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神醫

第116章 神醫

秋霖初霽,雲淡碧天。

楊炯剛走出宗人府,見到如此秋景,胸中怨悶一掃而空,頓生豪邁之感,大笑出聲:「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揚長而去。

長安街道,楊炯縱馬馳騁,朝西園街相府狂奔。

行到翠微湖,看一女子坐在湖邊發獃,愀然神滯、顏容寥落、眸失輝韻。

楊炯見是熟人,在街邊沽了一壺瑞露酒,走向那人:「潘姑娘,你不是參加秀女採選了嗎?怎會在這裡?」

潘簡若見有來人,扯出一絲慘笑,眸眼蕭索道:「我落選了!」

「啊?初評為上怎會落選?以你的容貌家世怎會無人賞慕?」楊炯更加疑惑了。

按理說太子不敢要潘簡若他明白,畢竟太子走的是朝堂正路,行的是大道正統,若是娶了殿前司的姑娘,不但得不到什麼好處,反而會惹一身騷,得不償失。

李泌喜歡知書達理,有共同語言的姑娘,這他也知道。

可李溢那腹黑假面的小子怎會放過這麼好的姑娘?這可是壯大自身實力的最快途徑,他又不是太子,他沒理由怕呀。

「家范弛紊,門風隳頹,門楣有玷,黽勉中冓,京兆府給我的社評!」潘簡若睛無逸彩,諾諾出聲。

「放屁!長安誰不知道你潘家門風清朗!這不純粹是污衊嗎?」

話剛一出口,楊炯就明白了,合著是太子的手段呀。

自己不敢要潘家姑娘,又怕李溢得到,故意指使京兆府潑髒水。以潘簡若那剛烈的性格,豈會任由他們侮辱,估計是二評弄得很不愉快。

楊炯見她不說話,一把將手中瑞露酒塞進她懷裡,坐在她身旁道:「湖涵秋影雁初飛,與君攜壺觀翠微。塵世難逢開口笑,蘭花須插滿頭歸。但將酩酊酬前路,不用登臨恨落暉。古往今來只如此,浮名哪能染衣身?」

話音剛落,拔起一株野蘭花插在她髮髻上,示意她嘗嘗今年的新酒。

潘簡若見楊炯做詩勸慰自己,知道不能因為自己心情差就擾了人家的興緻,於是扯出一抹微笑,打開酒壺,一仰頭,飲了一口。

瑞露酒的桂花香氣散逸四周,與這秋日景色正是相得益彰。

「我是潘家獨女,從小父親就對我寄予厚望。讀書識字,習武強身,希望我能繼承祖志,光大門楣。所以,我一直將家族名聲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希望有一天能實現我父親的期望。

哎~!殿前司看著風光,手握重權。可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其中難處。沒人敢親近我們,只有成為皇親才能真正得到官家的信任,才有閎振家宗的機會,才可成為顯族。可如今落選,穢評加身,可謂萬事皆休,是我沒做好!怪不得別人!」

潘簡若低聲訴說,貌色索然,目失神華,哪還有當晚掖庭俠女的風姿。

楊炯倏的起身,奪過她手中的瑞露酒,用力投入翠微湖中:「你少糟蹋這新酒,如此模樣哪有將門虎女的一點風姿?比我這個詩書傳家的書生還要書生,你們將門什麼時候這麼講理了?」

潘簡若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原地,愣愣的看著楊炯,不發一言。

楊炯真是無語,你一個將門虎女,殿前司的寶貝,被人家這麼欺負,躲在這裡唉聲嘆氣,這要是鄭秋那女人,估計京兆府都得被她砸了。

楊炯知道她從小恪守禮矩,比君子還君子,人家就是知曉這一點,欺之以方,算準了你殿前司不敢生事。

於是拉起她的手,扯她到馬前,冷聲道:「上馬!」

「啊?」

「啊什麼啊?你知道我的手段,你雖然比我能打,可我長安探花郎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別逼我給你上手段,你應該聽過我和鄭秋的故事!」楊炯恐嚇道。

潘簡若聽他要污自己名聲,哪還敢怠慢,一翻身直接跳上馬去。

楊炯見她被拿捏,心中好笑,面不改色的翻身上馬,揮動馬鞭朝京兆府奔去。

路遇殿前司換班,楊炯大吼一聲:「殿前司的爺們!若還是個有卵蛋的,就跟我去京兆府!」

殿前司兵丁見一人策馬揚鞭,聽他言語,竟敢辱沒我殿前司!剛要動手,見是楊少卿說話,膽氣瞬間矮了半截。

再一看,楊少卿身後不是咱殿前司小姐潘簡若嗎?

