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冰冷現實
河岸邊，怪石嶙峋。
齊宇單手掐住一條從水裡飛射而出的巨蟒，直接將之烤成焦炭。
他抬頭望了一眼天空，扭曲的光線灑在他的臉上，反射出他有些沉重的神情。
沒想到第一次出來浪…就出意外了。
他們四人進入人境之後，直接分開，無關乎他們自己的意願，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強行安排。
這並非始料未及，齊宇這一路上與任心玲談論了許多關於秘境的事，現在這種比較麻煩的情況當然也包括在內。
任心玲的回答是：一般的人境低層，不會遇到大家都分開的情況。
當然和同伴分開不足以讓齊宇感到緊張。
同教煉之前說過的一樣，他自己一個人打人境低層——不難。
那他在擔憂什麼呢？
現在很糟糕的是，以任心玲的性子，絕對會第一時間前來尋他，但是他已經在此等候了半個時辰，都沒看見那妞的影子。
他在這裡等了半個時辰后，逐漸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任心玲以前沒有來過這個人境，常去的是宗門的另一個方向，所以不知其中變數情有可原。
可其他的滄海宗弟子應該來過，其他宗門的弟子也應該來過，為什麼這個人境的怪異沒有被傳開？
任心玲與他解釋過，如果一個秘境過於特別，那麼各大宗門都會互通消息，並且在地圖上標註。
這是宗門們互相的默契，防止門下弟子因為除戰鬥之外的其他因素而過量折損。
比如「人境一開始會將隊伍分散」這種事，應該會「記錄在案」才對。
但這個秘境沒有在地圖上有任何標註。
一個人境低層，因為太初級了，不會令宗門高層過多關注。
除非有弟子們報信，說這裡面不同尋常，宗門才會引起一定重視，這也是消息的唯一來源。
齊宇不由得想到一種可能：那些曾經進來過的修鍊者……沒有一個能走出去！
包括一流宗門的執事！
宗門的弟子死在外面是常事，低境界的修鍊者承受不住修仙界的冷血無情，自然死得最多。執事帶隊翻車了，也不足為奇。
於是越平常的事情越難引起關注，只要沒有人能開口，那這裡就永遠只是一個人境低層。
因為驗靈盤不會有異常，所以這裡只會是初學者們前赴後繼的「寶地」。
那些運氣好避過這個地方的人，以後變強了，也不會再回來。
「驗靈盤這東西，還有待改善。」
齊宇喃喃了一句，不知該往哪個方向，便打算順著這條河流一直往前。
這是條靈河，他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靈氣，並且跟隨其流向，靈氣便愈發濃郁，想來這河最終的盡頭，便是人境的腹地。
他們幾個互相聯繫不上，應該是會往中心地帶靠近的。
河裡時不時會躥出來一些奇怪的生物，剛剛接近齊宇身邊，就會被火焰燒成灰燼。
河的兩側就是樹林，樹林里長滿了各種令修鍊者為之頭破血流的靈草。
當然，除了修鍊者，它們也是秘境中靈獸們的最愛。
吼！
才前行了沒多久，一隻足有百尺高的劍齒虎踏開樹林，攔在齊宇面前！
不是說它沒事到處閑逛，只是齊宇貿然進入了它的地盤。
「佳境中成？」
齊宇眼角抽搐了一下，這才走了多久，就蹦出來這麼個玩意兒？！
如果周一劍他們兩個落在了中心地帶，那他們要面對什麼？
這是人境低層？
劍齒虎能感覺到面前這個人類的危險，並沒有直接攻擊，而是低沉地吼叫，希望齊宇原路返回，不要不識好歹。
齊宇腳步不停，冷笑道：「哪裡來的畜生？」
吼！
又是一聲虎吟，龐大的虎掌高高拍下，令靈河翻湧，大地震動！
齊宇伸出一根指頭抵在它的掌心，巨掌便停在了空中。
接著他一個閃身，來到老虎臉前，微微抬起右腳，蹬在它的額頭上。
轟！！！
劍齒虎眼中的綠光瞬間黯淡，身下出現了一個碩大的巨坑！
齊宇踏過它的屍體，繼續往前。
光線扭曲得很嚴重，前方的路時而光亮時而昏暗。
他感覺略微有些恍惚，就像曾經一個人走在半夜的馬路上，每隔一段距離才有一盞路燈。
良久……
齊宇看見「馬路」旁邊有一個人，他的身旁趴著一頭渾身長滿了鐵刺的巨大箭豬。
箭豬已經沒了生息，死掉了。
那人聽見了聲音，回頭望著他，露齒一笑，「齊兄。」
齊宇先是皺起了眉頭，然後愣住了。
再之後，他目光顫動，眼中湧起絲絲悲涼。
「吳堅，你怎麼在這兒？」
吳堅跟上他的腳步，走在他身邊，「我一落地就在這裡了，他媽的，沒想到這地方那麼可怕！」
「是……這裡怎麼能是人境低層呢？」
「你見到周一劍和師姐沒有？」
齊宇默默搖頭。
「唉，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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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堅見他無話，也不說了。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會兒，齊宇終於開口問他：「老吳，你來修仙你家裡人怎麼說？」
「家裡？」吳堅笑著搖頭，「家裡沒有人了。」
「怎麼回事？」
「我爹娘早些年被縣太爺冤枉，背了案子，都被殺了，我被伯父收養，一直到十六歲，後來伯父病逝了，伯母改嫁，我就出來了。」
齊宇很想來根煙，可惜沒有，「那縣令你砍了嗎？」
「嗯，砍了他我才來的滄海宗。」
「那就好。」
「好吧？」
「很好……難怪你小子那麼不怕死，原來本身就是個殺人犯。」
吳堅哈哈大笑，「殺人才叫殺人犯，殺畜生叫英雄好漢！」
「有理。」
「我沒有遺憾。」
說完這句話，吳堅突然又不笑了。
兩人沉默著又走了一會兒，吳堅緩緩開口：「齊兄，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
齊宇停下腳步，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點頭。
「呵呵，齊兄你那日在賽台上與周一劍說的話，我記得，我還是太自負了。」
「……」
吳堅找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低著頭，「齊兄，別往前走了。」
「……我放心不下那女人。」
「你打不過。」
「我知道。」
「那你還去？」
「沒有她的話……我特么出不去啊！」
「哈哈，齊兄你便是這般風趣。」吳堅抬頭笑，脖頸處卻是突然出現了一個猙獰的血洞！
接著，無數個血洞布滿了他的全身上下！
「很高興認識你，齊兄。最後這一戰，我贏了！」
「我看見了。」
「唉，可惜不能看你叱吒修仙界了，這倒是遺憾吶……齊兄，放我下來，別阻礙你的腳步，去救他們吧…雖然很困難……」
語落，吳堅的魂魄一點一點消散，直至虛無。
齊宇目光有些獃滯，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兩個時辰前還在和自己笑談的那個人，轉眼間就已經死去了……
這才是真正的修鍊的路…遍地枯骨……
前方不是困難，是地獄。
吳堅只是佳境的螻蟻，秘境的主人不會關注他這樣的弱者。
那……
得多強的人才能光憑其溢散而出的力量，就能讓沒有神魂的佳境抽離魂魄，久久不散？
齊宇估計得師父那個層次的人才有這種力量……
他放下後背的吳堅的屍體，伸手在地上炸了一個坑，將他埋在了這裡。
他再度啟程。
「任心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