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科舉文里的惡婆婆九

第10章 科舉文里的惡婆婆九

程劉氏起身後,看到二房都吃好早飯忙活起活來,她兒媳才生火,說不氣是假的。

又見方橙精神抖擻的指揮著兒子媳婦幹活,心裡快酸掉牙了。

心氣不順,就對方橙找起茬來。

「弟妹啊,昨兒個分家你們可把糧食分走一大半啊。這會兒就可勁兒的吃,可勁兒的造,可要掂量著明年收麥,還有半年多呢!」

方橙早就料到她這個老妯娌,肯定會說酸話,也沒有生氣,而和氣的講道:「是是,嫂子說的對,我以後多聽聽嫂子的。」

主打一個你說的我聽著,但照不照著做你管不著我。

程劉氏總覺的妯娌說的不那麼對味,也找不出茬來,又說道:「這堂屋這灶台都分到我家了,雖然說好了,只讓你們用一天,但是天寒地凍的,你們也起不了灶台,多用個兩三天也是行的。」

方橙覺的自家的活兒多的是,實在不愛聽她吡吡,就回道:「嫂子,不用擔心,我家老二本來就會點泥瓦匠活,這會兒和老三出門撿石頭,挖黃泥,在晚飯前肯定會把鍋起了,到時候你把堂屋的門鎖一下,那西兩間,我不從堂屋走。」

「不走堂屋,你們家爬窗戶啊?」程劉氏倒有些吃驚。

「那倒不至於,本來我那屋,就與西兩間主屋連著,這會兒我讓我們家老大從裡頭開個門,扒拉下來的磚,用來堵上堂屋到西兩間的門。」

方橙看著吃驚的妯娌,陰陽怪氣的說起話來:「哎呦,嫂子不要多想,我只想著,以後拿糧不用走堂屋,嫂子可以放心搬到爹那屋裡。」

「那感情好,弟妹真是當家做主了!」

程劉氏不由的氣走了,到了廚房,見那往日里擺放碗筷瓢盆都少了大半,那調味的油鹽辣椒啥的,都被拿走了大半,又見兒媳才燒水洗臉,不由得大發火:「金山家的,昨兒個睡得那麼早,今早怎麼才起來?連個眼色頭也不帶,這東西都沒盯住,肯定讓二房多拿了,要你有什麼用?這日子能過好?」

說著不解氣,用手抽了一下金山家的背。雖說冬日裡都穿著大棉衣,打的不疼,可金山家的從進程家門,雖有婆婆斥喝,但從未有動手,今日這一下,雖不疼,但開了先例了。

這?

程金山真的覺的委屈了,也沒敢回嘴,更不敢還手。只是想著日後天天早起做飯,一點沒得閑了。

…………

程四海家早飯清淡的很,除家中三個男人一人一個雞蛋,婆媳兩個根本就是喝的刷鍋水。程金山家的被婆婆洗腦,省錢給兒子讀書,心甘情願的苛刻自己,彰顯自己的偉大。

等他們吃好早飯,都過半頭晌了,這會兒,程四海,發現家裡的牛還沒有喂,趕緊喂牛。程劉氏在廚房和兒媳叨叨叨叨,清點東西。程金山又帶著兒子開始念三字經。像學堂一樣,想給兒子打打底子,明年去讀書,爭取能讓先生入眼。

方橙看看日頭,約摸時間,這都半上午了,大房怎麼還不準備祭品?不會忘了今兒個是老爺子頭七吧?

還真有可能,畢竟分家的興奮勁,大房正沉浸其中。

方橙心裡暗笑幾聲,也沒好心告訴一聲,只是讓自家幾個孩子放下手中活,去把孝衫孝簾都準備好了,等會兒一起去祭拜。

自己回屋裡,收拾了一裝蔞,放上三色點心,幾柱香,幾刀燒紙,火石,也坐在炕上看天,看時辰。

大房那兒傳來陣陣讀書聲,程四海出門溜達到自家肥田看麥,至於那婆媳,開始拆老爺子留下的被褥,打算表裡洗凈,棉花彈了,重新做。

還有半個時辰就到午時了,那程四海也溜達進門,就見二弟家三個兒子,兩個媳婦都又套上孝衫,拖著孝杖在院子里,這是要幹嘛?難道因為分家不公要去族裡哭訴嗎?

