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毛文龍要倒霉了
彼時，毛文龍與劉興祚二人在府衙外面候著，袁可立接見李精白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然後接待李精白，又過了一個時辰。要知道，古代一個時辰可是兩個小時啊…
也就是說兩人在屋外活生生的被凍了四個小時，還沒吃飯。本來就不對付的兩人在冰天雪地中咬著牙花子大眼瞪小眼…
毛文龍：「你瞅啥…」
劉興祚：「瞅你咋地！」
終於，在李精白告辭離開之後，袁可立派人將二人叫進屋內。。…
當兩人進入到溫暖的側廳之後，那叫一個淚流滿面啊…尼瑪，再不讓我們進來，我兩個都要凍成冰棍了…
只見二人抽著鼻子，直接向袁可立行禮，表情那叫一個「感激涕零」啊…不過是不是發自內心的就不得而知了。
「末將劉興祚！參見督師！」
「末將毛文龍！參見督師！」
袁可立端著茶杯，面色古井無波的回了一句：
「免禮。」
之後就不再說話了…
房間之中又是陷入一片寂靜之中。此時的袁可立哪裡有半分剛才與李精白交流時，和藹可親的樣子。
二人見此情景，心中暗道糟糕。老頭子要搞事情了…
尤其是毛文龍，他在袁可立卸任登萊的這幾年，以皮島為大本營大肆擴張自己的勢力，劉興祚這邊的勢力不斷被擠壓，雙方勢力實際上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只見袁可立緩緩的從袖口中掏出兩個密折放在桌子上。然後盯著毛文龍問道：
「毛文龍，你今年多大了？」
毛文龍被問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袁可立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於是直接回答道：
「回督師，末將今年五十有三了…」
袁可立呵呵一笑，拿起一封密折說道：
「那你這麼大年歲，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要說毛文龍，那也是個沒文化的流氓，脾氣那也是相當的大，但那也得看誰，面對眼前這位四朝元老袁可立，他那是半點脾氣沒有。此時被袁可立一句話懟的，上不去下不來，心中有氣，又不敢發出來，當真是難受至極。不過很快他就慫了…
就看袁可立打開手上的密折，繼續說道：
「毛文龍，倚仗皮島，擅自招兵買馬，現手中駐軍高達四萬。多為烏合之眾，不堪一擊…其擅自屯兵，圖謀不軌，其罪當誅。」
「毛文龍，盤踞東江鎮，聽調不聽宣，尾大不掉…其罪當誅。」
「毛文龍，於東江鎮殺良冒功…謊報戰功，論罪當誅。」
「毛文龍，多次搶佔邊海錢糧，置朝廷法度於不顧，論罪當誅。」
「毛文龍，罔顧禁令，私自於朝鮮，日本、暹羅進行走私貿易，賺取大量錢財。其罪當誅。」
「毛文龍，在東江鎮羅織黨羽，大量培養親信，搶劫，好色，草菅人命，其罪當誅。」
「毛文龍，在皮島八年，徒耗錢糧，未曾收服遼東一寸土地…其罪當誅。」
「毛文龍於崇禎元年八月上書陛下，請餉之餘，連番質問陛下多次可知否…無人臣之禮，以下犯上，其罪當誅！」
毛文龍一開始還聽的沾沾自喜，之後就有點憤怒，娘希匹！說誰不堪一擊呢…再然後就是驚悚，這情報哪來的，咋給他調查的一清二楚的…等到袁可立念完，他這會兒已經是冷汗直冒，一股來自靈魂的戰慄直衝天靈蓋。。。
「撲通」一聲，毛文龍直接跪在了地上。袁可立神色冷厲的看著他，心中清楚對於毛文龍這種跋扈的將領，又是滾刀肉一般的存在，不能給他半分顏色。
「毛文龍，這八大罪狀，你可有話說？
毛文龍哪裡有話說，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他做過的，半點做不得假，件件是死罪，這會兒他已經被嚇得亡魂皆冒了。只能一個勁兒的求饒道：
「督師恕罪，督師饒命啊…末將…末將…」
袁可立一拍桌子，呵斥道：
「閉嘴！就你還有臉求饒？你有臉說，老夫都沒臉聽！沒想到啊，老夫這幾年沒在，你毛文龍出息了…來，你說說，本督用哪一個來斬你合適？是用尚方寶劍砍了你，還是用御賜金鐧砸死你？」
毛文龍：...
