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番外 為你寫詞

「叮叮叮」

三聲清脆的擊磬聲。

兩位侍女已經跟貴女們講述過今後宮內便是以擊磬之音作為集合或者解散的信號。

石婉清和月兒聽到后又在冬青紫蘇的服侍下理了理衣裳頭髮，一切都很完美才先後姿態從容的走出了房間。

辛嬤嬤身後放著兩口合著的大箱子，站在院中一棵巨大的榕樹下，靜靜地等待著閨秀們。

正如所料，分到每位姑娘身邊的宮女都是利落能幹之輩，沒有一個姑娘拖沓落後。大家都收拾得整整齊齊，穿著顏色一致的衣裳，自覺排成了兩列。

辛嬤嬤很是滿意的拍拍手，

「各位格格小姐，從現在起大家就已經要正式開始為期一個月的選拔，現在從隊列最左側開始，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以後到家都是同窗，希望各位不要荒廢著很寶貴的一個月。」

辛嬤嬤說完這一段，手心裡攥的紙條也快汗濕透了，讓貴女們做自我介紹她都沒聽過還有這樣的六成，可這據說從乾清宮傳出來的條子真是讓一向沉穩的辛嬤嬤捏一把汗，除了這一條，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規矩，可是讓他花了不少心思理解記憶。

辛嬤嬤很是滿意地拍拍手，目光緩緩掃過面前這些青春靚麗的面孔。「各位格格小姐，從現在起，大家就已經要正式開始為期一個月的選拔。現在從隊列最左側開始，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以後大家都是同窗，希望各位不要荒廢這極為寶貴的一個月。」

隊列最左側的姑娘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帶著一絲緊張與期待。

「諸位有禮，嬤嬤有禮，我是富察明心，自幼喜愛詩書，願與各位姐妹共同進步。」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同黃鶯出谷。

辛嬤嬤笑容滿面地帶頭鼓掌，清脆的掌聲在庭院中響起。

她著實沒有想到，第一個出列的明心格格竟能表現得如此出色。瞧那明心格格，粉嫩的小耳朵雖已泛紅，卻依舊落落大方，言辭清晰流暢。

她不僅道出了自己的姓名，還分享了愛好，更是誠摯地表達了與同窗友好相處的美好願景。

富察明心，這位剛過十一歲生辰的小姑娘，長這麼大從未經歷過如此多同齡人的讚許，那隱隱的羨慕目光更是讓她心中滿是歡喜。

初聞掌聲，她先是一驚，可很快便察覺到大家眼中的善意。那燦爛的笑臉之上，驕傲與興奮交織，彷彿春日裡最嬌艷的花朵。她微微低頭，又福了一禮，而後邁著輕盈的步伐重回隊列。

有了很好的開端，接下來一個又一個姑娘依次介紹著自己，每個人都有著獨特的風采和魅力。

時不時響起的掌聲與笑聲如漣漪般從長春宮中蕩漾而出交織成一首動人的旋律，訴說著青春的美好與希望。

陽光傾灑，暖意融融，御花園的春也悄然來臨。

「哈哈哈哈，高一點再高一點~」

重新翻新過得鞦韆顯然終於有人臨幸了。

娘娘們不屑玩這這小東西，是麻將不好打還是地主不好鬥。

就是考碧姬大大似乎退隱江湖，已經多年未見其新書，倒是仿照考氏風格的書籍層出不窮，也有人聲稱是考先生的關門弟子的。

但不管說的多麼證據確鑿，但考碧姬的天馬行空風格多變再也找不到與之爭鋒之人。

雖然文壇尚未有定論，但民間已經把考大師抬到當年柳三變白樂天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境界。

四四他們幾個還私下聊過，幸好汗阿瑪並不知道額娘的筆名考碧姬，還有考大師在文壇打下的偌大一片江山。

不然以如今汗阿瑪對額娘的無盡哀思，說不得他衝冠一思之下，把額娘的的考碧姬封個文位直接供到文廟孔夫子之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張揚肆意的笑聲傳出去老遠，已經有幾波較有地位的嬤嬤太監怒氣沖衝要去看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在光天化日之下……

