇侯府作甚？看來父皇的話，是可以不作數了，對嗎？」
「許景槐！」許景燁緊握雙拳，看著他擁著顏雲姝的那隻手，渾身顫抖，「將你的手放下！」
許景槐眼眸驟然更為冰冷。
「你是誰？又有什麼資格說這話！」
「她心中沒有你，只有我！姝兒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哼……許景燁你是失心瘋了，不日前才和你那魂魄不知去往了何處的前准王妃顏書瑤，合謀想要毀了顏雲姝的清譽，這會兒又開始叫嚷著，她心中只有你？」
許景燁臉漲得通紅，他嘶啞著喉嚨，朝著顏雲姝說道，「姝兒！我錯了！我被蒙蔽太久，如今才算徹底醒悟！你原諒我可好？可好？」
顏雲姝冷冷說道。
「何為蒙蔽太久，又何為徹底醒悟，許景燁，你也許是被人蒙蔽過，但若是沒有顏書瑤，為了你心中所想所求，你也一樣會對我狠下殺手！」
「不是的！不是的！姝兒，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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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除非你去死！你現在就死在我面前，我便考慮原諒你！」
顏雲姝咬牙切齒的說著，前世自己慘死的畫面，外祖一家慘死的畫面，從來沒有如此清晰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他是曾被迷惑，可他骨子裡殘忍，偏執，狠毒。
許多事，不過是顏書瑤稍微吹吹風，剩下的便都是他根據那陣風，更為殘忍的將它們實施了。
這不是被迷惑，這是骨子裡的壞，不可原諒。
絕不可原諒！
顏雲姝如此說。
看著顏雲姝眼中那滔天的恨意，和彷彿無法動搖的堅定，許景燁愣住了。
他眼中的期待和渴望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
乾枯泛白的嘴動了動，最終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顏雲姝藉機拉著許景槐的手，「我們快走。」
許景槐深深的看了一眼許景燁，那日父皇叮囑的事情，湧上了他的腦海。
你皇兄，在訓誡府，時常念叨顏雲姝的名字，甚是悲痛悔恨……
許景燁眼不盲，心不瞎了。
可這並不能代表，你便能獲得誰的原諒。
除了顏雲姝這筆債。
你手中，還有我望月城戰役中，數以萬計將士的鮮血！
你如何能還！！！
二人轉身離去。
小雪飄起來了。
許景燁在府門快合上之時，嘶啞著嗓音，聲嘶力竭的喊道。
「姝兒！我心裡有你！我其實心裡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