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桃香(一)

第6章 桃香(一)

桃香是女兒身。

春暖花開,百花爭艷,桃香家前有一棵桃花樹,春季開花之時,粉嘟嘟的花朵含苞待放,就跟桃香一樣,嬌嫩可愛。

桃香身著粉色衣裙,偶爾坐在院中洗著衣服,春天的天氣格外的明朗,天上的雲彷彿也在欣賞著桃香,如同畫作,美妙絕倫。

父母是實打實的農民,哥哥桃梓身子孱弱,父母也面色衰老,桃香算是老來得女,但在父母眼裡女子普遍比較廉價,重男輕女思想嚴重的厲害,桃香的父母並不看好她,認為即使她十幾歲的年紀長得傾國傾城,也是一個多了一張嘴的廢物。

元閑四年間,桃香十八,君王選妃。

桃香洗衣回來,便聽到父母在桃梓面前說著,父親桃河說道:「今年君王選妃,是在百姓人家選,我看要不讓桃香去如何?」

「父親,桃香年紀還小,再說了入了宮就跟進了牢獄一般,」桃梓一邊咳嗽一邊說道,哥哥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每日都躺在床上,如今咳疾越發嚴重。

「你這說的何話?什麼叫入宮跟進牢獄一樣?在宮裡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好嗎?再者說了,桃香十八了,早就應該相夫教子了,我和你母親決定了,明日就送她選妃。」父親自私說著。

母親桃氏在一旁不說話,只是一臉憂愁的靜靜的看著。

桃香透過門縫看見,父母以及哥哥的都穿著衣衫襤褸,自己身上粉色布裙也鶉衣百結,在看了一眼家裡,家徒四壁算是好的了。

桃梓剛要說話,桃香故意將懷裡的木盆扔在地上,製造出聲響,隨後打開門,吱呀吱呀的聲響伴隨著木屑的掉落。

「母親衣物洗好了,」桃香微微一笑,掩飾自己內心的抑鬱。

桃梓見狀,咳嗽一聲,便無他話。

「好,時候不早了,我和你娘下地看看,你先去做飯吧,」桃河隨口打發桃香,便和桃氏一同出門。

桃梓看見父母出門,便勉強起身撐起身子,對桃香說道:「阿香,我知道了你聽到了爹娘的談話,不要放在心上,爹他只是隨口說說。」

桃梓說的話有氣無力的,桃香看到上去扶,便說:「沒什麼,女子早晚要嫁人的,嫁給誰都一樣。」

「那也不行,」桃梓強調,他是心疼妹妹的,知道父母重男輕女嚴重,如果自己在不關心妹妹的話,這個世界上便無他人去關心了。

「哥,你好好養身子吧,近日你的咳疾越發嚴重了,要當心身子。」桃香反倒是安撫他,她自己也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哥哥心裡還有一席她的位置。

「阿香,不是哥多嘴,宮裡不是什麼好地方,爹娘把宮裡生活看的太簡單了,認為只要進了宮就能享受榮華富貴,但是事實並不是這樣,皇宮就跟深淵一樣,是吞噬人的噩夢。」桃梓念叨著。

「你竹芯姐,進了宮當了宮女,她父母以為以後會過上好日子,誰料到,好日子沒來,竹芯日夜在那受盡欺辱,」桃梓說著說著眼淚不由的流下來。

竹芯和桃梓是青梅竹馬,前年兩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奈何女方家要一頭牛,家裡拿不起彩禮,兩人的婚事便告吹自散,正好趕上了君王選宮女的時候,竹芯被迫進了宮。

桃香聽到哥哥在講竹芯的事,心裡也難免心痛,但是現實事與願違,他們違抗不了父母之命。

桃梓也深知一點,自家妹妹傾國傾城,早晚會嫁人,以父母的習性,不是嫁給年老體衰的高官貴人,就是嫁給富家的紈絝子弟。

「哥,我去做飯了,你不要想其他的了,好好歇息才是。」桃香安慰道,便起身離開。

對於未來這個現實,桃香早就習慣了。

家裡做飯燒火地方,是在主屋旁的一個草席亭子內,亭子旁有一棵桃花樹。

此樹是桃香小時候上山撿到了一枝花枝,看花枝開的茂盛,便拿回家栽種起來,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那支花枝開成了參天大樹,並且每枝枝丫上都綴著粉色花朵。