還沒走到近前就遠遠看到站在鞦韆上上下翻飛快活的像只花蝴蝶的小公主，立馬腳下生風三百六十度大擺錘一溜煙消失無蹤。

在這皇宮之中，誰人不知那位小公主雖尚未有封號，卻被私底下稱為「乾清宮公主」。她可是皇上的逆鱗，若惹得這位小祖宗不高興了，那真真是萬劫不復。

瘋了一陣子后，一直擔任人工助推器的四阿哥已然被妹妹上上下下晃得眼睛里都有了重影。終於，夢夢小公主意猶未盡地停下。

跳下鞦韆，小夢夢拍著胸口信誓旦旦道：「四哥哥，你放心，交給我，保准就這兩天就把汗阿瑪帶到寶華殿去。下次還叫你推我~」

四四揉著有些發酸的手臂，滿臉都是笑，好話如流水般不停說出，都快把夢夢小寶貝誇上了天。

「好了~四哥哥那我先回去了，玩了這麼大一會兒，汗阿瑪該找我了。」

四四看著妹妹蹦蹦跳跳遠離的背影，一轉身就向著寶華殿去了。

烏拉那拉府不讓他的烏那希進宮，他自己來！

還一定要烏那希風風光光的進宮，決不允許她受到一點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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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御書房打開的窗邊，康熙正站在書桌邊握著一隻紫毫愁眉不展。

連小夢夢進屋的聲音都沒聽到。

夢夢躡手躡腳捂著小嘴，用在路上折的柔軟柳樹新枝戳進靠在牆邊打瞌睡的梁九功的鼻孔。

「阿嚏~!"

一聲響亮的噴嚏，梁九功是醒了，聚精會神的康熙被嚇得渾身一顫，險些手裡的毛筆都要甩出來。

正要把梁九功這條老狗拉出去揍一頓，一抬眼就看到了捂著小嘴笑的古靈精怪的小夢夢。

康熙哪還能有一絲怒氣？臉變得快的梁九功都服氣。

「夢夢去哪裡玩了，快來快來，瞧瞧汗阿瑪為你額娘新做的詞。」

「哎~來啦~」夢夢沖苦著臉的梁九功做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就到了康熙身邊。

「你這孩子，怎麼跑了一頭汗，要不要先去沐浴？」

康熙十分熟稔的先給小女兒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

夢夢顧不上回答已經低頭去看康熙的大作了，康熙最近迷上了文學創作，開始寫詩詞，而夢夢永遠都是第一個且最捧場的讀者。

《南鄉子·憶吾愛》

「淚落卻無聲，總念當初愛未盈。欲借舊箋重覓影，冥冥，萬縷愁思畫不成。

別語尚分明，夜半孤衾夢易驚。卿已遠行人自嘆，聲聲，泣斷霜天曉角鈴。」

夢夢清甜稚嫩的聲音讀的有些緩慢，讀之前夢夢還滿臉是笑，念了一半嗓子就哽的難受。強忍著沒讓自己哭出來，夢夢帶著鼻音讀完「曉角鈴」三個字，再也抑制不住淚水，轉頭就撲到康熙的懷裡，嗚嗚咽咽的小聲哭泣。

康熙也紅了眼圈，一下一下給小女兒撫摸著後背順氣，

「好了，好了，夢夢和汗阿瑪一樣都想額娘了是不是，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哭壞了眼睛你額娘該罵汗阿瑪了。」

說著不哭，康熙卻驟然想起了鳳凰兒與他私下相處之時真有幾次罵過人。

胸口被重重捶了一拳似的悶悶的疼。

要是她還在，哪怕天天罵他呢，那他也是快活的吧。

夢夢只感到吧嗒，一大顆眼淚滴在她的脖頸處，汗阿瑪也哭了呀。

夢夢的小手也學著康熙的樣子輕輕在老父親的背後拍著，一大一小像兩隻受傷的獸，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相互舔舐傷口。

梁九功剛被夢夢戳的酸酸的鼻孔更酸了，抽出帕子重重抹了一把臉，轉頭抵在牆上自己偷偷掉了幾滴淚。

好不容易你哄我我哄你，哄來哄去又抱頭痛哭一場循環了幾次過後，兩雙爛桃子一般的眼睛重新凈過臉獃獃對坐發獃。

「汗阿瑪，您寫的真好……」夢夢眼睛直愣愣的放空，卻還是努力給深陷在在回憶里的康熙丟了根繩索，她怕汗阿瑪自己走不出。

康熙眼睛本就不大，如今更是只剩下一條縫，他努力瞪大眼睛，模糊的視線中小女兒可憐兮兮抱著膝蓋把自己攢成小小一團。

康熙清了清嗓子，才不讓聲音過於沙啞，「是汗阿瑪不好，你年紀好小，不該讀這悼亡詞，是汗阿瑪考慮不當。梁九功，去把白醫正請來給公主請平安脈。」

夢夢也想白爺爺給汗阿瑪把把脈開服安神方子就沒有出言阻止。

「汗阿瑪，額娘一定不想看到您總是因她難過傷懷。您也說額娘最愛笑了，咱們都應該每天笑給天上的額娘看，額娘才能不過於擔心我們。額娘還要照顧弟弟，我要乖乖的不讓額娘操心。」

