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延禧宮中碎杯盞,咸福宮中巧撥弦。
青櫻眼中閃過落寞之色,又抬眸看向弘曆:「皇上,是阿箬衝撞了慧貴妃。」
「受此責罰在所難免,阿箬這性子,受些罰或也好上些許。」
「皇上在前朝忙政事,臣妾不想讓皇上為此事憂心。」
弘曆見了面前的青櫻,感慨頗深,後宮這麼多的后妃,都在爭寵都在算計,只有青櫻對自己的感情是那麼的真摯。
他緩和了聲音,輕笑了一聲:「青櫻啊,委屈你了。」
「這許多事,朕心裡清楚著。」
青櫻撅了撅嘴,眸子中帶著情意看向了弘曆:「皇上,這後宮,臣妾能陪在皇上身邊便是,也不想讓皇上操心。」
「這些日子,臣妾想著皇上,過幾日便是皇上的壽辰了。」
「這孩子的壽辰便是母難日,臣妾有一個不情之請。」
弘曆正沉浸在青櫻和他的情意之中,他抬眸示意青櫻往下說去。
青櫻卻站起了身子,跪在地上,她今日所說之事,恐怕會惹得皇上發怒。
但這事她不提,會在皇上心上積壓許久。
這事,為了情意,她得提。
為了皇上,她也得提。
去了太後面前,她還是要提。
哪怕觸怒太后,皇上之後會想起自己的好來。
她思及此,開口道:「皇上,臣妾今日所請是為一個宮女。」
「求得遷葬妃陵,追封謚號。」
「皇上所思所想,正是臣妾所願。」
弘曆很快就會過來意思,他見青櫻說中了他的心思,卻站起身來背著手發怒。
他登上九五之尊,如今心中還有道坎,就是出身。
先皇將他記在延禧宮名下,又將延禧宮抬旗安佳氏。
不就是嫌棄他的生母登不得檯面?
這一事從他登基以來,就日夜在心頭盤旋不去,他如今做了皇上,什麼不能做?
可他卻提都不能提,生怕惹得前朝大臣非議,又想起自己的出身來。
畢竟,他現在的皇額娘可是慈寧宮的那位。
他憤怒的將手中的杯盞摔碎,地上的碎片四處飛濺。
「嫻妃,你僭越了。」
弘曆負手在身後,匆匆的朝著咸福宮走去,他一路上都在懊惱剛才為何要摔碎杯盞,明明是青櫻說中了自己的心思。
這偌大的紫禁城,懂自己的只有青櫻。
皇上走後,青櫻驚魂未定從地上站起,她預想到皇上會生氣,卻沒想到會這麼生氣。
惢心看了上前,將地上的碎片收拾了起來:「主兒,你又何苦在皇上面前說這般話。」
青櫻瞥了惢心一眼:「本宮希望皇上好些,能為他做的也只能這麼多了。」
是啊,她和皇上自小的情分,是其他后妃都比不了的,她能做的就是將情分進行到底。
能在皇上心中增添分量,也能讓所有人都覺得嫻妃娘娘人淡如菊,不爭不搶。
爭不爭的有什麼?只要皇上記得和她的情分,許多事,不爭便是爭。
惢心不說話,只心中又憐惜青櫻多上了幾分。
後宮之中這麼多妃子,只有她們主兒,是真心待皇上的。
「惢心,皇上生氣可本宮該做的還是要做,你收拾妥當,咱們一會去一趟慈寧宮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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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路來到咸福宮,因著李玉傳話,高曦月便知道皇上要來,一早又細心裝扮了一番,便在咸福宮門口翹首張望,見了一個燈籠,從夜色中走來,看著身形,高曦月又整了整鬢邊的髮釵轉過頭朝著茉心問道:「你看本宮這般可好看?」
「好看,娘娘貌美,錯不了的。」
「對了,茉心,備下些小酒,本宮今晚給皇上彈個曲兒。」
「知道了,娘娘。」
高曦月一臉笑意,又用帶著護甲的手摸了摸小腹,皇後娘娘得了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個孩子,她倒是不羨慕。
她入宮來,能夠生下一兒半女,在咸福宮中也挺不錯。
阿瑪在前朝治水,有些臉面,她和皇後娘娘也能聊到一處,想到這,她又不自覺的笑了一聲。
弘曆走到咸福宮門前,見著高曦月:「慧貴妃,何事笑得這般開心?」
高曦月熟稔的將手挽上了皇上的手臂,又撒了個嬌:「皇上,臣妾方才聽了李玉說您要來,想著能見到皇上,這心裡便歡喜。「
「皇上處理政務,案牘勞形,可累了?」