桃香看著樹,心裡想到明日父親要把自己送給君王,喃喃道:「桃花,這世上真不公啊。」

桃花樹在微風的吹拂下,花瓣瓣瓣飄落,如同下雪一般,粉色的桃花雪。

桃花樹似乎感知到桃香說的話,輕輕搖曳著。

桃香看到,心裡只覺得這幅景象好美,再多也就是傷感了。

裊裊炊煙升起,桃河與桃氏肩扛鋤頭回來,滿臉愁容,已經大旱三年了,如今就指望著冬季能有雨水澆溉,現如今已到春季,指望著下雨是不可能的了。

桃香抹了一抹額間的汗水,一抹炭色隨即掛上,抬頭看到父母垂頭喪氣的回來,便上前迎去,「父親,母親。」

「飯好了沒?」父親聽后抬起頭來。

「好了,」桃香溫笑答道。

「先給你哥送一碗,」桃河隨即吩咐,便把鋤頭扔在地上,連連嘆氣。

「怎麼了?莊稼不好?」桃香問道。

「一根苗都長不出來,都是野草,看樣子指望著收成是不行了,看看地里還有沒有野菜什麼的,你明天去挖點,」桃河轉頭對桃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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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氏也嘆氣點頭:「你先別忙了,先給你哥送飯,」隨即對著桃香說道。

桃香聽后,便拾著飯菜去,來到門前,隔著破舊的木門很清晰的聽到哥哥剛強有力的咳嗽聲,哥哥是去年患了這個咳疾,原本體質脆弱,再加上竹芯進宮受苦,咳疾越發嚴重。

推開門,看著剛剛倚在床邊,滿臉蒼白,眼神里的無助,如同滄桑多年的老者,根本不像二十齣頭的壯志青年。

「哥,吃飯了。」桃香把飯菜端在床邊,放在破舊的木凳上。

「爹娘回來了?」桃梓眼皮微微垂下,低聲說道。

「嗯,你先吃飯吧,我去給你熬藥,明天再去給你抓藥。」桃香說道,心裡不免嘆氣。

「不用了,浪費錢,我這病治不好的。」桃梓已經看開一切了,隨時隨地準備接受死亡。

「還是有希望的,等我入了宮,有了錢,你的病自然會好。」

「你當真入宮?」桃梓一聽,震驚的恨不得坐起來。

桃香點頭。

「你知不知道,當今君主昏庸無能,暴力成性,你入了宮豈不是找死?再說了,我的病不需要你入宮。」

桃香聽后,很欣慰,按住桃梓的手,輕聲道:「從小你就向著我,爹娘不看我,鄰居覺得我是禍水,唯獨哥哥,捨身保我,護我。」

「我還記得當年,我受鄰家地主小子欺負,是你當眾護我,被他們群毆,要不然你也不會廢了一條腿,當年要不是你,我早就不清白了,為了哥哥,值得的。」桃香溫柔說道,哥哥是世上最親近的人,也曾有過一個想法,寧願自己死,也不想哥哥離開。

「不提當年,當年你哥我沒有展現實力,要不然不能被廢腿,我深知爹娘嫌棄你,但你記住一點,哥哥永遠不會,哥哥即使是死也會保護你。」桃梓鄭重其諾的說道。

桃香微微一笑。

到了午夜時分,夜空格外清亮,每一顆星星都開始散發著自己的光輝,桃香坐在桃花樹下,這一夜她輾轉反側,一想到明日選妃之事,心裡煩悶的很。

想到如果被選上還不如趁機逃走,這樣也沒有人會問責,但是一想到哥哥葯錢,即使是深淵也得跳啊。

第二日

不到午時,遊街上已經人頭攢動,百姓們將城牆圍成一個半圓,官兵站在內側,中心地方則是站著參加選妃的女子們。

城牆上,君王坐在黃金座椅上,右手拄著腦袋,絡腮鬍子堆積在胸口,一臉油膩的盯著下面烏泱泱的人群,身後宮女扇動著巨大的蒲扇,大臣們站在兩側,每一個人眼裡都充斥著慾望。

