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念過書的人

老貓親自上手試了試，才有些傻眼。

回頭他也是得推一車的，豈不累死！

他連忙把吳鏢師找了過來。

吳鏢師大搖大擺的過來看了一眼，說：「裝一輛大車吧。」

其實也可以再找一隊人來分攤一下，但一趟鏢的費用已經定了，人多了開支大，鏢局的利潤也就沒多少了。

裝大車自然輕鬆，但青石縣到郡城之間的路上並不太平，好幾處出現過土匪搶劫事件，還殺死過人。拉著大車過去目標就太大了，容易受到攻擊，自然危險了。

賺這麼點錢，真要遇上刀口見血的事，也不划算啊！

眾人面面相覷。

寧可辛苦一點，也沒必要招土匪吧？

老貓忙說：「有吳師父在，哪有毛賊敢打劫我們，一刀一個劈了他。」

他倒也利索，很快找過來一輛大車，還拉過來一條老黃牛。

不用推獨輪車自然舒服，輕輕鬆鬆跟著走，甚至能搭個車，那才叫舒服。

眾人也就七手八腳的開始裝車，周排骨想要把獨輪車上的大米卸下來裝大車上，被老貓攔住了。

「這一車再裝上去的話，就超重了，拉不了。」

八十多袋大米裝上大車，四千多斤了，確實有些重的感覺。

這條老牛也看不出有多強壯。

顧忌是有道理的。

但，多出這麼一車誰來推？

老貓親自趕車，吳鏢師抱著刀坐到他旁邊，緩緩出門。

其他人連忙往車上爬，連新來的那個也爬上去了，全當沒看到還有一車。

陸條也爬上去了，看看周排骨，又下來了。

六七個人坐車不是重量？

周排骨笑了笑，倒是不太所謂，頂多他們三天到郡城，他推三十天嘛，無所謂，反正按月發工錢。

「你去坐車吧。」

「我去拿點吃的。」

陸條急急忙忙往廚房跑，周排骨索性也往房裡跑。

出門一趟要不少時間，錢袋放這裡里不放心，抓了塞進懷裡，回來推車出門。

陸條從廚房抓了幾個熱乎的大饅頭回來，追出門，塞了一個在他嘴裡，才含糊的罵了一聲：「這麼欺負人有意思嗎？

簡直不是人養的。」

「都是命。」

周排骨嘆了口氣，獨輪車太重，單手就推不動了，只好停下來吃東西，邊吃邊說，「你要這麼想，不定他們遇上土匪了呢，咱們反而幸免於難。」

「你就是脾氣太好了。」

陸條拉上一條繩子，在前面拉，兩個人對付著還是應付的過來。

「不得掙錢養家嘛，沒辦法。」

「我家裡人說了，錢攢起來給我說房媳婦，嘿嘿····」

「那就幹活唄，多攢點，多娶幾房媳婦。」

「做夢吧！有一個就謝天謝地了····」

「人要有夢想····」

「你的夢想是娶幾房媳婦？」

「我去青樓門外等，也許能撿好幾個沒人要的····」

「切，那都是一身病的，你也要？」

「呃····你怎麼知道有病？」

「不跟你鬼扯，你說，你什麼時候得罪那傢伙了，怎麼處處為難你？」

「耍威風唄。」

周排骨很樂觀的心性，多幹活權當鍛煉身體吧，年紀輕輕的閑著反而懶了。

「也不算處處針對我吧，你們不也一樣？」

「沒這樣狠的吧····」

「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我這人記仇。」

只是如今拿人家沒辦法而已，不認慫能怎樣？

陸條又說：「大不了不幹這活嘛，你識字，一定能找一份輕鬆又拿錢多的活，有幾個識字的人干這苦差事？

要不是有你在這，我早不幹了····」

「上幾年私塾而已，年紀又小，別人也不要我啊····」

他上私塾那會算是神童一樣的人，但家中遭逢變故，也只能早早輟學，干苦力活才能謀生。

要是能再多上幾年，命運可能就不同了。

他嘆了口氣，又說，「幹什麼活都是差不多的，替人幹活而已，好好賣力氣才能糊口。」

這時天還早，他們比農夫還早，兩人一車費勁的走向郡城方向的路。

青石縣城通往郡城大概有三四百里，路況不太好，而且上坡下坡的路段不少。

推著重貨上坡，不用想都很費勁，兩個人都只是少年而已。

好在這條路走的熟了，經驗還是比較豐富，只是重量增加太多，從平時三四百斤增加到七八百斤，難度不是增加了一倍，而是很多倍。

上一個小坡就累得渾身大汗淋漓。

別以為下坡容易。

下坡的難度更大，必須拉住獨輪車緩緩下去，不然車子一旦跑起來，難以控制方向，車毀人亡不至於，人亡不了，車肯定毀了。

一車靈米塗地，賠得起嗎？

別說靈米了，普通大米都賠不起。

所謂的靈米，據說是用特殊方法種植，吃了能成仙得道。就算無法成仙得道，長久吃下去，人能飛起來。

所以，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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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郡城能賣得出去，賣的還挺不錯，青石縣吃得起的人家很少。

下坡的路需要一個拖住一個頂住，緩緩下去，比上坡更艱難。

兩人好不容易過了兩個坡，就累得躺地上動彈不得了。

「大爺的，什麼時候才能到郡城？」

這種程度，一個月只怕都到不了郡城。

「咱們不趕時間。」

周排骨一邊大口喘氣一邊用髒兮兮的衣服擦髒兮兮的臉，擦的大花貓一樣，又說，「要不回去再弄一輛車過來，分成兩車，就不會這麼吃力。」

「對啊，果然是念過書的人，真的比我聰明！」

陸條興奮的跳起來，馬上往回跑了。

兩個人推兩車，要比兩個人折騰一車輕鬆很多，上坡下坡的時候先停下一車就可以了。

如果只是一個人拉這車貨，也是有辦法的，一包一包扛過山頭嘛，無非就是花的時間多了而已，反正按月領工錢，一直有在幹活就行了。

陸條走了，四下無人，周排骨才把那個錢袋掏出來，打開看了一眼。

乖乖····

裡面居然有金子銀子。

一兩銀子相當於一千文錢。

算是大鈔。

周排骨幾乎沒有見到過這玩意，更別提擁有過了。

他一個月才二百五十文的工錢，不吃不喝四個月才能湊一兩銀子。

武勝國官方也很地道，為了方便流通，一兩銀子印成一個銅板模樣，也很好數錢。

金子也一樣，要比銀板更大一些，算是大鈔中的大鈔，據說一百兩銀子才能換一兩金子。

這是官方定價，不接受反駁，誰敢從中作梗，就是大罪。

周排骨緊張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再次確認四下無人後，才眯著眼仔細數了數裡面的錢。

也不敢掏出來數，在錢袋裡數了一通。

四塊金子，十三塊銀子，三十七個銅板。

對於他來說，這是很大的一筆巨款，他需要不吃不喝乾一百多年，才能攢下這麼多錢。

一旦被抓，判幾年苦役肯定是少的，起碼也得十幾年，甚至一輩子都休想從牢里出來。

說自己不是賊，人贓俱獲，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