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魚湯豆腐

劉東根本沒注意這邊幾個小子說什麼。看看時間，等感覺到不遠處有大隊的腳步聲，就拿起兩塊粗布，包住湯鍋的兩個把手。

「嗨…」

沉腰立馬，吐氣運勁，將一百多斤的桶狀湯鍋拉起，穩步走到外屋，然後緩緩放下。

幾個少年只覺得劉東牛逼，那氣勢，看起來就很厲害。等劉東進屋，李義歡立即跑去摸湯鍋。

「喔…燙…燙…」

眼見李義歡燙得甩手跳腳，幾人就開始猜測：「劉大師一定是練了橫練功夫，或者是鐵砂掌這種不怕燙的功夫，不然抱著熱鍋怎麼一點不怕燙呢？」

其實劉東只是仗著力氣夠大，拉著湯鍋懸空而已。不過從力的角度而言，這種力道也是夠恐怖的。

再等劉東出來，一手裡拎著一桶熱氣騰騰的開水，另一隻手端著一盆涼水。

劉東桶和盆都放下，朝這幾個小子招招手：「誰來幫忙。」

「我。」李義歡絲毫不管手疼，癲癲的跑過來。

李義進反應慢一拍，急忙也喊著往這邊跑。

「行，就你們兩個，注意聽我的指揮。」

這邊李仁匯和一群漢子走進食堂，外面大廳里已經擺好了不少早餐食物，蒸餃、叉燒包、燒臘…不過他們都盯著李仁匯，有人就開始問了。

「仁匯，你不是說有魚湯喝嗎？」

不過也有機靈的，嗅著味就往小廳鑽。李仁匯也只能手一揮：「走吧，裡面呢。」

都是熟門熟路，頭一批人進去了，看到幾個小子。

「你們幾個娃在這呢。」

李仁匯對劉東使個眼色：「開始吧。」

劉東掀開大湯鍋的蓋子，頓時一股濃郁的鮮香充盈整個屋子。

「香！」

「聞著就好吃。」

大勺在湯鍋里緩緩攪動，乳白色的湯汁呈現濃稠的混沌。伴隨著劉東大勺舀動，一道道湯柱快速又節奏分明的注入桌上的方便飯盒中。

「喔…」

「牛逼。」

「有水平，一滴都沒濺出來。」

也就一分鐘，一張桌子上二十碗都裝上了魚湯。劉東放下大勺，套上一雙塑料手套。

李義歡端著盆子走到旁邊，劉東探手一撩，一長條雪白的東西滑到他手中。

「那是豆腐吧？」有人問。

「應該是豆腐。」

確實是豆腐。做大鍋飯和飯店裡的小鍋慢炒是兩個概念，這裡必須短時間讓七八十人吃上飯，所以劉東放棄細面，選擇了豆腐。

劉東摸出一把細刃刀，幾乎肉眼不可辨的快速划拉好多下，然後開始片豆腐。

眾人瞪大眼睛，只看見一片片雪白，不停歇的往桌子上的碗里飛。雪白的豆腐落入魚湯時，如同白豚入水，無比絲滑，只有些微波瀾被掩蓋在乳白里。

「帥。」端盆子的李義歡看得渾身毛孔張開。

在一片驚嘆聲中，劉東又探手撩出一條雪白，第一桌二十碗魚湯就迅速完成了。

然後劉東掀開那個桶，炙熱的水汽冒了出來。示意李義歡將水盆放低以後，劉東用刀子輕輕挑動，連續兩條雪白滑入盆中。

此時劉東才摘下手套，站直身體，微微躬身行禮：「各位，魚湯豆腐，有興趣的可以開始品嘗了。」

李仁匯可不講客氣，廚師是他帶來的，不先享受豈不是虧大了。一個跨步就端起一碗，然後讓開位置免得被撞。口裡還大聲呼籲：「不用著急，都有啊，每個人都有。」

有聽他這話的，隨即就看到他捧著一碗，當時就想罵他。性急的漢子可不等，直接上去搶一碗。

還有幾個對美食研究頗深的，也不著急，都走近劉東身側，盯著看他做第二桌魚湯豆腐。

「這舀湯的手法可不一般，翻腕，抖手的力道和時機都有講究，不然也不能讓湯聚成一團，又穩又准。」

「是這個理，一般人拋出來的液體都是一條線，他這樣可以減少溫度損失。」

「這個豆腐有什麼講究？」

「吃過才知道，不過焯熱水能去些豆腥味，應該是為了這個。」

「能看清拉了多少刀么？」

「看不清，這手速，太厲害了，我估計不少於12刀，一秒多。」

「牛逼。」

「呵呵，看這片豆腐的手速，剛才肯定不止拉12刀。削片快得眼睛都跟不上，最少每秒15刀。」

看著第二桌又做好了，幾個老饕餮紛紛鼓掌。

這邊李仁匯捧著方便碗的時候就感覺是溫熱的，看來和冠絕天下的時候一樣，把魚湯的溫度調到了剛剛好。

細節見成敗，這種面面俱到的完美，才是最見功夫的。

端起來看，很奇怪的是，豆腐找不見了。李仁匯本來還想去拿筷子的，突然想到什麼，直接就捧起來喝。

鮮，還是極致的鮮，再就是鱸魚味，可以喝的鱸魚。可能是這次的魚更好，也可能是劉東改了做法，魚湯更稠，入喉的質感更強烈，接近喝稀粥。

到這個時候，李仁匯才確定豆腐還在，他仔細用眼睛分辨，加上一些揣測，才能得出答案。

原來那空中還是一片片的豆腐，墜入魚湯以後，就散開成了絲，在乳白的湯液中浮沉。

這些豆腐入嘴即化，吸收了魚湯的味道，所以味覺不靈敏的人，很容易就忽視了它的存在，只以為魚湯比較稠。

再細品，確實又能品出一絲豆腐的嫩滑，還有微甜的回甘。

最後一口喝下去，還是那種溫和的幸福感，以及散向四肢的暖流。

要說缺點，只能對比魚湯麵。缺少了細面，飽腹感會差一點。

李仁匯喝完魚湯豆腐，聽著周圍的讚歎聲，急忙往外走。

「宏叔，到了沒有，把四太爺也帶過來吧。」

「讓他也嘗嘗啊，放心，絕對能吃，專為沒牙的人準備的。」

這邊很多人也發現了訣竅，端起碗在喝。劉東三分鐘一桌，很快就把所有人都解決了。

「來吧，咱們也一人來一碗。」

劉東招呼小子們，開席，李義進最開心，喝得齜牙直樂。

這群漢子里，不管文化不文化，有見識的真不少。

「文思豆腐，狀若遊絲，形似游龍，沒想到啊。」

「這麼年輕，就有這刀功。關鍵是，秀給咱們看，咱們還看不出來。」

「構思也奇特，剛才好多人找豆腐呢。」

「呵呵，你們吹半天，到底吃不吃啊。這玩意確實好喝，就是吃不飽啊。」有人開始埋怨，然後盯著劉東，「誒。小師傅，沒吃飽，再來一碗唄。」

劉東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還好李仁匯回來了：「想啥呢！沒有了，一人一碗，你多吃了，別人就沒得吃了。」

「好你個李仁匯，說，你從那家搶來的廚子。這位小師傅，雇你要多錢啊，我雇幾天。」

這就是個沒頭腦的，大多數人到這時候早就看出來，劉東肯定是李仁匯請來的。

李仁匯笑著逗他：「你能僱到，我跟你姓！」

「你真當我傻啊，你跟我一個姓。」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