君王左旁側站著一位中年男子,一身灰色道袍,男子綰著烏髮,鬢角斑白,一雙深邃的黑眸盯著下面人群,眉毛如劍鋒,嘴唇寬厚,顴骨高聳,面容剛毅。

桃香早早被父親拉來,站在參選人員之中,一個年老色衰的宦官,手持著拂塵,眼睛眯成一條縫,嘴角上揚,露出黃白牙齒,細細打量著他眼前的諸多姑娘。

每個姑娘手裡都拿著自己的生辰八字,桃香也不例外,宦官打量著桃香,嘴裡發出細微哼聲:「哼——,不錯,不錯。」

說完,便把桃香叫出來,領到城牆前,讓士兵傳話。

士兵一路小跑上了城牆,單膝下跪,雙手抱拳,報告著:「君王,此女子身材姣好,美貌傾城,生辰八字跟您給的一樣。」

君王往下看著桃香,城牆有幾丈高,雖看不清人臉,但是聽到生辰八字吻合,便笑起來,說道:「帶她回宮,」說完便起身離開,身後的大臣隨從也紛紛跟著離開。

士兵下了城牆回報:「君王說,帶此女子回宮。」

宦官一聽,笑眯眯的眼睛看著桃香:「姑娘,跟老奴走吧。」

桃香聽后,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送她來的父親,父親的嘴笑的合不攏了,身後的人也議論紛紛,選妃總共不超過半個時辰。

桃香跟著宦官來到宮裡,一進入宮門便看見兩側幾丈高的牆,走了大約幾十米,才真正進入宮內。

宮內的景象和外界卓然不同,外面車水馬龍,而宮內卻冷清的寥若晨星,宮女們井然有序的排列走著,太監們也是低著頭排成一列走著,每一個人臉上都掛著小心謹慎。

人一旦沒有了活著的慾望,便任人擺布,桃香看著他們突然想到了這句話,但是他們當中大多數都是想活出精彩吧。

宦官帶著桃香來到一處宮殿,殿名為桃園殿,殿院長寬數十米,殿頂鋪滿磚瓦琉璃,木質紅門和窗戶。

宦官打開門,屋內站著一女子,女子裝飾樸素,衣著簡樸,看樣子起碼三十有餘。

「這是南喬嬤嬤,從今日起就教你,」宦官娘娘腔作道,說完,他便耍起袖子離開。

嬤嬤上下打量著桃香,問道:「姓名。」

「桃香。」桃香答道,看著南喬嬤嬤。

「從今日起,你就住這裡了,我在這裡教你,琴棋書畫,舞蹈禮儀,雖不讓你樣樣精通,但熟知即可,為期一個月,一個月後你會成為君王的妃子。」嬤嬤沉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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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香並沒有多問,而是點頭,她能做的只有默默而已。

一入宮中深似海,從此不再自由人。

一個月時間,桃香過著早出晚歸的日子,不僅要學琴棋書畫,還要學得知識,練習舞蹈和禮儀,嬤嬤曾說即使高官貴人的女子,也要學起。

雖說桃香是村野鄉婦,但機智還是有的,學起來有模有樣。

為期一月已滿,桃香成功為妃,封號為香。

入了宮的日子,無非清閑,要麼就是被君王寵幸,日日夜夜桃香都在被寵幸當中,這讓宮中其他嬪妃羨慕嫉妒。

在世人以及桃香父母眼裡,桃香穿著金榮華貴,吃著是山珍海味,數不盡的奇珍異寶。

可桃香自己知道,在宮裡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宮裡看起來繁華似錦,但每一步走的都如履薄冰,如果得到寵幸的話,身後不知有多少眼睛盯著自己,不得寵的話,就連宮裡的下人都看不起自己。

