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場
「這位小兄弟請留步。」
齊宇聽見旁邊的呼喊，側身望向那位笑容可掬的道長，「有事？」
「我見你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可否讓我為你算上一算？」
道長的聲音聽起來很古怪，滄桑中夾雜著一絲電流？
齊宇正覺得新奇，眼睛餘光一瞥，才發現是這貨衣領上夾著話筒，腰間別著小蜜蜂…
山肩多風，此時恰好就有一陣風吹來，拂動道長身上寬鬆的道袍。
他隨著風輕抹鬍鬚，搖頭晃腦，別說，還真有一點世外高人的韻味。
「不了，這裡遊客那麼多，你找別人吧。」齊宇略顯冷淡地回應了一句。
如果是平時，以他不下於道長的騷勁兒，絕對不會放過這等趣事。
他定會好好配合最好是錄個視頻，然後回去找朋友吹牛逼。
可惜這幾天，他的情緒總是低落的。
他大抵是受到了冰冷現實的巨大打擊，吧，這世界上的糟心事實在太多了，防不勝防。
道長見他扭頭便走，忙叫道：「誒，別走啊，你女朋友跟別人跑了！」
「……」
他開著擴音，這句話一出口，方圓十幾米內的遊客們一齊扭頭。
「五顏六色」的目光瞬間匯聚到齊宇的身上。
「好帥一小伙。」
「確實，但我目測，他沒一米八。」
「可是他真的很帥啊！」
「有錢就更好了，有錢的話他女朋友……」
聽著四周的議論聲，齊宇不為所動。
除了帥和沒錢之外，他臉皮還很厚，要素齊全。
他沒有羞惱，只是覺得很奇怪，上前兩步湊到道長跟前，挑眉問道：「你查我？」
「你？你不是打工的嗎？」
齊宇：「……」
他在心裡將這句話翻譯了一下：
你這種平凡得毫無波瀾的平平無奇的平凡人，一生平鋪直敘，沒有人會有興趣查你——我是通過玄學知道的。
「很不錯，很有攻擊性。」
道長見他終於有些面色不善，竟直接摘下擴音器扔到地上踩爛，以示友好。
齊宇見他如此果斷，動作連貫絲滑，微微後仰了一下，臉色恢復平淡。
沉默了一會兒，他倒也不想往上爬了，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板凳上。
「我先聲明那不是我女朋友，我忍住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開賓士？」
「……嗯。」
「你呢？」
齊宇靜靜地看著他，過得一會兒才說：「我沒有車。」
「嘻嘻，我猜到了。」
「……你覺得你很幽默？」
「咳咳，別急，關於我怎麼知道此事，天機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訴你答案，不能告訴你過程，然後呢，我還知道你很多事，你想不想聽？」
齊宇瞬間不在意他的無禮了，舔舔嘴唇，來了些興緻，「請說。」
道長臉上的微笑突然收斂，面色肅穆，低聲說道：「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o_0…？」
就在齊宇以為道長要暴起傷人之時，他突然又換上了笑臉。
「開個玩笑，你被厄運纏身，近來諸事不順。」
「…然後呢？」
「你知道為什麼生活那麼艱難嗎？那是因為你沒有抓住自己的優勢，你知道你自己擅長什麼嗎？」
我擅長什麼？
這…好難的問題！
世界上清醒的人很少，有幾個能想清楚這個問題呢？
很多人無非都是隨波逐流罷了。
齊宇思考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回答：「知難而退。」
「……」
他的語氣很誠懇，表情很認真。
道長能夠確信他很久沒有這麼認真過了。
道長整個人僵硬了幾秒鐘，擺了擺手，「算了，話不多說，若要尋求解脫，必須做法。」
齊宇嘴角抽抽，本想直接起身走人，但還是猶豫了一下，試探道：「多少錢？」
「不要錢，只要有緣～……」
噢，他這該死的聲音又開始忽近忽遠了……
等等……
他剛才好像把擴音器踩爛了？
齊宇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機器，確認方才沒有眼花，再抬頭時——
道長的一雙黑眸仿若穹頂之外那靜謐的宇宙，浩瀚而神秘，無窮無盡的黑暗將他籠罩……
「跟著我一起念：『我心如鐵，堅不可摧』！」
