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事與願違
黃袍怪臉色微變，又細細打量，才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恍然道：「果真是九天殺童大將！」
朱童擺手笑道：「你我都落地為妖，如今我名叫朱童，切莫再提舊日稱號。」
原來黃袍怪在天庭時，乃是二十八星宿的奎木星君，因為與花仙生了情愫，二人私奔到人間。不料途中出了意外，花仙轉世投胎，茫茫人海更難尋覓。
二十八星宿與天庭水軍是兩個系統，奎木星君和九天殺童只是同殿稱臣，也談不上深交。但時過境遷，二人全成了妖怪，卻有些同命相連的感慨。
黃袍怪難得露出喜色，哈哈大笑道：「哎呀！九天……呃！朱兄，朱兄！沒想到你我會在此相逢，真是難能可貴，難能可貴！快裡邊請。」
一連兩個難能可貴，可知黃袍怪心情激動。朱童有求而來，也做足了戲份，二人如同多年不見的摯友有說有笑把臂而行。
回到洞中，黃袍怪立刻命人設宴，沒等上菜，就先開了幾壇陳年好酒，倆人就著乾果點心就先喝上了。
「我說朱兄弟，好好的你怎麼也下來了，難道也犯了事？」黃袍怪仰脖灌了一口酒問道。
朱童豪不客氣，也幹了一杯道：「這事說來話長……」就把因果緣由說了一些。
黃袍怪聽了嘖嘖嘆道：「早聽說天蓬元帥風流之名，沒想到真會在這上出事。不過有你這個兄弟陪著，他這輩子也不虧了。」
朱童客套了幾句，又假裝奇怪道：「咦？我聽說當初星君與百花仙一同下凡，怎麼不見嫂子出來？」
說到平生憾事，黃袍怪哀嘆一聲，滿臉愧色道：「都是我對不起她！本以為到了人間，就能比翼齊飛，豈料害她墮入輪迴，數百年來也不知受了多少苦難！」
「竟有此事！」朱童佯裝震驚，他早知那花仙在百餘年後落在寶像國，轉世成百花羞公主，才故意引出此事，好說服奎木星入伙。復又嘆道：「我道星君為何愁容滿面，這些年苦苦尋覓，怕是吃了許多辛苦。就沒下地府問問，嫂子投胎到了何處？」
黃袍怪嘆道：「你當我不知去問！怎奈那王母娘娘知道我倆思凡下界，已把她投胎的生死簿封了。除非我敢倒反天庭打破地府，否則只能等待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哎！說來不怕朱兄笑話，我沒齊天大聖那般豪氣，不敢與天庭爭個高下，唯有在這借酒澆愁了！」
說到悲苦處，更覺杯不過癮，叫人換了大碗，一連幹了三碗。
朱童忽然想起一句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說的比唱的好聽，但真落在自己頭上，又有幾人願為了愛情拋棄生命！
「既然地府無門，不知星君有何打算，難道只能在此可等？」等黃袍怪平靜下來，朱童又趁機問道。
「以我推算百花仙轉世魂魄就在方圓三千里，才佔據波月洞，想方設法尋找。奈何人海茫茫，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見黃袍怪愁容滿面，朱童覺得火候差不多了。畢竟對方也不傻，稍微兜圈子引出話題還行，要太過了反而容易弄巧成拙。好整以暇道：「實不相瞞，此番我來拜訪星君，還有一樁大事商議！」
「哦？」黃袍怪眼裡閃過一絲瞭然之色，早知朱童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笑道：「什麼大事，朱兄且細細道來！」
朱童已遊說了兩家，再說起來也輕車熟路，就把妖盟之事講了一遍，最後還報出三家結盟四位天仙的實力。說罷又等一會，容黃袍怪思量，才接著說道：「星君雖然佔據波月洞，但方圓三千里，人口不止千萬，想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不如眾家會盟，屆時撒下人馬，不信找不到嫂夫人！」
黃袍怪神色怪異的看著朱童，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笑著問道：「那萬一還是不行呢？」
朱童心裡可犯了糊塗：「他笑什麼？難道我說錯話了？不能啊！」硬著頭皮道：「如今妖盟已有四位天仙，若星君共襄盛舉就又五位天仙。此外，我還要拜訪幾處名山，只要有一兩位妖王志同道合，妖盟的聲勢將直逼當年七聖結義。齊天大聖大鬧天宮，讓那位陛下顏面掃地，難道我盟就不能么！」
