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見渣男母子
16歲的聞昕渾身顫抖著。
她上輩子是被氣死......不，是窩囊死的。
原來，自己努力打拚的事業成功，是在給丈夫養小三養孩子。
原來，自己以為的家庭穩定，只是渣男母子對自己的隱瞞欺騙。
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自己就是他們嘴裡巨大的笑話吧。
是不是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了，才給她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真好，現在是高一剛剛開學，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今天是9月5號，周四。
下個周一，柳依依就要轉學到雲城一中了。
這輩子，讓這個劇本重新改寫吧。
......
門開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昕昕你醒啦。餓了沒，起來吃飯吧。」
這麼溫柔年輕的嗓音，這麼好聽的京市口音，是媽媽。
「媽......」
聞昕坐起來，看著梳著烏黑的髮辮，年輕又好看的媽媽，眼淚嘩地流下來。
「哎喲昕昕，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怎麼還哭了。」
李彥手忙腳亂過來給她擦淚，聞昕抱著她哭得更凶了。
這是鮮活的還年輕的媽媽。
上一世，媽媽五十歲就突發腦梗，不到一個月就撒手人寰。
媽媽離開的時候，面容枯槁，頭髮灰白，像一個古稀老嫗。
聞昕貪婪地聞著媽媽身上的味道，不覺眼淚濕透了媽媽的衣襟。
「昕昕，告訴媽媽受什麼委屈了，媽媽給你出氣。」
李彥拿著手帕給聞昕擦臉，心疼地哄著。
聞昕搖搖頭，拿過手帕自己擦起來：「媽，沒受委屈，就是突然想你了。」
孩子氣的聲音逗得李彥笑起來。
「來，昕昕肯定是餓了，吃點東西，心情就好了。」
李彥打開帶來的三層搪瓷飯盒。
一盒小餃子，一盒黃瓜炒蛋，一盒小米粥。
看著搪瓷飯盒蓋子上斑駁的磕碰痕迹，和上面花開富貴的花紋，聞昕覺得好親切。
咬一口餃子，茭瓜雞蛋餡，她最愛的媽媽的味道。
一頓飯，聞昕吃得眼淚汪汪，看得李彥止不住地心疼。
「昕昕是不是也想爸爸了？爸爸下班就過來看你啦。」
聞昕點點頭，一時心情又複雜起來。
李彥拿著飯盒去水房刷洗，聞昕靠在床頭開始愣神。
一會兒就要見到爸爸了。現在的爸爸，還是縣電器廠的辦公室主任。
上一世，媽媽去世一年後，爸爸就娶了柳依依的媽媽陳麗華。
陳麗華是縣京劇團的花旦，在柳依依上小學的時候就離婚了。
風評一直不怎麼好的一個人，不知怎麼就跟爸爸扯上了關係。
他們結婚後，聞昕在雲城也就再也沒有了家。
柳依依那時剛離婚，住進了她的房間。她每次回去看爸爸，都只能住在婆家。
自己的爸爸，成了別人的老公和爸爸。
再後來，她就回來得很少了。
爸爸六十歲那年突發心臟病離世，她回去奔喪，只看到了擺在殯儀館里的骨灰盒。
爸爸的廠子易了主，陳麗華給了聞昕五萬塊錢，說廠子一直虧損，爸爸已經沒有多少積蓄了。
當時跟著爸爸一直乾的的公公也這麼說，她也就信了。
聞昕沒有計較，她自己的廠子已經盈利不菲，不差這三瓜倆棗。
現在看來，這母女倆是侵吞爸爸的資產了。
柳依依......
對了，上一世的柳依依，應該就是在陳麗華嫁給爸爸后，跟柴宇軒重新勾搭上的。
二十五年，就是這個時間點。
聞昕緊咬著嘴唇，手指甲深深扎進了緊握的拳心。
直到開門聲響起，她才驚覺嘴裡一股血腥味。
看著穿著半袖白襯衫，大步流星走進來的爸爸，聞昕濕了眼眶。
即便那些年她有怨，但爸爸真的一直很疼她。
她上一世的聞軒電器，就是爸爸鼎力支持才做起來的。
包括爸爸去世前的那幾年，也一直在為她的廠子操心助力。
爸爸再婚後，每次看到她，眼裡也總是有著濃濃的愧疚。
算了，那些都是上一世的事，這一世重新來過吧。
「昕昕，感覺怎麼樣，吃午飯了沒？」
聞志成看著自己的寶貝閨女，滿眼關切。
「爸，我好多了，剛吃了飯，我媽去刷飯盒了。媽說一會兒去問問張大夫，看什麼時候出院。」
聞志成摸了摸她的額頭，鬆了口氣：「那我去問問情況。」
聞昕看著爸爸健壯高大的背影，一時心暖，一時心酸。
突然陳麗華和他在一起的影子蹦出來，又一陣膈應。
......
夫妻倆跟醫生溝通回來，說只剩下明天最後一天的吊瓶，可以回家休息，明天過來打針。
一家人開開心心離開了醫院。
......
剛進電器廠家屬院，就聽到一陣男人的怒吼。
聞志成嘆著氣搖了搖頭：「這個老柴，又喝酒鬧事了。」
老柴就是柴宇軒的爸爸，原來是電器廠的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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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年因為喝酒出了工作事故，廠里要開除他，是聞成志幫忙做工作，把他留在車間當了普通工人。
上了樓，柴家門口圍了幾個鄰居，勸說著暴怒的柴喬松和哭天抹淚的王慧芳。
看到王慧芳那憔悴土氣的臉，聞昕眼神一冷。
這就是她上一世的婆母，跟她的好兒子一起鬨騙她的婆母。
聞志成這次可冤枉柴喬鬆了，人家沒喝酒。
這回吵架，是因為王慧芳給她弟弟買了塊手錶，說是娶媳婦添的彩禮。
而這個錢，是家裡攢著要給柴宇軒買錄音機的。
這些年雖然經濟發展了，但手錶、自行車、縫紉機這三大件，在農村還是很高端的存在。
這個王慧芳，就是幾十年後人們所說的扶弟魔。
她和柴喬松本來就夫妻感情淡漠，再加上這個貼補娘家，兩人經常吵架。
聞昕轉頭找了一圈，看見柴宇軒站在走廊欄杆旁，一臉冷漠地看著遠處。
清冷的白衣少年，側臉也能看到高挺的鼻樑和優秀的下頜線。
聞昕掩下眼底的恨毒，穩了穩情緒，走過去拉住他的胳膊，努力還原著十六歲的自己甜美又帶著自以為是的聲音。
「宇軒哥哥，你是不是還沒吃飯，走，到我們家去吃點。」
柴宇軒看都沒看她一眼，一甩手，轉身下了樓。
聞昕沉下臉，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這是柴宇軒的一個自卑點。
經常雞飛狗跳的家，活得不得志愛喝酒的爸爸，沒有文化還拎不清的媽。
自己上一世該是多麼沒腦子，看上了這麼一家人。
聞昕站到欄杆旁，看著柴宇軒走到院子對面的儲藏室，推出自行車飛馳遠去。
有風鼓起他的白襯衣，那個曾在她眼裡籠罩著光環的少年，已經融進陰黯的底片。
今世，就讓他和他最親愛的人，永遠在底片里待著吧。
聞昕的眼底一片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