「？」
「去吧，騷貨，那是你的歸宿。」
「……」
……
……
「教長老，宗主請你出去露一手。」
滄海宗，煉丹房。
教長老聽見門外弟子的呼喊，將手裡的豬蹄三兩口啃完，扔了出去。
「長老，這是什麼？」
「手。」
「……」
「滾。」
「哦……」
弟子委屈地應了一聲，掩面離去。
「不是說了今日不要來打攪我？煩內。」
教長老自顧自嘀咕了一句，凝神靜氣，控火。
不多時，一顆純藍色的，散發著柔和瑩光的靈丹浮現於烈火之中。
教長老微微一笑，小心翼翼地倒入最後一罐墨綠色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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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凝天丹，成了……」
嗡——轟！！！
顫抖的丹爐忽然炸裂開來！教長老立刻飛身後退！
怎麼回事？！
莫非失敗了？憑他的技術，應當有九成九的把握才對！
他皺緊眉頭，只見——一個男人自火焰中走了出來！
「……」
……
今日正是滄海宗外招新生的大好日子。
宗主祁芊雨紅光滿面，興緻勃勃，視線在新生群里來回跳動。
其餘滄海宗高層也都是眉開眼笑。
她身旁一個女長老忍不住低吼道：「今年居然有那麼多好苗子，發了發了！宗主，發了！」
「本座看見了，你別拽我裙子，混蛋！」
滄海宗，規模如同小鎮一般。
宗門裡除了一堆金碧輝煌的仙屋寶殿，還有一個給弟子們自由活動的極其巨大的廣場。
廣場中心矗立著一座遮天蔽日的高塔，觀塔身，共有九層。
能入滄海宗之驕子，便能毫無阻礙的自高塔兩旁走過。
沒有資格進入的人，便會感覺到一面虛幻又實在的隱形牆壁阻擋在身前，難以寸進。
今日走過九重塔的人，少說也有幾百之數，難怪宗主大人如此失態。
而偏在眾人滿心歡喜之時——
轟！
不遠處一座大殿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火光漫天！
祁芊雨揮舞的雙手驟然垂下，神色一肅，向前一步，竟是瞬間來到了案發現場。
然後……
「哥，我真不是你說的那啥、那啥搞傳銷的，我方才不就演示給你看了嗎，你怎麼就不信呢？」
教長老整張臉都被爐火熏黑了，卻是來不及打理，用力拽著一個男人的手臂。
相比於慘不忍睹的教長老，齊宇衣冠楚楚，眉清目秀。
「怎麼，忽悠不了我就想來硬的了？老子開始混社會的時候，你還是蝌蚪！放手！」
教長老見他面露兇相，突然趴到地上，抱住他的腿，「我不，你就要做我徒弟！」
「？」
祁芊雨看不下去了，開口問道：「教長老，發生什麼事了？」
齊宇愣了一下，回頭看去。
嚯，好漂亮的女人！
搞傳銷確實要動腦子啊，要抓住男性目標的弱點。
可惜，老子現在已經不相信愛情了，都是粉紅骷髏！
齊宇冷眼與她對視。
祁芊雨被他這冰冷的眼神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咱們又不認識，你嚇唬誰呢？
「宗主，這小子不相信我們是修仙的！」
「額？」
祁芊雨何等聰明，聯繫上文，稍微思考了一下差不多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她驚呼道：「莫非他有煉丹的天賦？！」
「當然，不然我何必如此？！」
祁芊雨睜大眼睛，彷彿在看世界上最大的寶貝。
今年是真的發了呀！
她死死盯著齊宇，生怕他溜走了，開口問教長老：「你怎麼不演示給他看？」
「我揮手就把煉丹房炸了啊，結果他還是不信。」
「……」
祁芊雨怔了怔，瞬間惱羞成怒，「我說丹爐爆炸怎會有那麼大動靜，你這蠢驢，不會帶著他去天上飛一圈嗎？！那是老娘的房子！」
「……」
飛？
嘶……
世界突然安靜了。
教長老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回頭看了一眼廢墟，又張了張嘴，然後真的沉默了。
祁芊雨狠狠瞪他一眼，扭頭看向齊宇，卻是笑靨如花，突然上前揪住他的衣領！
嗖！
一道流星劃過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