黃袍怪神色一凝，沉聲道：「你是說打上天去！」
朱童擺手道：「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能而不為！妖盟的宗旨是自保，而非好勇鬥狠。況且三十三重天外還有混元聖人，攻下天庭也輪不到咱們當玉帝，又何必讓妖族同胞白白送死。妖盟只求固守一方，並不冒犯天庭威嚴，那玉帝陛下是否也得給點面子？到時星君再下地府，量那閻王不敢刁難，乖乖奉上嫂子的生死簿。」
黃袍怪忽然哈哈大笑，挑起大拇哥道：「好！好一番高論！不過……朱兄就打定主意，永不回天庭了？」
朱童微微一愣，才恍然明白，為何黃袍怪的神色很怪。
黃袍怪畢竟是天上的星君，妖盟的設想雖然好，卻入不得他的法眼。自古只有妖精削尖腦袋想當神仙，哪有神仙甘心為妖的。如黃袍怪和朱童這樣，要麼是想下來玩玩，要麼是迫不得已，但早晚是要回去的。如果加入了妖盟，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很有可能永遠回不去天庭了。
顯然，黃袍怪與百花仙私奔只是瀟洒走一回，過幾年夫妻生活再回去，並不想為了愛情拋棄一切。
朱童笑著端起一杯酒道：「星君意思我已明白，人各有志不敢強求，這杯我敬星君，結盟不成還是朋友，將來若有用處，星君可別客氣啊！」說著一仰脖就幹了一杯。
黃袍怪本以為要費一番唇舌，沒想到朱童如此識相，聽了口風就知難而退，反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笑道：「朱兄想法絕妙，妖盟設想也好，只可惜我受不得那逍遙福分。再說一干兄弟朋友全在天上，又怎能輕易拋開！」
其實朱童多少能了解黃袍怪的心態，對他報的希望並不大，遭到拒絕也不太難受。聽黃袍怪語意寥寥，他也不接他話茬，直接轉到些閑話上，之後便只談風月，再沒提一句正事，待酒宴散時也算賓主盡歡。黃袍怪還留朱童小住，也被推說還有要事便告辭了。
卻說朱童離開波月洞才露出一絲苦笑，只因他重生以來諸事太順，不知不覺滋生了許多驕縱。雖然早有不祥預感，但初次遭到拒絕，還是覺心意怏怏。
細想黃袍怪的心思，似乎也不無道理。苦心創立妖盟，真是明智之選么？
就在朱童心思有些動搖時，腦中忽然浮現出張鈺那嬌美高貴的影子，立刻讓他精神一振，心道：「我本來也不是神仙，考慮那麼多幹啥。褻瀆那公主般高貴的人兒，可比當個普通神仙刺激多了。」
又想到那平頂山蓮花洞的金角銀角二妖，乃是太上老君的丹爐童子化身。乍一看地位不太高，但三清底下門人，怎會甘心與妖怪為伍，十有**不會參與妖盟。可那蓮花洞也不能不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不試試又恐事後追悔。
想罷，展開一溜遁光凌絕雲端，眨眼間到了千里之外。遠看下方一群山嶺，林木茂盛，鳥獸繁華。卻有一座高崗與眾不同，突兀的石峰高絕千丈，頂上如刀削般，做了一個平台。山崗上靈氣氤氳，又是一處洞天福地。
常言道得好，壁立萬仞，無欲則剛。
已對金角銀角不報希望，朱童也沒了那麼顧忌。直接施展神識搜羅，找到蓮花洞的所在，壓下遁光直接落在大門口。只見洞府大門四開，門口也沒個站崗的，地上還丟了幾隻空罈子，亂七八糟好像剛遭了打劫。而且就在洞府旁邊的林中，隱約聽聞慘叫，還有人吆五喝六，說話口齒不清，十有**是喝醉了。
朱童不禁暗自驚詫：「這又唱的哪一出？洞府凌亂，小妖放肆，不像有人主持大局，難道金角銀角還沒下界？不對啊！應該早來了，妖怪里也有傳聞二人名頭，洞府怎麼禍害成這樣！」
帶著疑惑往林中望去，見七八個小妖各捧著一壇酒，全喝的醉醺醺。中間圍著一個鼻青臉腫的小老頭，綁的跟粽子似的躺在地上。小妖們互相嬉戲調笑，肆無忌憚，醜態百出。旁邊一塊大青石上，還有四個渾身是毛的妖怪，抱著兩個女人肆意宣淫，也不知從哪攝來的村婦。
妖怪強姦婦女並不稀罕，優質的女妖資源都讓強大的妖怪壟斷了，那些沒本事的小妖只能欺負普通人類。但讓朱童沒想到的，這些小妖如此猖狂，竟敢把土地神綁起來，還恣意凌辱褻玩。土地神雖然沒啥本事，卻是天庭在人間的代表，如此欺侮簡直就是犯上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