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錢芸兒
姐弟三人祭拜完回家，看見周吉祥站在院外，身邊還跟著個白白凈凈的小姑娘。
穆歡讓他倆進院里說話。
「吉祥，你娘的事處理完了？」
周吉祥恭敬答道：「小的的娘最後這段日子挺開心的，還要謝謝姑娘。」
「你可以過了年再過來，多陪陪家人。」
誰知周吉祥撲通跪倒在地，還拉著旁邊的姑娘一起。
兩人端端正正的磕了個頭。
穆歡嚇了一跳，「吉祥，你這是幹什麼？」
「請姑娘收下小人的妹妹。」
穆歡一下就蹦起來，這真是做不得好事啊！
剛剛損失七兩銀子，這周吉祥又要來騙錢。
大聲吼道：「周吉祥，你個子又瘦又小，根本不值七兩銀子。
是因為看你孝順，我才用七兩買下你，現在你又把妹妹送來，你是要鬧哪樣？」
周吉祥磕頭：「姑娘，小的的娘走了，家徒四壁，家裡就只有這一個妹妹。
如果我走了，她一個人在家得被族人欺負死。」
那個小姑娘抬頭說道：「姑娘，我不要錢，只要有口飯吃就行。」
小姑娘長相清秀，眼神清澈，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穆歡。
穆歡心道，光吃飯一年也不少銀子啊！家裡也沒活干。
坐在旁邊的穆顏問小姑娘：「你可會針線活？」
小姑娘點頭：「會，娘生病後，家裡的針線活都是我做。」
穆顏對穆歡說道：
「姐姐，收下吧，讓她和我做綉活，掙錢養活自己。」
既然妹妹都開口了，自己再反駁也不好！穆歡便點了點頭。
兄妹倆忙磕頭感謝，回家收拾了衣服直接就搬來穆家住下了。
穆歡打趣妹妹，「小顏，家裡做綉活的都三個人了，你是想開綉庄嗎？」
穆顏雙眼亮晶晶的說道：
「姐姐，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開一家綉庄，你就不用那麼辛苦。」
穆歡驀地睜大眼睛：「小顏，你真想開綉庄啊？」
穆顏有些羞澀道：「姐姐，只是有這個想法。」
穆歡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鼓勵道：「娘說你的綉工好，我看行，我們就朝這個方向努力。」
心裡暗自打算，得抽出時間去打聽一下，開個綉庄要多少錢。
自家小院都一百五十兩，正街上的鋪子就更貴，少說也得五百兩。
這大半年才攢下二十多兩，一年就算五十兩，難道要十年後才能開？
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活報酬高一些？
可惜，爹就只教了寫字和畫畫。
娘教了針線活和拳腳功夫，總不能去街頭賣藝吧！
這得好好謀划。
翌日，穆歡發現，才十歲的周小妹竟然比一個成年人還能吃。
難怪不要銀兩，只要有飯吃就行，這比要銀兩還貴。
看著抱著碗猛扒飯的周小妹，她很是疑惑，「小妹，你會不會不舒服啊？」
周吉祥尷尬一笑，解釋道：「姑娘，小妹一直這樣，不會有事的。」
穆歡算是明白了，有個生病的娘，還有個這麼能吃的妹妹，難怪周吉祥自己又瘦又黑。
自己這是虧大了，按小妹這個吃法，做針線活哪裡夠她吃啊！
幾日後，她看到小妹抱著一大捆柴火，腳步飛快，提水也是輕輕鬆鬆，總算是知道她為什麼能吃了。
小姑娘力氣大得很，小小年紀比一個成年男子還厲害。
這周吉祥真是不會打算，兄妹倆去賣藝表演完全能養活自己，何苦來做奴僕！
她思忖良久，決定讓周小妹和自己練武，免得浪費了老天給的天賦。
以後也可以保護小弟。
這日，周吉祥又領回來一個小姑娘。
當那個小姑娘說想賣身給穆家的時候，穆歡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她狠狠的瞪了周吉祥一眼，以為老娘是開善堂的啊！
多個人就多張嘴吃飯，想著自己那一點點可憐的積蓄，她真想打死周吉祥，這樣就少養一個。
算了，要是把他賣了吧，還可以得一筆銀子。
還沒等她拒絕出口，那個姑娘就把自己的來歷說了一遍。
原來她是那個被沉塘的寡婦的女兒，叫錢芸兒，今年十一歲。
家裡祖母想賣了她，因為大伯家的兒子讀書需要銀子。
穆歡瞭然，爹去世以後，村學一直沒有夫子，想讀書就只有去別處的私塾。
以前爹當夫子的時候，學生家裡沒銀子，就拿糧食蔬菜當束修。
現在知道上學難了，沒銀錢去不了。
我呸！想想娘當初受冤枉時的場景，都是些沒良心的人。
她面無表情的拒絕。
錢芸兒眼淚簌簌的落：
「祖母找的人家，我打聽過了，那家公子脾氣暴戾，府里經常有小丫頭不明原因的死去。」
穆歡看著這個面黃肌瘦的小姑娘，比周小妹大，個子還矮小許多。
心裡感慨，沒有娘的孩子，而且娘還是那種不光彩的死法，又是個女孩，真真是可憐。
如果當初沒還娘的清白，自己和妹妹的處境也差不多。
唉……不是我不同情你，是養不起啊！你要是早幾天來，就不要周小妹。
家裡已經有幾個吃閑飯的，特別是還有個非常能吃的，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她搖頭嘆氣。
錢芸兒的悲慘遭遇沒有讓她心軟，卻引得旁邊的春娘不停的擦眼淚。
錢芸兒哀求道：
「姑娘，穆夫子是很好的人，您也是好人，我只要三兩銀子，以後我當牛做馬報答您。」
穆歡也怕自己心軟，想起身離開。
誰知錢芸兒拉著她的衣袖不放，「我用秘密交換行不行？」
穆歡頓住腳步，「誰的秘密？」
錢芸兒咬了咬嘴唇，讓她彎腰低頭，附在她耳邊說：「可以讓穆大娘沉塘的秘密。」
穆歡不動聲色問道：「穆大娘？李秀娥嗎？說說看。」
錢芸兒看了看四周，「我只能和您一個人說。」
穆歡帶她去自己的閨房。
「你現在可以說了。」
「姑娘，我說了，你可以要我嗎?我給你當丫鬟。」
「芸兒，如果你的秘密對我有用，我可以給你三兩銀子，你還不用做奴僕，這樣不好嗎？」
「不，如果我留在家裡，遲早還是會被賣了的，如果可以選擇，我想賣給穆家，因為穆夫子是很好的人。」
「你認識我爹？」
「我以前偷偷去聽過穆夫子的課，他發現了也沒趕我走，還教過我寫字。」
穆歡感嘆，總算還有一個人記得爹的好。
她覺得如果能把李秀娥收拾了，多寫一個話本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晚上晚點睡，便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