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淵（下）
當皮膚表面的冰涼霧氣被風吹散，袁一眼眸微眯。
「什麼都看不見么...真是不愧暗淵之名。」
說罷，他輕輕點了點眼角，視野里便多出來一些東西。
「但這些緩緩移動的黑白小圓，呵，黑暗又怎麼能阻絕判罪之眸呢。」
暗淵的漆黑使得袁一難以視物，但又如何能阻止他判罪的眼眸。
這雙歷經艱險而來的眼睛，能夠辨明生物善惡，識別範圍與視線所及相同，除了看不到厚實的障礙物背後的傢伙，像是什麼布簾，煙霧，輕紗后的都能見其善惡，利用得當，算是有一些破隱功效。
不過袁一依舊沒有冒然走動，也沒有直接召喚靈寵。
而是指揮一直就在肩膀的虛尾血龍藤在周圍緩緩延伸藤蔓，布置出大量刺藤陷阱。
這暗淵秘所確實如元千道所說，五感中的視感幾乎被完全剝奪，別說伸手不見五指，就是與自己有著契約的靈寵，也只能通過契約聯繫，感知到其所在。
但失去了視覺，這會使得聽覺更加專註，袁一將靈能賦予雙耳，聽聞到大量窸窣。
近有微風拂起發梢、藤蔓生長，遠處有不知名生物的低吼，少女的尖叫，河水微弱的吵鬧。
袁一循聲望去，尖叫聲所在方向爆發出一道靈光，但只持續三秒就被黑暗吞噬，而後袁一所聽聞的，便是凄厲的慘叫，以及一陣咀嚼吞咽之聲。
見此情形，他心中不為所動，因為他沒有看見屬於少女的善惡小圓。
「元靈宗是什麼意思，用一個假人來製造聲響和光照？」
「他們應該不會做一些毫無意義的行為，但為什麼要用假人呢？」
「假人，假人......我知道了！」
袁一靈光乍現。
他再次環視一圈周圍，沒有特別嘈雜的聲音，沒有靈能產生的光亮，亦沒有莫名生物的低吼。他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是元靈宗在提醒我們，聲響和光亮會吸引夜魔，黑暗雖然無法給人安全感，但在黑暗中卻是安全的。
呵，真是諷刺。」
「不過一直停留黑暗絕非良策，這暗淵秘所內有河流，若不注意落水，定會引來大量夜魔，靈能爆發的光芒能夠維持三秒，但範圍似乎只有周身三米左右。
想要成為內門弟子，所有參與者都必須不斷利用靈能產生的光芒，來找到那十座擂台。」
「進入暗淵時，沒有任何人檢查我們的儲物器具，這就表示他們並不介意我們攜帶燭火之類的光照物進入。」
袁一意念探入儲物戒，鹿尋他們準備的東西都是靈藥靈材，只有澹臺毀望的戒指有燭火，甚至還有械靈族製作的靈能燈。
剛想取出，袁一又將這些東西放下。
「算了，內門選拔的暗淵奪名環節早早傳開，肯定會有人注意到『暗』這個字眼從而準備光照物，當小白鼠這種事，還是交給他們吧。」
放下燭火，袁一就看見遠處浮現一道光圈，但只持續一秒就被黑暗吞噬。
「頭上有圓點，是真人，光芒為赤黃，是燭火類燈具。」
「看來暗淵的吞噬光芒的速度還與其類別有關，燭火一秒、靈能外放的光是三秒，嗯，還差靈能燈具、靈能釋放的火、雷這類帶光亮的術法的持續時間。」
想罷，遠處又有亮白色光芒出現。
「好了，現在靈能燈具也有了，兩秒。」
「這樣看來，自身靈能造成的光，持續時間最長，不中斷靈能輸出的話，或許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那麼現在，需要了解夜魔的實力。
從那元靈宗主的話語里，擊殺一百隻夜魔可以直接成為內門，且可挑選長老為師。
這絕對是一個極難完成的任務，除開我們這一屆拔高的招收條件，以眾多參與者取均值，十八齡級的弟子實力約莫初入升靈，御使二到三隻赤靈級靈寵，實力三至四境。
那麼一隻夜魔的實力大概相當赤靈三境左右的靈獸，不排除有更弱小和更強大的夜魔。
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擊殺一百隻赤靈三境，大多到達參與年限的二十齡級弟子都難以做到，符合這個任務的難度標準。」
「嘶嘶~~~」
經過袁一一段時間的觀察與思考，虛尾血龍藤終於是布置好大量藤蔓陷阱。
「布置好了么，很好，小龍藤，用藤條將我完全包圍，務必不泄露絲毫光亮。」
「嘶嘶嘶~~~~」
隨著一根根藤蔓交疊，袁一於這個簡陋「密室」里召喚齣子魁和紙鳶。
至於雲夢鹿......
