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辟穀

第四回 辟穀

男子復又朝着墨離磕了兩下,並帶着哭腔:「師父!徒兒知錯!還請師父責罰!」

墨離雲袖一甩怒道:「哦!你倒還知錯了?那你且說說,你究竟錯在何處?」

果兒一愣,他……他也是師父的弟子嗎?想想剛才師父說慕師兄是二師兄,青翼師姐是三師姐,難不成他……他是大師兄?不會吧?他看起來……嘿嘿……看起來一點仙氣也沒有哦!居然會是大師兄!

男子見墨離已與他說話,便知無事,隨即聲音都變了:「嘿嘿!師父!谷槐只是回山途中偶遇了那白虎神君,他……他對師父……」自稱谷槐的男子一副欲又止的模樣。

墨離冷道:「白虎神君對為師如何?你且說來聽聽。」

谷槐如獲聖諭般急忙道:「白虎那廝自以為是司命天君孤風月的四神將之一便不將師父和忘憂放在眼裏,居然語間對師父不敬,谷槐一時氣急便與他鬥了三日術法,適才那廝趁著谷槐內急居然遁走了!哼!真是氣死我了!改日必定上天界找他……」

谷槐一語還未說完,墨離已一掌拍在桌上,屋內青翼三人都被嚇得一震,看來師父真生氣了,大師兄這回可慘咯!

聽墨離聲音已然冰涼如水:「谷槐你已跟隨為師修行數萬年,為何仍舊改不了那些凡人習氣?這急躁的脾性究竟何時能改?既是我忘憂門下的大弟子,就該有個大師兄的樣子!成日的就知道與眾仙鬥法,不知清心寡欲好生修行,真是枉費為師還在帝君面前對你多有褒獎!唉!」隨即長嘆一聲望着果兒,眼神一軟,聲音也溫潤了許多,「你們都下去吧,果兒這幾日便先跟隨你青翼師姐修習辟穀之術吧!」罷竟轉過身去,雙目一閉不再語。

慕山青翼見師父動怒,只得拉着果兒欲離去。

果兒忙朝着墨離一拜,便轉身隨着青翼慕山出了竹屋。

屋內,谷槐依舊跪着,此時方知真惹了師父生氣,立馬沒了適才的那番活力:「師父!徒兒知錯,這便去清泉澗反省!還請師父莫要動怒!」

墨離緩緩轉身,面色稍稍比適才溫和了些,語重心長的對他道:「谷槐,你乃為師收的位弟子,也目睹了萬年前仙魔大戰為師重傷之事,為師雖是上古神族,卻也需日日修心方不至神力日漸稀疏。然萬年前與那戰神寒雲一戰,為師仍舊傷得不輕。況你本凡人之身,歷經萬難方修成散仙,怎可一味好勝鬥法,不知清心寡欲,修行術法。來日若妖魔再犯,你又如何能為天下蒼生解危?」

谷槐正色道:「師父訓示的是!弟子定當謹記於心!不敢再犯!」

「嗯!你這便去清泉澗好生修行,不可再生與人爭鬥之心!日前那魔尊寒雲從昆崙山谷逃出,已有一眾妖魔四處尋找偏僻山村吸食凡人精元,六界怕是又要起事端了!這段時日你一定要好好帶着師弟妹們修行,不可再生事端!」墨離雙眉微蹙,似有萬千心事一般。

谷槐知事態嚴重,如今天下蒼生有難,自己卻還只知與人爭鬥,實是不該。

忙朝墨離深深一拜:「徒兒定謹遵師命!」便轉身去了。

鳳隱峰上,朝陽初升。

屋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許久不見屋裏有動靜。

青翼便推門進來,正欲喚果兒起身,卻見榻上並無人影。

再往地上一看,果兒正抱着一團黑狐皮打橫躺着,看那樣子應是在美夢中吧,再往近一瞧,果兒粉白的小臉上掛着那如青絲般的液體是……?!青翼一時沒忍住竟雙手掩面一陣大笑:「哈哈!哈哈!果兒,快起來!快起來!看看你這一臉的口水……呵呵!」