回想起楊少卿的話,看這情形,哪還不明白。

自從潘簡若二評為中,評語傳遍長安,這哪是評長安潘家,這是打我們殿前司的臉呀!誰不知道,長安潘家門風清正,若是這都不能評上,那我們殿前司這些泥腿子,豈不是豬狗不如?

要不是都虞候潘仲詢三令五申不讓咱爺們報復,這口惡氣殿前司早就千百倍的還了。我們殿前司不惹事,可也不怕事。平時恭順是因為職權特殊,掌著皇宮東南北三門警衛,若是惹是生非,免不得被有心人構陷,可如今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了,豈有不還手的道理。

既然楊少卿要給咱們殿前司出氣,那還等什麼?三十名殿前司士兵對視一眼,拿起武器緊追楊炯而去。

楊炯催馬疾馳,很快來到京兆府,也不停留,直接縱馬沖了進去。

「楊炯!縱馬闖衙!你要造反嗎?」梁師都見又是這個煞星,語氣不善的喝問出聲。

楊炯翻身下馬,看向京兆府尹梁師都,譏諷道:「梁大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欺負一個姑娘你也下得去手?你好歹也是京畿之長,怎麼這麼不要臉?」

梁師都看了眼楊炯身後的潘簡若,也猜到了他的來意,冷笑道:「楊炯,你長安探花郎的名聲真可謂名副其實,本官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

「呵!長安誰不知道我楊炯最愛管閑事?今天我還就非管不可了!說著一腳踹開京兆府的籍冊庫,拿了個空白籍冊,用力拍在公案上。

提起毛筆,在戶籍冊上書寫:「長安潘家女,潘簡若,家范端嚴,閨門雍穆,府道懿德,庭闈正愨!」

寫完后看向冷眸倒豎的梁師都,喝道:「梁大人,是你自己蓋京兆府印,還是我幫你蓋?」

「楊炯,你欺人太甚,縱馬闖衙,形同謀反!給本官將他羈押下獄!」梁師都雙目赤紅,須髯戟張,怒吼出聲。

潘簡若見他們要抓楊炯,心下大急,一把奪過衙役的水火棍,用力一駐,棍下青石板應聲而碎:「殿前司潘簡若!我看誰敢動!」

「帥!這才是聞名長安的潘簡若!」楊炯豎了個大拇指,倚靠在公案上,讚賞連連。

梁師都怒急,大吼:「反了!反了!給本官動手,出了事本官負責!」

值此當刻,殿前司三十幾個漢子持械闖入京兆府,見雙方劍拔弩張。目交心通,迅速包圍衙役,只要他們敢動手,定叫他們嘗嘗殿前司的厲害。

楊炯見來了幫手,走到梁師都面前,低聲道:「抓我?老子皇子都敢殺,你要和我比橫?」

梁師都凝眉,對楊炯怒目而視。

「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改個社評對你而言舉手之勞,不要逼我動粗,不然大家臉上都難看!」

「呵!你就不怕傷了皇太后臉面?」

「你少拿皇太后壓我!不怕告訴你,我跟太子即使不對付,可手中還是有幾個能拿得出手的條件,換你的命足矣!」楊炯冷斥,眼神冷似寒冰,言語冰似秋霜。

梁師都皺眉不語,他還真猜不透楊炯話中真假,雖然自己是鐵杆太子黨,可若是他真能拿出什麼條件和太子交換。殺了自己縱然有些危言聳聽,可左遷到外地還是行有可能。

想到此,強壓心頭火,奪過楊炯手中的籍冊,放在公案上,拿起京兆府大印蓋了上去。

「謝啦!」楊炯拿起籍冊,大笑一聲帶人出了京兆府。

「給!現在給你改了社評,可別尋死覓活了,一點都不好看!」楊炯將籍冊放到潘簡若懷裡,調侃出聲。

潘簡若拿起籍冊,小聲反駁了一句:「我哪有?」

低頭見上書「長安潘家女,潘簡若,家范端嚴,閨門雍穆,府道懿德,庭闈正愨!」

心下欣喜酸楚交織,欣喜的是楊炯竟然如此懂自己,不但評自己家風端嚴正愨,還誇了自己懿德雍穆,這讓她有種多年努力得到認可的感覺。自己為了維護家風付出了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自己雖生在將門,可行正端雅,從來不敢逾禮,習武讀書更是勤勉不絀,即使是自己的生辰也沒有歇息過。為了給自己家門打通上進道路,甘願自選秀女,甚至做好了當妾的準備,就是為了能讓殿前司脫離不能交結的桎梏。