他很想說，老大，咱能有第三個選擇嗎？
此時毛文龍心中恐懼，絕望中透出絲絲狠厲，一個念頭瘋狂的念頭滋生--制服袁可立，逃！逃出登萊鎮！逃出大明！逃出生天！但是他的死敵劉興祚就在他旁邊，只要他敢動手，他敢肯定，劉興祚一定會趁機弄死他…
袁可立彷彿是看穿了他的意圖，平靜的說道：
「看你這樣，是不是想要殺了老夫，然後逃走？呵呵…看來本督還是高看你毛文龍了，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被說破心思的毛文龍立馬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尷尬。心中是又氣又恨…
「本督勸你省省吧，莫說你沒這個本事，就算你成功了，你能逃到哪裡去？北上投奔建奴，做那數典忘祖的漢奸嗎？還是一路出海，死在那茫茫大海之上？又或者逃去日本，做那倭人的階下之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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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袁可立的話語，毛文龍的希望一個個被戳破，內心升起一股絕望的無力之感。毛文龍自知求生無望，倒也光棍，直接說道：
「末將…末將不敢。事已至此，末將願意以死謝罪，求督師給末將一個痛快，只求督師能善待末將的家人…」
只是毛文龍還是太單純了，哪裡知道沒有最絕望，只有更絕望…只見袁可立繼續說道：
「不不不，這可不是你毛文龍的風格，這樣，老夫放你回皮島去，讓你繼續作妖。怎麼樣？」
毛文龍此時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只要能讓他回到自己的大本營，憑藉自己手底下的兵馬，未必不能和朝廷談判，求一條活路出來…
不過轉念一想，立馬冷汗直冒，袁可立敢放他回去，就不懼他那四萬兵馬，這老東西只要斷了自己的糧餉，以他自己的能耐根本養不活那麼多人，到時自己手下的四萬大軍就不是自己的護身符，而是催命符！老頭子是要自己帶著家人以及四萬兵馬一起下地獄啊，而且自己不會留下一丁點的好名聲…
毛文龍的所有退路都被袁可立堵死，心情也如過山車一般上下跌幅。思慮至此，心中再也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心思，絕望的說道：
「督師，您別開玩笑了。有您在，回去我也是個死，還不如死在這裡…」
袁可立眼中精光一閃，轉而悠悠的說道：
「罷了…毛文龍，你也老大不小了，念在你與老夫曾一起並肩殺奴的情分上，今日老夫不殺你，你回去皮島，帶著你的人投奔建奴去吧，如此，尚且有一線生機。」
一旁的劉興祚大驚失色，立馬反對道：
「督師，萬萬不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袁可立絲毫不為所動，就那麼看著毛文龍，等待他的決定。
毛文龍此時心如死灰，他毛文龍一生，唯有殺奴這點功績了。再者，以他和建奴的仇怨，就算投靠過去又能有什麼好果子吃呢。
念及於此，毛文龍慘然道：
「督師莫要羞辱於我，雖然我毛文龍貪生怕死，罪行累累，但要讓我投降建奴，那是萬萬不可能的。還請督師給末將一個痛快吧。」
說著，便閉上了眼睛，一心求死。毛文龍不知道的是，他這最後的一點倔強竟然救了他一條命。
袁可立可不是嘴上說的那麼漂亮，糟老頭子壞得很呢。若他是心慈手軟之輩也混不到現在這般。今天只要他毛文龍敢做出離開這裡，投降建奴的決定，袁可立絕不會讓他活著走出房門。
前番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他在打壓，試探毛文龍而已。如今，他手持尚方寶劍，御賜金鐧，又是帝師，主管整個登萊鎮，殺一個惡行累累的毛文龍，可比歷史上袁崇煥殺毛文龍要輕鬆的多，而且做的肯定比袁崇煥還要漂亮的多。用封神時期的話來說，那叫一個殺人不沾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