桃香實在不想不寵幸,與其要去伺候那年老色衰的老頭,還不如孤獨終老,可是天不遂人願,桃香成為香妃之後,君王每日每夜的找她。

在此期間,桃香總是做到皮笑肉不笑的程度,哄得君王開心。每每看著空落落的院落,桃香就無比想念家院中的桃樹,即使宮中百花千嬌百媚,桃香也只覺得院中的那棵桃樹甚好。

君王得知桃香心事,為了討桃香歡心,連夜派人去桃香家中將桃樹連根拔起,種在桃香寢宮前處,讓桃香一睜開眼就能聞到花香,走幾步就能看見桃花。

桃香知道此事,自此之後每日清晨第一感受到桃花的香氣,讓桃香心裡溫馨不少,雖說沒有家的味道,至少旁邊有了說話的對象。

她深知,在宮裡就如同在懸崖一般,身後就是萬丈深淵,如今君王寵幸能在崖邊上拉著自己,可是如果寵幸沒有了呢?

雖說如此,得知哥哥身子日益健壯,便覺得此時生活也沒什麼不可。

但有件事讓桃香大失所望,便是自家父母,他們認為自家女子當了妃子就能高人一等,每每穿金戴銀,住著古色古香的房屋,誰不知他們見識短淺,身份低微,只能求得旁人眼光羨慕,如今貧窮之家早已捨棄。

午時,陽光明媚,陽光悄悄的從牆頭邊上探出頭來,照在桃樹身上。

桃香身著華貴坐在窗前,依著窗口,眼神慵懶,思考著,來了這陣子,事物是大大小小都見過,看著桃樹說道:「春起你就這般開放,如今夏至時分,你卻開的更加艷麗了。」

她看著眼前桃花樹,是樹是花都有時節開日,如今這樹這般艷麗,難免不讓她懷疑,此樹不尋常,但桃香並未多想,只當這樹有了靈性,如此一來,便真有了說話之人。

桃香眯起眼睛,感受著微風吹拂,細聞著風中花香,雖憂心忡忡,奈何芬芳馥郁,頓沒了鬱氣。

「香妃娘娘,君王來了,在皇宮涼亭等候,」門口太監小聲說道打斷了桃香的欣賞。

「何事?」桃香依舊眯眼,問道。

「不知,君王只告知奴才,在皇宮涼亭等您。」太監細語道。

「不見,」桃香無視道,一臉的不耐煩,聽太監語氣,便深知君王找她不為何事,只為魚水之歡,不由默嘆。

「這不好吧……香妃娘娘。」太監膽顫說道。

「有何不好?如今本宮犯錯,他也讓著我,不信本宮耍小脾氣?」桃香說道,找了些推辭,她也只敢在自己人面前說道,這話當真在別人面前說不來,說了不僅掉腦袋,還會誅滅九族。

桃香細想著君王樣貌,年老色衰,身體倒是旺盛,將近花甲之年了,不讓位,、還不務朝政,整天沉迷於美色,桃香算是看透了,君王的外表就是昏庸無能,就連朝中臣子都說道:「當今君王盛衰已。」

不僅君王昏庸無能,自己也被那些大臣們說的體無完膚,說的好聽一點是使了狐媚之術蠱惑君王,說的難聽一點就是狐狸精。

桃香覺得無所謂了,自己無論什麼態度,在那些大臣眼裡,就是會使用妖術的女人,一個很廉價的女子。

就在桃香遐想之時,抬眼看了眼前之人,細打量著。

這個太監低著頭,但從骨骼和背部輪廓看定是甚美,光看輪廓桃香有點動心,一想到此人不全,心情恢復了平靜,看見他也同時納悶,這般男子為什麼要當太監?

「香妃娘娘,還是去吧,君王發起脾氣來,不是誰能招架住的。」太監畢恭畢敬弓著腰不抬頭說道。

弓著腰,不抬頭見香妃是君王定的規矩,凡是宮中男人看見桃香,必須彎下腰,不得抬頭看一眼,輕則棍棒之刑,重則死刑。

桃香想不明白,自己長得也並不出眾,為何君王單單立下這麼個規矩?導致桃香閑暇之餘,進宮到現在,沒怎麼出過寢宮,也讓其餘嬪妃瞧不起這位君王重視的妃子。

「你啊,真是真啰嗦,」桃香起身說道,臉上有點不耐煩,語氣倒是很溫柔。

她實在是不想去陪那個老東西,不是陪他喝酒就是陪他跳舞,玩玩樂樂的下去,自己的身子都要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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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妃娘娘,不啰嗦不行啊,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君王已經等候半天了。」太監依舊剛剛姿勢對桃香說,言語之間謹慎的要命。