「先算了，這個傢伙總是一驚一乍，等些微熟悉暗淵之後在召喚它。」
感受著黑暗，子魁長舒一聲：「真是令人懷念的環境。」
「你能看清？」袁一問道。
「以前的身體可以，這劣鼠之軀......」它搖著頭，想起袁一看不清，又補了一句。
「不行。」
「我可以。」紙鳶默默說了一句。
聽到紙鳶的話，袁一先是一愣，而後大喜道：「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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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藉助那個名號的力量。與我戰靈融合吧，融合后黑暗不會再蒙蔽你的雙眼。」
「好。」
袁一嘴角微翹，開始了於紙鳶的融合。
——既然能夠視物，那麼暗淵秘所的危險性至少降低一半。
他心想著，自身逐漸變作靈體狀，散發的微弱光芒在眨眼間就被黑暗吞沒。
袁一再次感受到了紙鳶現在擁有的能力。
絕對清醒。
萬物洞悉。
以及新增的旁觀者。
「使用萬物洞悉，以你升靈境的靈能，能夠維持它長時間開啟。」
袁一「嗯」了一聲。
眼眸處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亮。
整個暗淵秘所都變得清晰起來，像是在墨鏡下的現實世界。
環望一圈，袁一呼吸稍有急促，而後馬上平靜。
就在他左手邊約兩百米處，十餘只長著長角，面似惡鬼，眼睛有且只有一隻，橫立在尖銳鼻樑之上，頭部到脊骨中心有著黝黑毛髮，前肢健碩後肢略顯瘦削的漆黑生物。
毫無疑問，這就是夜魔。
袁一暗自慶幸自己從進來到現在就如此謹慎，沒有弄出過大的聲響和光亮。
凝神望去。
【深暗星遺族·夜魔（幼年期）：黑夜的寵兒，具備在黑夜中無形，速度加快，力量提升，以及可以使用夜蝕的超凡特性。幼年期夜魔實力約等於赤靈一境體魄類靈獸，於黑夜中時，略強於赤靈三境體魄類靈獸。】
看著關於夜魔的詞條，袁一發現其中深暗星遺族，以及夜蝕這幾個字眼散發著細弱光亮。
意念觸及深暗星遺族時，被紙鳶提示墜星內容是高級的詞條，需要完整的「神知源流」名號才可洞悉，而觸及夜蝕后，腦海中出現。
【夜蝕（來自深暗星遺族·夜魔（幼年期））：夜魔一族的超凡能力，能夠將黑夜的力量注入任何物體之中，從而將其轉化為具備暗屬靈能的物體。（註：夜蝕可污染侵蝕契約，靈師契約夜魔將逐漸被轉化為夜魔。）】
「難怪元千道鄭重提醒，他們在發現暗淵秘所時，肯定有人欣喜夜魔的強大從而進行契約。」
「只是，為什麼這些夜魔都是幼年期？」
「灰白霧丹投放的位置，是隨機，還是可以設定？」
「我附近沒有任何參與選拔者，不排除他們將我單獨投放至夜魔巢穴的可能。」
「元靈宗，呵，來試試吧，看看你們能不能將我弄死在這暗淵之中。」
能夠看清環境，虛尾血龍藤製造的刺藤陷阱已然無用，袁一意念御使著他和子魁向著暗淵秘所內探索。
他已經是谷堰的弟子，並沒有興趣再去擊殺一百隻夜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