程似海臉色沉了下來,沉聲說:「銀山,你們這是幹什麼?對這次分家有什麼不滿嗎?昨個守著族長,你們不說不道的,今日里穿著孝衫去族裡讓人笑話!」

方橙正好拐著簍子從屋裡出來,聽了這話,立馬高聲說道:「大哥,是這麼看我們二房的嗎?你三個侄子哪一個不是你看著長大的?平日里心性如何?從來沒有過偷奸耍滑的心思。」

程四海對昨日里分家,糧食沒有拿到六成,心裡不得勁的很。

「那你們穿成這樣幹嘛?」程四海怒問道。

方橙也毫不客氣回道:「怎麼?今兒個爹頭七,只准大房去,我們二房去不得嗎?」

說完不看程四海那臉色,吩咐幾個兒子兒媳「老三家的,在家抓籠幾個孩子,別去了。」

許漣漪正不愛天寒地凍的去上墳,連忙應聲。

方橙領著三兒兩媳,穿著白色寬布孝衫帶著孝簾,拄著孝杖往北山的祖墳走去。

剛出院門,就聽到屋裡傳來稀里嘩啦的聲音,好像摔了盆。

程四海一進廚房,看灶台上沒煮餃子,老婆子還埋怨他一早出門連家都不顧,反手給她一耳光!

程劉氏被打懵了,嗷的一聲把面盆摔了,本來打算髮面晚上蒸白菜包子的,一腔熱情被老頭子一巴掌扇沒了。

程金山家的被一情景嚇的,想趕緊回屋找相公來勸架。

程四海暴喝道:「往哪走?趕緊和你娘和麵包餃子!今個是老爺子頭七,你們昏頭了嗎?」

程劉氏被當家掌柜這麼一罵,立馬一拍大腿,跟吃了機靈丸一樣開罵了:「你那個天殺的方氏,一點好心都不安,一絲絲風都不透!」

罵歸罵,手下活趕緊忙活。心裡更是明白,做為長房這燒七念八的要自家帶頭。這婆媳趕緊把地下面上層撮起,又找了一個盆和面,一個剁菜,程四海又去兒子房間里讓兒子收拾支蠟燭,自己趕緊去生火燒水,下餃子。

三刻鐘后,餃子出鍋后,撈起就拐著蔞子飛奔往北山的祖墳跑,這次只來了程四海跟兒子,程金山還跑不動,在後頭慢慢走,程四海剛到山底下,那二房已經祭拜過下山了。

方橙看看天色,已過午時,又想起一個時辰前,程四海對二房的質問,開口也反擊道:「大哥,午時過了,又不是燒生日,下午不好拜祭吧?好像時辰不對,會對後代有影響啊!」

程四海本來就跑的氣喘吁吁的,又被方橙的話氣到,用手指著她說:「你,你,毒……」

「毒什麼毒?要不要我問一下族親們?大哥今日這事是你錯還是我對?再說了,大哥是咱這一支長子嫡孫,那孝衫孝簾呢,那腰間草繩呢?那思悲思親的孝杖呢?」方橙不給他一絲亂說話的機會。

她身後的兒子兒媳聽她這一連串的質問,都被帶的覺大伯太不孝了。

程四海這才發現,他長子孝子的一身行頭都沒穿,這會兒也不氣了,一臉子羞愧。

這會兒程金山也趕來了,見嬸子堂弟們圍著自家老爹說話,趕緊上前解圍。

「嬸子,是俺跑不動,連累了俺爹!」

方橙嘴上:「呵!」

就帶著兒子媳婦從他二人面前走過。

走過兩步,又轉回身對那父子倆說:「大哥,聽人講佛語,說人心怎樣想的,就看到別人怎樣的,今個大哥看我們娘幾個穿孝衫,就以為我們要去找族長鬧事,大哥心裡成日這樣想我們二房?」

被方橙這麼一說,程四海連忙說:「是俺不對,不問原由就亂講話了。」

方橙還是沒放過他,又說道:「分家是我提的,昨個族長族老在,分家分產合理又公正,我也在分書上畫押摁印了,大哥覺的我一婦道人家當不得一口唾沫一口釘?」

「嬸子當得當得。」程金山趕緊說。

方橙看向程四海,逼問道:「族長分家公正,我也畫押了,又分得四分應得田產,那麼大哥為什麼覺得我們二房會去族親家裡哭鬧?又不是大哥暗地藏了老爺子的銀子,你怕我們鬧什麼?如果我們無理鬧,不是更顯你們大房得理。」