「臣妾早早吩咐茉心備下了小酒還有吃食,今夜臣妾還想著為皇上彈奏琵琶呢。」
弘曆見著高曦月,想起她跋扈沒給青櫻體面,又是一番對比,高下立判。
青櫻和他從小的情分,又如何不知說這些他會惱怒,只是顧念著自己,她也說了。
面前的高曦月卻只會撒嬌,當面一套,背後又是另外一套。
想起高曦月的阿瑪近來治水,屢屢立功,弘曆斂下了心思,入了咸福宮。
咸福宮的琵琶聲,聲聲清脆,彷彿置身於山水之間,微風和煦,百花爭艷。
高曦月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弄,眉目繾綣,似乎手中琴弦正是皇上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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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弘曆透過這琵琶聲,想起的卻是延禧宮的那個倩影。
咸福宮中,落花有意撥弄,流水卻懷著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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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安陵容在慈寧宮中。
文鴛坐在安陵容身旁。
今日延禧宮門前發生的事情,最終還是傳入了二人的耳中。
自弘曆上位以來。富察琅嬅接管宮務,安陵容安插的人手,倒是被富察琅嬅剪去了一半。
安陵容手上絲線不停,這倒也沒什麼,人家富察琅嬅是皇后,沒想到富察家倒是出了個好閨女,看手段有幾分先皇后的影子。
她想起了什麼,又朝著文鴛笑道:「文鴛,今日延禧宮門前一事,毓秀倒不像你的侄女,慧貴妃看著倒有你當年的風範。」
文鴛抿了抿唇,笑道:「好啊,你,安姐姐,如今也編排起我來。」
「說不讓毓秀摻和,沒想到毓秀還是摻和了進去。」
文鴛這才想到,將衛嬿婉送到了儲秀宮中,只是想讓她和毓秀交好,沒想到,關心則亂,毓秀卻因為衛嬿婉和咸福宮的對上了。
對上倒是無事,只是她護著衛嬿婉,難免讓皇后等人,都覺得她今日是在維護著烏拉那拉氏。
她又有些嫌惡的看了延禧宮方向一眼,這烏拉那拉氏倒是什麼也沒做,毓秀惹了一身騷。
安陵容見文鴛神色,如何不知她心中想些什麼?
她開口道:「文鴛,兒孫自有兒孫福。」
「依我看哪,毓秀比你還聰明些許。」
「你當局者迷,看不清楚。」
「毓秀入後宮只求安穩,又不求皇上歡心,只要瓜爾佳氏不倒,毓秀怎麼能沒有體面呢?」
「你看著她是護著她宮中的二等宮女,可宮中太監宮女何其之多?」
「今兒個下午,便有太監宮女託了人找了關係,要去儲秀宮中當差呢。」
「在這宮中,小人防不住,毓秀一步不退,也立住了。」
文鴛一想也是,她附和著點頭:「咱們兩個,現在倒是閑暇了些許。」
「只是這慧貴妃這般,恐怕被人做了筏子。」
「筏子?」安陵容輕笑道:「誰不是筏子?」
「你當烏拉那拉氏沒有心眼?」
「她一邊說著和皇上的情意,一邊又去為綉娘求了位分,真的沒有旁的心思?」
「你若是愛一個男子,你會去行這事?」
「高曦月敲打一番便是,她這般脾氣我倒是不擔心,只這烏拉那拉氏,什麼都沒做,又好像什麼都做了。」
「剛才有消息來傳,皇上在延禧宮怒氣沖沖的走了。」
安陵容抬頭,寶鵲上前撥弄了燈芯,文鴛看著寶鵲驚訝問道:「寶鵲到了年紀,該放出宮去了,安姐姐,怎麼還在你身旁。」
寶鵲回頭見了文鴛,笑道:「瑜太妃,奴婢宮外沒有家小,托太後娘娘的福氣,過得都好。」
「奴婢想在宮中陪著太後娘娘,若是走了,太後身旁沒有奴婢,心下肯定空落落的。」
寶鵲正笑著,慈寧宮外的小宮女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通傳:「太後娘娘,嫻妃求見!」
她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