「本宮知道了,這個時刻君王不應該在朝政嗎?」桃香走到太監身邊說道,臉上沒有了不耐煩,反倒多了一絲溫和。

「這個奴才不知道了,」太監不敢多一句嘴,多說一個字。

「帶本宮過去吧,」桃香很不情願的說,深知君王不理朝政很長時間,據說,君王在研究什麼秘法,具體什麼不得而知。

桃香動作緩慢,行動上也鬧著不情願的性子做了一下最後的掙扎。

太監攙扶著桃香,來到君王休憩地方,是一個皇宮涼亭。

涼亭旁有假山,湖水,柳樹,荷花,更有諸多美人奴婢。

君王看見桃香裊裊婷婷的走來那一刻,立馬笑臉盈迎,一臉油膩,厚厚的脂肪堆積臉上以及眉間,樂呵呵的對桃香說:「愛妃,你讓寡人等的好苦啊,哈哈哈。」

桃香見狀,也不好意思拉著臉,擠出勉為其難的笑容說道:「剛剛梳妝打扮了,讓陛下久等了。」說完還不忘行了個禮,故作嬌羞。

「沒事沒事……哈哈哈,來來來,看寡人給愛妃什麼好東西?」君王故作神秘說道,將桃香攬入懷中。

桃香想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即使身上再骯髒,一想到內心比較純潔就會舒坦很多。

周圍奴婢看見都紛紛避讓,桃香很不情願的陪著他瘋鬧,兩人嬉鬧之聲隔著牆傳入路過的人耳里,這些人都見怪不怪了,紛紛搖頭嘆氣離開。

入夜,君王玩累了,桃香被太監攙扶回寢宮。

每隔一日,桃香都會這樣陪著君王,說來也奇怪,自從桃香入宮,君王不再寵幸他人,偏偏寵幸自己。

一來二去,宮裡嬪妃即使藐視桃香,但同時也嫉妒她,也會認為她使了狐媚手段。

「陪了那個老東西一天,腰痛死了,」桃香對著太監無可奈何的抱怨道,如凝脂的手輕輕捶打著腰部。

「香妃娘娘,小點聲,別讓君王聽到了……」太監害怕的說道,小心翼翼攙扶著桃香,看見桃香捶腰,也不敢上前幫忙,就連攙扶也只是挨上衣服那種程度。

宮裡眾人皆知,君王多麼寶貝香妃,就好比她是君王的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

「那有什麼的?」桃香不理會,「本宮說的事實,再說了大不了一死,好有個解脫……」桃香被攙扶坐在椅子上說道。

「話雖這麼說,但娘娘這畢竟在宮裡,小心隔牆有耳,即使君王再怎麼寶貝您,也架不住小人嘴多。」太監給桃香倒了杯茶。

「上好的龍井,您嘗嘗看,」太監一邊拂去茶麵上的熱氣,一邊對桃香說。

太監將涼半透的茶遞給桃香,桃香接過,看著翻起漣漪的水面,桃香問道:「什麼時候能不這麼小心翼翼的說話?非得等到死了才行嗎?」隨即抿了一口茶。

「娘娘,那些禍及的話就放在心裡說吧。」太監弓著腰,低頭道。

「你叫什麼?」

「白膠。」

「你來這多久了?」

「三年了,」白膠回道。

「跟我來這時間一樣長,莫非跟本宮一起進來的?」桃香回憶著自己初進宮的場景。

「正是。」白膠回答。

「咱倆蠻有緣分的,」桃香笑道,回想著進宮的時候,那是她第一次見過這麼大場面,那時候的自己還很天真。

「不敢,」白膠低著頭。

「你總低頭弓腰不累嗎?」桃香疑惑問道。

「君王下達的命令,任何男子不能看您,」白膠畢恭畢敬說道。

噗——

桃香笑了,沒想到這個人還這麼較真,「現在又沒旁人,抬起頭來。」

「不敢,」白膠依舊低著頭。

「這裡本宮說的話還不好使嗎?」桃香用溫柔的語氣威脅道。

白膠聽到緩慢抬起頭來,但是眼睛看向別處。

這是桃香第一次看清楚這個人的長相,何止俊美,簡直是美的過分了,尤其是一雙充滿霧氣騰騰的黑色眼眸,就像星空一般,繁星點點。

「你長得這般好看,為何要當這個差事?」桃香問道,意思是你不用當太監,即使走到大街上也會有投出橄欖枝的人。

「小的年幼喪父喪母,沒辦法,討口飯吃,」白膠解釋道。

桃香一聽,他說的並不是真話,哪有好看的人沒辦法當太監討飯吃,桃香心道:看來身上的故事不少啊。