被這話一說,程四海嚇的連忙擺手,:「沒有沒有,爹就這些個。咱不是那樣的人。」

方橙見他那樣,也知道沒有,不過隨時想pua侄子們,顯得他現在是家裡老太爺了。慣的他!孝子賢孫讓他親兒子當去。

…………

娘幾個回到家裡,大房婆媳兩個聽著了也躲在屋裡沒出來。上午漿洗的被子被裡,曬在院子里,被風吹的搖搖晃晃,彰顯了大房婆媳的勤快,更突出了大房的不孝。

方橙回到屋裡,對三個兒子,兒媳講到:「這幾日里,咱們二房把家支棱起來,面子上說大伯照應了咱們幾年,內里受的氣自己知道。如今分家了,條理杠杠都理順它。」

除了許漣漪翻了個白眼,其他人都說是。這個白眼還讓方橙看到了。

當然不慣著她了。

「老三家的!」方橙點名叫許漣漪。

許漣漪趕緊臉色一正講,回答:「娘,我在。」

方橙點點頭,又多看了她幾眼,引得大家也看向她。

許漣漪趕緊摸一下臉,問:「臉上有灰?」

「那倒不是,只是覺得你翻白眼真好看來!」方橙不客氣的說道。

「哈哈,哈!」

「哈哈哈!」

許漣漪氣的要罵人。

見兩個妯娌上揚的嘴,心裡恨死她們了。

「娘,我沒有翻!」許漣漪辯解道。

方橙又點頭:「是,你沒翻,我兩眼昏花了!不如你會按排事,不如你會管家,更不如你會爭會搶會奪!」

此話一出,方橙臉色黑著。其他人也望著許漣漪,為什麼會讓老娘這樣說她。

而程祿山覺的非常難堪,一是妻子對娘翻白眠,二是娘對他一絲的臉面都不給。

方橙嘆了一口氣,覺的即使她把二房支棱起來,程祿山和許漣漪也是個定時炸彈。

她心中運了一口氣,千轉百回,想著要不要把這對炸彈分出去!

「呵!二房剛與大房分家了,東西正好也沒歸置,東西多少老三也一清二楚的,不如今日里咱們也把家分了吧。省的我這兒剛當家,說家裡一心過日子,有人翻白眼!」

方橙話因剛落,老大夫妻和老二夫妻都異口同聲說不分,老娘在呢,哪有分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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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祿山哪裡敢在這時提分自已家?一個是老娘在,分不得,分了還不被族裡人笑話不孝?自幼習得四書五經,自以為是最至孝的人,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兒?二個是現在分家,自己住的茅草房肯定分給自己,能有半畝良田,一畝瘦田算是好的。幾兩銀子,只夠他讀一年半載的書;三個是,自成一戶,每年這賦稅,他還真交不起。田賦地稅倒也罷了,還有以戶為單位的增稅,以戶為單位勞役。

如果分家了,他與婆娘自成一戶,那每次勞役,只有他一個去干,這還怎麼讀書考科?

所以,程祿山都跪下了。

而許漣漪竟然欣喜的說道:「娘說的是真的?」

程祿山被她這句話驚呆了!心裡想平日精明的妻子怎心能發昏?

方橙點點頭,攔住眾人要說的話。開始分派活計。

老大和老三開始盤灶台,老大家的看孩子,大大小小五個孩子看好了。都抓籠在老大屋裡玩耍,方橙拿出五六個小蘋果,一包糕點給程銀山家的,叮囑給孩子零嘴,下過晌給孩子分吃了。

又讓程銅山家的去院子南邊,玉米桿垛,把昨日分家分來玉米桿一捆捆用草繩,麻繩紮好,準備明天用。

四人都出門忙活去了,留下程祿山兩口子。

「老三,你起來吧,用我扶你嗎?」

程祿山趕緊起身,許漣漪臉上帶笑的去扯他的袖子,又擰了一下他胳膊上的肉,意思是分家分家,一定要分家。

方橙都不希看許漣漪那粘糊勁,只問小兒子是啥想的。

「娘,我沒想著分家。」

程祿山的話,把許漣漪氣的,直跺腳,心裡暗罵他死腦筋!多好的分家機會呀,被浪費了。

這時窗外傳來老大老二叫伯父堂哥的聲音。

那二位也不知上沒上墳,反正回來了,倒是應聲了,沒有多說,低著頭回屋了。

方橙收回心神,說道:「我知道你不想分家,也知道你剛才肯定怨我不看你面子,給你婆娘留幾分面子,對吧?」

程祿山要反駁,方橙擺擺手,低頭從炕桌上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才又對站著扭手指頭許漣漪說:「老三家的是想分家吧?」

許漣漪連連點頭。

程祿山都伸手想扇她了。

被方橙攔下了,對他說:「人前教子,人後教妻,現在我不想看你打婆娘。今兒個我們娘三個,仔仔細細把話都說開了,別說話說一半,藏一半,話都在明面上,對錯就知道了。」

方橙指了指許漣漪,說道:「我問,你答。」

許漣漪點點頭。

又指了程祿山說:「你聽,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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