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月當空照
獨自留下來是絕不可能的事。
周排骨不搭理，一直賴到黃昏，那個御劍的女人也沒有再回來，眾人才終於鬆了口氣。
牛車走的很慢，比獨輪車的速度慢了很多，好歹也算趕到了地方。
住店要住老店，這也是走鏢的規矩，免得人生地不熟，被黑了。
過街口客棧，是一家大車店，坐落在一個市集外。
市集就叫過街口，還算比較熱鬧，有個幾百戶人家。
晚上要是睡不著，也可以進去找點樂子。
當然，得有錢。
最主要的是能在這裡吃到一口熱乎的飯菜，雖然味道很不怎麼樣，連鹽都捨不得放似的。
主打就是一個便宜，管飽，最是適合來往的商旅歇腳。
出門在外沒那麼瀟洒，錢都是掐著花，大多數人都是往這樣便宜的大車店裡湊乎一晚上，住的也是大通鋪。
這地方周排骨是比較喜歡的，能吃飽。
就死命的吃。
難得有吃飽的機會。
吃過靈米飯後，再吃普通糙米確實有些難以下咽，口感不是差了一點點。
吃過晚飯後，吳鏢師和幾個成年的趟子手，會進市集找相好的談錢說愛一番，周排骨和陸條自然被留下來看守貨物。
牲口拉去喂草料了。
兩輛大車橫在院子里，插著鏢旗。
周排骨吃飽喝足，又舒服的躺下了。
今晚肯定又得坐車上，倒也比通鋪里舒服，都是腳臭味、悶屁味，他反而比較高興。
陸條湊過來賊兮兮的說：「我看到有個女人也來睡通鋪呢，咱們晚上要不要也過去擠？」
周排骨鄙夷的看著他：「你家裡不是要給你說媳婦了嗎？」
「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呢。」
陸條直搖頭，「想攢夠娶媳婦的錢，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聽說彩禮又漲價了。」
青石縣一帶，十六七歲的年紀，有錢人家的男子已經結婚生子了，他們兩也都是對異性很有興趣的時候。周排骨以前是想都不往這方面想，家裡條件不允許，不考慮成親的事，如今不是懷揣巨款了嘛，也有些心動起來。
好歹娶個正經的女人····
人的想法會不斷隨著環境而改變，如今他也可以算是有錢人了。
這時前院過來好幾個人，其中有個女人，還是相當漂亮的女人。
這女人看上去二十來歲吧，穿著黑色披風，手裡還提著劍，一副江湖俠女風範。
周排骨也不由眼前一亮：「是她嗎？」
「不是不是，那個是大媽····」
你丫的對大媽都有興趣？
周排骨鄙夷的把他推開了一些。
這女人經過時打量了鏢車一眼，還用劍鞘挑起鏢旗，借著朦朧的燈光看了看，疑惑的問：「只有一個五字，你們這是什麼鏢局？」
陸條搶著說：「不是只有一個五字，還有五隻老虎呢，五虎鏢局····」
「沒聽說過。」
她不屑的走了過去。
陸條盯著她後背看，連連拍周排骨：「看她住哪間房，晚上咱們擠她旁邊睡····
呃，算了，人家住上房。」
上房就是單間，不是通鋪，沒得擠。
「你去擠一擠，回頭就能去王城做個公公，也是不錯的出路。」
無論什麼事，都能找到開心的理由，兩個人年紀相仿，就算性格差異比較大，還是合得來。
基本都是陸條在說，周排骨在思考人生。
「明天早上一定要帶上一點吃的，今天整整餓了一天，差點把米吃掉了。
好在只是躺了一天，不然得暈倒····
對了，那個仙女真的不會再來找你了嗎？」
「鬼知道。」
周排骨如今想抓緊時間修鍊，陸條沒完沒了的讓他有些煩，說，「抓緊時間睡吧，不然明天又難熬。」
「明天還是躺車上睡，怕啥····」
陸條壓根沒有睡意，「閑著也是閑著，你不是會吟詩的嗎，吟幾首聽聽····」
「明月當空照····」
「今晚沒有月亮。」
「曾經明月當空照，
人生一團亂糟糟。
總有時來運轉時，
拳打腳踢老貓叫····」
「你們倆又在這裡偷懶！」
老貓果然叫了，大搖大擺的回來，擺著領導的譜，沒事也呵斥幾聲。
以前，周排骨可能還要賠個笑臉，使得他多叫嚷幾聲，這回故意把守夜刀提了起來晃了晃。
「不要偷懶，被偷了東西賠死你們。」
老貓連忙折了一個方向，走向了大通鋪的房間。
一晚上三文錢的大通鋪，還真不如躺在大車上舒服，亂七八糟的味就很讓人受不了。
就是在院子里過夜會冷，壓根沒有被子之類的東西。
陸條看著他們進了房門，又推了他一把：「等咱們發了工錢，也去逛一回窯子怎麼樣？」
然後猛然看到了那個住上房的美女經過，義正言辭的呵斥一聲，「你去我不去。」
口氣完全不同，果然造成了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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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美女目光飄過來，狠狠鄙視了周排骨一眼。
周排骨滿滿的無語，這也能躺槍！
他也懶得爭辯，又不是自家媳婦，跟她解釋什麼？
「你胡說八道的時候，能不把別人捎帶上嗎？」
陸條看著她去了前堂，才又說：「我感覺跟她很般配，我們倆有夫妻相，你一定要祝福我，等我把她娶回家····
分你一條腿都可以。」
周排骨嘴角直抽抽，問：「你哪隻眼睛看出來，你跟她很般配？」
「我比你長得好吧？
不僅相貌比你好，塊頭也比你壯，女人肯定會比較喜歡我一些啊！」
「你跟我比有毛用？」
「她在咱們倆裡面挑，肯定是跟我比較有夫妻相····」
「人家為什麼要在咱們倆里挑？」
「因為····
其他男人都死光了唄。」
陸條等到那女人從前堂返回，再次經過身邊時，又一本正經的說，「我已經幹了三年多的活，一文錢都沒花，攢著娶媳婦呢····」
周排骨又一陣無語，攢了三年多，一文錢沒花過的是他，攢著娶媳婦的是陸條，兩個又被他完美合併到一起了。
這美女倒是看了他一眼，說：「倒也算懂事。」
「打小就懂事，孝敬父母，友愛弟妹，人見人誇。
將來娶了媳婦，也一定會疼愛媳婦，非常非常疼愛的那種····」
她就沒搭理了，顧自進了上房方向的通道。
陸條喜滋滋的說，「她跟我說話了，一定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