懂事的小人兒差點讓剛剛平復情緒的康熙淚崩。

「好孩子，你額娘看到夢夢這麼懂事，這麼有孝心，一定笑的很開心，我們都要笑對不對？」康熙從侍女端上來的托盤上取了梳子，很是熟練地開始給小女兒梳頭髮。

當年給鳳凰兒通頭髮他還很不熟練，時不時都會扯下幾根青絲，鳳凰兒也不惱還誇他梳的好。

如今他既當爹又當媽，連寶貝小女兒的頭髮有空的時候都親自打理，練得一手梳頭髮的好手藝。

要是她還在……

可是，沒有要是了，如今的他不管多好，鳳凰兒也看不到。

長嘆一口氣，康熙集中精神給夢夢梳了兩個花苞頭，又親自挑了東珠穿成的珠花給夢夢纏上。

東珠名貴，可這兩個人一個不認識，一個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給女兒摘下來，幾顆珠子他還嫌不夠大不夠亮。

白醫正跟著梁九功到乾清宮的時候，夢夢已經又是一位整潔漂亮的小公主。

分別給父女倆開了道方子，公主倒沒什麼大礙不過一時情緒激蕩，皇上卻因常年思念成疾五臟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耗。

白醫正這些年已經在竭盡全力保持皇上龍體康泰，但康熙是心病，唯一的心藥早已去了西方極樂。

又是老生常談勸他釋懷，康熙要不是夢夢拉著都不想讓摸脈，三年間他聽到的話來來去去就是那麼幾句。

聽膩了，然思念是一種病，他卻早已病入膏肓。

白醫正盯著皇上被公主勸著用過葯才退下，夢夢不敢再讓汗阿瑪思念額娘，想起了四哥哥求她辦的事，正好轉移一下汗阿瑪的注意力。

「汗阿瑪，您這首詞寫的多好，我覺得您應該去寶華殿燒給額娘看，額娘收到了該多高興。」

康熙原本低沉灰暗的心境忽然灑下一片光，對啊，他怎麼沒想到。立刻起身，大步回到書桌前，對著那一篇沒幾個字的詞左看右看，

「還是不大好，太淺顯了，不好不好。」

康熙越看越覺得自己寫的狗屁不通，惱怒之下竟要伸手把推敲了一日的詞給撕毀。

睡醒哭夠的梁九功就在書桌一側伺候，眼明心亮的梁大總管在主子爺要發癲的瞬間已經率先出手將那張紙搶在手中。

轉身小跑著就送到了公主手裡，有公主在，他梁九功戰無不勝！

夢夢也是被康熙嚇了一跳，正想跳下來救那無辜的詞，已經被梁九功將詞呈到了她面前。

佩服！

夢夢崇拜的眼神，讓梁九功更覺自己又偉岸了幾分。

不等康熙發作，梁九功看了一眼落地大鐘，」到了公主用下午茶的時間了，皇上，殿下，奴才這就去準備！」

腳底抹油，開溜。

康熙抬起一半的手臂最終只能無力地落下，小閨女在，他連罵狗奴才幾句都不行。

氣的康熙咬牙切齒，鼻孔噴熱氣，倒是將先前的低落痛苦驅散一空。

「汗阿瑪，這首寫的真的很好，您還害羞啊，夢夢倒是還記得您有幾幅特別滿意的畫像，咱們也一起燒給額娘吧，還有夢夢上周小考第一次拿到了甲的試卷，我也要燒給額娘~」

康熙看著夢夢水靈的大眼睛，倒是沒說出她那份卷子「甲」字右下角還有個小小的「下」字。

因為考的是明史，連太子都參加了，皇二代們統考，夢夢是第一名，倒數的……

那也是「甲」，反正康熙和夢夢都很滿意，誰讓其他兄弟姐妹為了以史為鑒恨不得把明史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