咚咚咚——

一陣井然有序的敲門聲打擾了他們的對話,白膠趕緊去查看,打開門看到是輔佐君王的國師。

國師中年模樣,鼻子和臉有稜有角的,一副剛正不阿的長相,但是舉止之間卻透露出小人做派。

自上次見面,也是在選妃之時,國師站在君王左側,那時桃香因為距離未能看清其樣貌,如今細看來,國師長著一副正義的臉卻干起見不得人的勾當,具體什麼勾當,不得而知。

「國師這時來,有何事?」太監問道。

「前來找香妃娘娘談事,」國師說道,用手指捻了捻下巴下的小鬍子。

「國師您應該是知道的,除了君王任何男子不得與香妃娘娘見面的,您這……」

「我要談要事,」國師看著太監,語氣嚴肅,看樣子並不理會君王規則。

「您這樣讓旁人看見,香妃娘娘會被連累的。」白膠好心勸告。

「不妨。」國師簡單回道。

「讓他進來吧,」桃香看到二人在門口爭執不下,便禮貌的說道。

國師進來,看見桃香坐在椅子上,欣賞院中桃樹,說道:「如今什麼時節了?桃樹還在開花?」

夜晚上,桃樹上的花朵靜謐著,微風拂面而過時,花朵搖曳,不時落下幾瓣花瓣,如同初春小雪般。

「不知道,什麼時節開什麼花,也不是人說的算的,國師前來有何要事?」桃香仰著頭,微微斜視國師。

國師一身打扮就跟下山不久的道士一樣,君王每個月都會給他弄一身華服,國師屢屢推託,至今為止,表面上看上去很清高,背地裡不知在打什麼算盤。

三年了,桃香與國師未曾打過照面,也導致了她還不知道國師姓甚名誰,如今來,必有事。

「很急,」國師看了一眼白膠。

白膠聽后,很識趣的離開。

「皇后今年怕是挺不過去了……」國師開門見山的說道,眉頭微皺,語氣像是給你救贖一般。

「跟本宮有什麼關係?」桃香聽到,緩慢坐直身子,眼神恍惚思索,她聽不出來國師的話中之意。

皇後年老體弱,面容衰色,吃藥就跟吃飯一樣,受不得風吹,受不得雨淋,這樣持續了二十幾年。

桃香有幸見過皇后一次,皇後身著樸素,身上頭上無飾品,面容憔悴,身子孱弱的跪在佛祖面前,雙手十合,且非常虔誠。

桃香看到心裡想到:這個女人真強大,病了這麼久還能活下去,要是自己這麼受罪,一定活不過三年。

「皇后死了,下一個皇后……」國師說道,話裡有話,眼睛一直盯著桃香,看著桃香的背影,看著她倚著胳膊看著窗外的桃花樹。

桃香聽出來了國師話里的意思,他是想立自己為皇后,但皇后又不是誰當就能當的,沒權沒地位,怎麼會有當皇后的命?

但一聽國師語氣,看樣子是有十足的把握推崇自己上位,那麼話說回來了,他會用什麼法子?讓自己一個嘍啰登高稱后呢?

然後又想了想,雖然皇后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但君王又不是絕後,皇后之下還有位高權重之人,怎麼會輪到自己?

國師在打什麼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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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與菜花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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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桃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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