果兒忽地被青翼笑聲驚醒,慢悠悠坐起身來,小手不停地揉着雙眼,嬌眉輕蹙似是很不樂意被人從美夢中叫醒,嘟著粉嫩的小嘴,道:「青姐姐!這麼早哦!果兒方才正要將一個肉丸子吃下去就被師姐吵醒了!真是……唉...我的肉丸子!」

青翼聽她一口一個肉丸子着實可愛,只是自己乃是仙,平日並不食五穀,也不知果兒口中的肉丸子是何滋味,只是看她這份要緊的樣子,約莫那肉丸子很美味便是了。

不過昨日師父方交代要教她辟穀之術,她若一心想着人間美食,那可不利修行呢!於是面色一正,道:「果兒,隨師姐往忘憂谷修習辟穀之術吧!」

果兒一聽青翼要授她術法,早已一個激靈站到青翼跟前,滿臉虔誠望着青翼道:「青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這麼快就要教果兒術法了?嘻嘻!果兒好開心哦!」拍著雙手便一把挽住青翼的胳膊直晃悠:「青姐姐!走吧走吧!果兒準備好了已經!」

青翼見她適才還迷迷糊糊只想着什麼肉丸子,這會子一聽要學術法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真是個孩子!

青翼低頭看了她一眼,只見這小果兒頭上的雙髻早已散亂,下巴上居然還有未乾的口水,一身粗布衣服更是皺成一團。於是施了一個凈身咒再一揮手,果兒只覺眼前粉光一閃,自己身上衣服忽然變成了粉藍色的裙衫,再摸摸臉上,此時早已粉嫩白凈,再摸摸頭上,已然梳了兩個圓圓的小髻,彷如小仙童般甚是俏皮。

「走吧!」果兒尚未來得及反應已經被青翼摟着出了屋子御風而去。

忘憂谷,清泉澗。

青竹密佈,偶有青竹花兒隨風起舞。

向北望去有一巨大的銀色瀑布飛流直下將這山谷一分為二,流往北面的水流十分湍急,流向南面的水流卻是細緩的多,水面上籠罩了一層淡薄的白霧,頗為幽雅飄渺。淡淡的青竹香迷茫在空氣中,很是怡人。

溪水沿着竹林緩緩流淌,水旁有一處十分開闊的大石,只見雪果兒正端坐石上,雙眼緊閉,口中念念有詞。

青翼此時正在竹林間來回穿梭飛舞採摘最新鮮的青竹花。

忽地,由瀑布北面飛出一個身着玄色長衫的男子,正是谷槐。

這谷槐乃凡人之身歷經十世磨難方才修得仙身,但其未成仙前便是一個脾氣十分急躁之人,按理說修行之人須得清心寡欲,最忌心浮氣躁才是,可偏偏他是個有仙緣的凡人,縱使那般急躁好鬥,在經十世劫難后依然飛身為仙。

六萬年前他飛仙之後方才拜在墨離門下,說來也有一個小小緣故:彼時谷槐歷劫成仙不久,並未有什麼名號,所以天界眾仙,包括那日夜忙於庶務的帝君也並不知曉有這麼個新新飛身的小仙。

這便出了亂子了,話說六萬年前的某一日,適逢天界五百年一度的百花宴開。眾仙不論品級均可憑着花神念瑤出的百花帖往那九重天參加百花宴。

那日谷槐和往常一樣在天界亂逛,正欲往九重天上的凌霄殿參觀參觀,卻被那看守門禁的天將生生攔下。

卻原來那天將從未見過谷槐,又見他滿臉鬍鬚,一身粗布衣衫沒得半點仙氣,不知是哪裏來的小仙居然敢擅闖這九重天?

