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不許偷偷哭
凌亂的髮絲擋住模糊的視線,姜意愣著,稍微平靜了些。
不知道男人的話是緩兵之計還是真的,也不想思考太多,只覺得壓抑。
「希望先生不會騙我。」說完,她躺下捲起被子將自己裹住,不願面對他。
賀嶺的嘴唇剛剛被她咬破,起身去對著鏡子擦乾淨,不禁感慨她又厲害了不少。
愛撒嬌的乖寶貝已經蛻變成一隻小老虎,性子烈著呢。
「不生氣了。」賀嶺回床上躺到女人身邊,從身後擁住她,「不要帶著壞情緒回國,隔得遠咬不到我,氣怎麼消。」
姜意冷哼一聲,態度算不上好,「我自生自滅好了。」
賀嶺嗓音低沉,語氣認真,「我怎麼捨得。」
見她不為所動,他的手掌撫到她臉頰,又摸到一片濕潤。
無法平衡工作和家庭,賀嶺頭一次感受到手足無措,對旁人能來硬的,對她不行。
小姑娘要捧在手心呵護,受不得一點委屈。
「不哭了。」薄唇貼到她側臉,心口像有螞蟻在爬,酸澀難忍,「我們不是分開再也不見,聽話好不好?」
「又拿我當小孩子么。」姜意覺得好累,每當面臨抉擇的時候,他總會避重就輕。
她氣的分明不是分開多久,也無關於下次何時才能見,是他從未考慮自己的接不接受就做好了決定,最後才通知她。
若是今天不問,她不會知道賀嶺的計劃,獨自回國后傻傻等待,盼到他回來,也只不過是短暫停留。
「我不要聽這些安慰的話,沒意義。」
「小意,我從沒打算瞞你,這邊的事情很重要。」賀嶺沉了口氣,「你留下來,換個舒服的地方住,想做什麼做什麼,和在國內一樣,這樣呢?」
他給的解決方案,也是在遷就他自己,姜意驀地笑了聲,其實很不情願。
她的生活不能只圍著男人轉,隨著歲月蹉跎變成一個怨婦,且爺爺年事已高,她無法放下。
「我沒辦法留在這裡,先生不懂嗎?」
賀嶺並非不懂,更無法辯駁她所說的事實。
他不想爭吵,扣住女人的腰令她轉回來面對面相擁,「現在距離天亮還剩七個小時。」
能陪她的時間不多,賀嶺額頭遞上她的額頭,噙住她的唇,小心翼翼地親吻。
黏人的小姑娘很清醒,也在一步步引他淪陷,但這場博弈沒有人贏。
姜意不再哭鬧,珍惜與他在一起的時間,主動貼著他堅挺的胸膛,一條腿搭上他的腰。
男人心領神會,翻身壓過去。
看她皺眉,聽她欲罷不能的喘息聲,又嬌又媚,幾乎要將他的靈魂抽走。
這夜,姜意沒喊一句累,從床上到沙發,再到浴缸,弄得水花四濺。
她不要他停,嘴裡叫著先生,與他十指相扣,視線里的燈光都變得忽明忽暗,搖搖晃晃。
快沒力氣了,任由男人抱她回床上,拿柔軟的枕頭墊在她腰下。
姜意皺眉,渾身繃緊,指甲嵌進他肩膀的肌肉,無規律地呻吟。
——
決定好第二日就走,姜意不讓男人送她,只要老陳帶她去機場。
本以為是一個人回國,誰知老陳跟著一起上了飛機。
「你也回去?」姜意不可思議,畢竟賀嶺忙得飛起,身邊不能少個助手。
「先生要我送您到渝州再回。」老陳不多說一句廢話,幫忙搬行李,弄好又給賀嶺回話。
姜意想說沒必要這樣來回折騰,看老陳冷漠的表情還是沒說,他肯定不會聽自己的。
十幾個小時的航行時間,她毫無睡意,硬熬著飛機落地。
等到家,獨自站在陽台看老陳返程,心裡卻是空落落的。
車上。
老陳剛跟賀嶺交代姜意安全到家的消息,男人表示知道了,問她狀態如何。
「太太斷斷續續對著窗戶哭了一路,沒睡覺,精神不怎麼好。」他竟不知不覺開始多嘴,「看得出來她在意您,捨不得走。」
賀嶺加班開會,面對那群財團掌權人,總覺得精疲力盡。
接電話前叫停中場休息,此刻正在辦公室吸煙,聽著老陳的話,陷入沉默。
「先生,算是我多管閑事了,這樣下去,她心理會出問題。」
回想到姜意吃安眠藥去洗胃那夜,老陳隱隱不安。
女人出事,受到影響的不止她,還有賀嶺。
公子哥瘋狂起來,沒人能攔得住。
「她不願意留下。」賀嶺心平氣和道,「這件事不受我控制,Dylan鐵了心要和Alex作對,不弄死他們不罷休。百年基業沒那麼容易摧毀,最後怕是兩敗俱傷。」
「您打算何時抽身?」老陳認真問。
賀嶺跟Dylan同盟,為的不僅是鄭家,還有這邊的金融市場。
國內玩大了,風險自然也大,考慮安全和金錢兼得的情況,還是在美更合適。
他遲早要脫身,不會和Dylan是永遠的盟友,但不代表要離開。
「不會太晚。我還有事,先掛。」賀嶺算著時間,結束和老陳的對話。
下一秒,電話就打到姜意那裡。
「先生,您不忙?」
女人的聲音聽著沙啞,想必是哭了太久的緣故。
賀嶺再次燃上煙,腦中的想法只有哄她開心。
「到家也不和我說,賀太太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知道他是開玩笑,姜意輕笑一聲,「哪有,只是怕打擾您。」
「忙也得抽時間關心你,否則太不像話。」賀嶺顯得很守男德。
她正在沙發翻看在紐約拍的風景照,聽男人這樣自覺,略微懷疑了一下,總覺得哪兒不對。
不敢信,這會是高高在上的賀嶺講出來的話。
「我知道先生的心意了。」
「記得按時吃飯,好好睡覺,不想回去看到你又瘦,知道嗎。」男人輕聲細語地交代她,「有事給我打電話,工作不要太累……」
「賀先生——」
一記女聲打斷他的關心,姜意識趣地說知道了,這就要掛。
賀嶺沉默了一秒,又叫她的名字。
「我在聽。」
隨後,對面傳來高跟鞋踩在瓷磚上刺耳的聲音。
男人壓低聲音,「不許偷偷哭,我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