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壓力

慕材邁開腿拚命往前跑，他跨過了一個又一個障礙，後面追著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墨鏡男大喊道：「鐘律師，你別跑，你要不是沒有做完，你要退錢給我。」一個瘦高男子，戴著鴨嘴帽，手裡拿著合同，也快步追上慕材，他的手快要摸到慕材的衣領，說道：「我催了兩三天了，你怎麼還沒有反饋，我絕對不放過你！」

慕材提高了速度，發現不遠處停了自己的白色日產轎車，他一個箭步穿進了駕駛位，把車鑰匙一插，大腳油門，白色日產轎車如一輛獵豹一般直往前沖，車速一下去到了120公里，慕材又深踩一腳，轎車彷彿飛了起來，兩邊的景物已經模糊不清，慕材拚命加速，只想擺脫那些當事人。

突然，兩隻手從身後伸了過來，「我看你往哪裡跑！」墨鏡男不知什麼時候坐在後排座位上，雙手拉扯著慕材喊道，副駕駛位坐著於偉，他厲聲說道：「你怎麼搞的，這個服務做成這樣，你還記得我怎麼教你的嗎？」

「啊！」慕材嚇得大叫一聲，白色日產轎車快要撞向前面的一堆花崗岩了。

「老公，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是噩夢了嗎？」妝彩搖著慕材的肩膀，慕材睜開雙眼，只見妝彩盯著自己，「原來是做夢！」慕材坐了起來，背靠在床頭的靠墊處，「你剛才叫的好大聲，是不是工作壓力很大啊？」妝彩遞過一杯水來說道，慕材看了看時鐘，現在是凌晨4點半，慕材接過水杯，「咕嚕咕嚕」得喝了大半杯，「哎呦」他摸了摸額頭，感到頭一陣劇痛，「我的頭好痛，不知為什麼。」慕材雙手扶著頭說道。

「親愛的，看來真是工作壓力大啊，你看看你，兩邊的臉頰都凹下去了，要不你今天請假吧，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妝彩臉上露出憂慮的神情看著慕材，「哦，不，不能請假，還有很多案件要處理。」慕材連忙搖搖頭說道，他的腦海一下湧出了最近幾個案件要趕著立案，那些材料還沒整理出來，他又想到於偉、黃律師嚴厲的眼神，「嗚嗚.......」慕材突然抱著頭哭了起來。

妝彩見狀抱著慕材，說道：「是不是受到什麼委屈了，你可以說出來，我來聽。」慕材見妝彩這樣安慰，他哭得更是稀里嘩啦的，眼淚如泉水從眼角涌了出來，他將這段時間壓抑的情緒一下釋放了出來。

「做律師好難，真的好難，現在接觸的每個案件都是陌生的，我真的做不來。」慕材抽泣著說道，「而且那些當事人就像催命鬼一樣，時不時就過來催我進度，搞得我壓力好大，我真的不想做律師了。」

「那你的指導律師黃律師沒有給你指導嗎？」妝彩問道，「她有指導，但是也只是點一下，我要把材料做好發給她，黃律師的要求是盡量我自己獨立完成。」慕材說道。

「你現在是實習律師，那沒有辦法，你什麼案件都要接觸，這樣對你以後獨立執業才能打好基礎啊。」慕材說道，「可是，人的時間有限，我現在是超負荷工作，一個人同時十多二十多個案件辦理，你以為我是超人嗎？你看看我，這段時間都瘦了十多斤了。」慕材說著又哭了起來。

妝彩聽了，嘆了口氣，說道：「唉，律師這條道路是你選擇的，已經花了十年時間考這個證，現在如果放棄，那豈不是前面的時間都白白浪費了嗎？人生有幾個十年呢？你看看希甄在慢慢長大，明年就可以上幼兒園了，到時候又得一筆花銷，你現在不能中途而廢。」

慕材說道：「我知道，但是，如果我本身不適合做律師的話，我一路走下去，到時候要回頭就更加難了，我在懷疑是不是我之前的認知出了很大問題，盲目自大，對自己沒有清楚認識，結果入錯行了。」

妝彩看著慕材，她不知如何回應，沉默了一會，說道：「說實在的，從天賦來看，你確實不適合做律師這行，因為你的語言表達、邏輯思維、分析能力等都不具有先天優勢，當初你一再堅持要走律師這條路，我看見你充滿熱情，就沒有說什麼了，只能默默支持你，後來你終於通過資格考試，然後又找到實習單位，我發現你還是有做律師的潛力的。」

「謝謝你的支持，不過通過這段時間的實習，我真的發現做律師不是那麼簡單，通過了資格考試還需要很多實務操練，需要面對很多複雜的事情。」慕材說道，「那肯定了，拿到資格證，只是說明有資格而已，能不能做好，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妝彩說道，「你先睡覺吧，先好好考慮，待會希甄可能會醒來，不然我就不能睡了。」妝彩打了個哈欠說道。

「你先睡吧，我睡不著了，我先出去想想問題。」慕材說道，他披了外套走出客廳，開了一盞小燈，坐在客廳角落處的沙發上，看著桌面上的一沓卷宗，他記得昨晚回來后還拚命看卷宗後面洗了個澡就睡了。

不知什麼時候，他開始厭倦這個工作了，每天都是查案例，起草法律文書，完成案卷整理，立案，而且還要面對自己不熟悉的領域，天天被當事人催促，慕材一想到這些，頭就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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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好鞋，走下一樓，想去外面透透風。現在是凌晨五點半了，巷子處已經人來人往，有的騎著三輪車拉著一箱各式菜品，有的肩挑著兩筐東西急速走路，有的兩夫妻忙前忙后在店鋪里準備著早餐準備開檔了。

慕材走出巷子，來到大路邊，只見路邊的大排檔傳來吆喝聲，原來是賣早餐的，這家「勤記大排檔」開了好幾年了，每天都是這樣早出攤晚收檔，慕材走向前，看見矮個男老闆在熬煮生滾白粥，便說道：「老闆，這麼早就開始做生意了，真是佩服。」

男老闆說道：「唉，還不是生活所逼，要是家裡有金礦，我還想一睡到天亮呢，現在上有老，下有少，我不早點起床，全家人吃什麼呢？」男老闆嘆著氣說道。

「那你每天這樣堅持，颳風下雨都不見你停，很難得哦。」慕材說道，「沒有辦法啊，現在小孩讀書這麼貴，為人父母，難道不盡自己的義務么。」男老闆邊說邊往粥里放調料，一股香味立即撲過來，慕材聞著肚子也餓起來，說道：「老闆，給我一碗豬雜粥。」

慕材便往店裡的大圓桌坐了下來，「好咧，這就過來了。」男老闆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豬雜粥放在桌面上，說道：「我們是羨慕你們啦，有知識，靠頭腦掙錢，哪像我們靠苦力掙個辛苦錢。」慕材笑著說道：「哪裡，都是靠苦力幹活。」

慕材看著老闆忙著幹活，他想著剛才的對話，心裡被觸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