谷槐因着初入仙班又法力低微也不敢硬闖,便只是站在一旁觀望。只見來來往往那麼多的神仙,個個都是錦衣雲袖分外神氣。谷槐越想越氣,都是神仙,怎的人家就能進我就不能進?你不讓進我還偏要進!哼!想着便要往裏硬闖。

只是谷槐哪裏是這天將的對手,只一個回合便被拿下了。那天將正欲將他送往司命天君處領罰,卻被一個白衣仙人給攔下了。這天將對那人畢恭畢敬,居然還行了跪拜之禮,看來這人來頭不小,谷槐心中想着。

那白衣仙人不知和那天將說了什麼,天將居然馬上滿臉堆笑過來和谷槐賠了不是,並道:「原來上仙是忘憂上神的弟子,怎的不早說呢?小仙冒犯了!小仙冒犯了!上仙請……」

忘憂?谷槐正納悶,自己何時成了什麼忘憂上神的弟子了?那被稱作忘憂上神的白衣仙人已徐徐走來,對谷槐輕聲道:「走吧,隨為師進去吧!不可讓帝君久候!」然後谷槐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跟着忘憂上神進了凌霄殿,還順便蹭了一回百花宴,更加糊塗的是,宴后莫名其妙又被忘憂上神帶回忘憂山正式收為弟子。

很多年後雪果兒曾問過墨離,為何會收谷槐為徒,墨離只淡淡一笑,曰:「谷槐雖偶爾急躁好鬥,卻是真正心懷天下蒼生之人!為師一見便已知曉,若日後潛心修行,必能代替為師輔佐帝君。」

此時谷槐正朝着雪果兒飛來。

雪果兒背了大半日口訣,卻仍是不得要領,此間已累的滿頭大汗,肚皮又開始「咕嚕」直叫了,唉,青姐姐教我這術法真是難學,還說念了便不會再覺飢餓,我已念了這半日卻還是無用哦!果兒想到此處便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直挺挺躺在大石上。

谷槐悄悄在她身旁躺下,側身望她,這小女娃長得還真是可愛,粉紅嫩白的。

果兒忽覺有人望着自己,睜眼一看竟是昨日被師父厲聲訓示的大師兄,忙起身朝谷槐行禮:「大師兄!」

谷槐輕應了一聲依舊躺着,卻是半眯着眼不去看她了。

果兒只得重新端坐,繼續念念有詞,肚皮卻不爭氣的又傳來「咕嚕……咕嚕……」聲。

谷槐翻身坐起,笑道:「小師妹!你這般只是獃獃背口訣,卻完全不懂得吐納運氣之法,如何能夠修習辟穀之術?哈哈!只怕你這般念上十年依舊不成哦!」右手輕輕颳了一下果兒嬌俏的小鼻子接着道:「不過估計小師妹也念不到十年的,約莫只需七日,若辟穀之術不成又不進食,那大師兄就只能替小師妹收屍咯……哈哈!」

谷槐一席話說的輕鬆,雪果兒早已面無血色,小臉蒼白,有氣無力的,「大師兄?那果兒是不是會餓死啊?那怎麼辦啊?果兒還不想死呢!」說着竟「嗚嗚」哭了起來。

谷槐見果兒哭的小臉通紅,早已沒了主張,慌忙上前扶住她:「好了好了!大師兄嚇唬你呢,哪裏會讓你餓死哦?小師妹你別哭啊!大不了大師兄教你修習吐納之法就是了,可不要哭了,哎呀!」谷槐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我最怕女子哭了,小師妹!算我求你了!別哭了!成嗎?」

果兒一聽大師兄要教自己吐納之法馬上破涕為笑:「大師兄不許騙人哦!說好了教就一定要教哦!」

「一定!一定!」谷槐雙手抱拳,心中直嘆,這回算是遇到剋星了,早知如此便不招惹這愛哭的小女娃了。

青翼在遠處忽聽得果兒哭聲趕緊飛來,一看才知又是大師兄在捉弄人了。唉,想來自己和慕山初入門時可沒少被大師兄捉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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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劫之蓮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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