心酸的是,皇家非但不認可自己,甚至於極盡侮辱。

最後竟然是這個膽大妄為,花名滿長安的人最懂自己,幫助潘家正名,真是造化弄人。

楊炯見她展顏,也是微笑調侃:「這下滿意了?要我說,你爹就是太過小心翼翼,哪還有當年『下山虎』的膽氣?」

「不許你說我爹!」潘簡若凝眉冷哼,對楊炯的編排嗔怒嬌喝。

楊炯擺擺手,不和她糾纏,提醒道:「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殿前司是桎梏卻有權柄,一味退避,必將愈發陷入被動之境!」

「謝謝!」潘簡若沒有接楊炯的話,抓著自己的籍冊,認真道謝。

楊炯擺擺手,洒脫一笑:「不必!你掖庭助我,今日算是還你的情!」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掖庭是我看不慣那人做派,由心而發,全為自願!可今日,你大可以袖手,卻冒著得罪皇太后和京兆府的風險幫我,這怎麼能相提並論?」潘簡若反駁道。

楊炯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這人怎麼如此執拗?對於我都一樣,沒什麼區別!」

「我潘簡若從不欠人!潘家家訓:『施惠勿念,受恩莫忘』!」

楊炯心下腹誹,你一個武將世家還有家訓,我家都沒有!

見她抓著自己不放,無奈只得哄騙道:「既然如此!剛才你毀了我喝酒的興緻,那不如陪我喝酒?算是補償?」

「額~!能不能換一個,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我潘簡若從不賣笑悅君!」

「嘿!你事可真多!」楊炯懶得和這個執拗的姑娘糾纏,翻身上馬準備離開。

潘簡若見他生氣,也有些後悔說出那種話,喝酒而已,楊少卿定不會如傳言那般不堪。可話已出口,又收不回來,抬頭見楊炯上馬姿態,頓時眼前一亮。

一把抓住馬韁繩,大聲道:「楊少卿,我觀你身疲氣弱,步履顯浮,實乃水虧木乏,火炎土乘之相,諸症顯於身竅,是水枯之前兆!」

楊炯駐馬,大罵:「你放~~!你污衊!誹謗!老子龍精虎猛翱九天,一夜能致百花殘,你說我腎虛?你全家都腎虛!」

潘簡若翻了個白眼,認真道:「我能治!」

「神醫!」

楊炯翻身下馬,拉著她的手走到無人處:「你還會醫術?」

潘簡若不著痕迹的抽回手,認真道:「我不會醫術!」

「你騙我?」楊炯跳腳。

「我沒騙你!你這是房事不節出現的腎水不生,我有辦法治!」

楊炯狐疑道:「怎麼治?」

「習武!」

楊炯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濟世良方,弄了半天是叫我習武呀!」

潘簡若見他不信自己,耐心解釋道:「我潘家除了奪命十三棍,還有一套六幺拳法。是當年我爹在前梁皇宮的私庫中尋得。據說是一個宮中伶人所創,習練即可充盈腎水,強筋壯骨,如若大成,可攝神御氣,落齒生芽,返老還童!」

楊炯無語:「這你都信?要是有這麼神奇,前梁皇帝還需要自焚與國?直接遠遁千里,東山再起不好嗎?」

「返老還童確實誇張,不過充盈腎水,強筋壯骨倒是真的!」潘簡若認真道。

「你練過?」

「恩!」

楊炯更是無語,調侃道:「你一個姑娘充盈什麼腎水?你要瘋呀你!」

潘簡若看傻子一樣看著楊炯,沒好氣道:「我也有腎!」

「奧~!是我無知了!」楊炯尷尬一笑,確實是自己髒心了,總是和那事聯繫到一起。

潘簡若見他意動,慷慨道:「我可以教你!」

「神醫救命!請沖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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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俏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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