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油渣

「沒有。」

秦朗笑著搖頭，打死不承認，「我後面不是把話說完了嗎？」

慕容璃一聽，就知道這人在跟他耍賴，便鼓著腮幫瞪了對方一眼，「我生氣了。」

「我錯了。」

秦朗笑著道歉，「給你做好吃的，行不？」

「這還差不多。」

慕容璃咧嘴彎眉，抬手撐著下巴，「快點快點。」

「好。」

秦朗伸手使壞地揉了揉小亞獸的腦袋，隨後在對方的抱怨聲中，為大家準備晚飯。

他們儲存的獸肉比較多，秦朗就讓博在旁邊又升了一堆火，同時架起石鍋，將切好的肉，分別倒進兩口鍋中。

隨後用削平的木板代替鍋鏟，在鍋里小心翻攪，不過一會兒，就有油冒了出來。

「博，你把柴火撤掉一些，改文火熬，免得糊掉。」

「好嘞。」

博不知道什麼是「文火」，不過，秦朗說的話，他還是能聽明白的，便上前將灶中的柴火撤掉一些，隨後退到一旁待命。

秦朗面露讚賞，手上動作卻是不停，沒多會兒，他就被熱得滿頭大汗，眼睛被滾落的汗水，糊得都快睜不開了。

他難受得眨眨眼，連忙放下其中一把鏟子，正要抬手擦汗，就感眼前晃過一抹灰色，臉上隨之傳來一絲癢意。

其抬眼便見一隻纖白小手，舉著塊巴掌大的獸皮，正在給他擦著額角的汗水。

「謝謝。」

秦朗看著眼前的小亞獸，心裡軟乎得不行。

「不客氣。」

慕容璃抿嘴坐下，「我幫你吧！」

說著，就伸手接過其中一把鍋鏟，秦朗便讓他負責旁邊肉少的那鍋，「小心點兒別燙到了。」

「嗯。」

慕容璃看他一眼，繼而低頭，神色認真地翻炒著鍋里的獸肉，很快，獸肉中的油脂，就被逼了出來。

秦朗看對方做的不錯，就沒再多言，接著繼續手裡的活兒。

兩人翻炒不過一會兒，鍋里就熬出了一鍋淡黃色的油，油渣的香味逐漸濃郁，伴隨著鍋中滋滋的炸油聲，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博，野還有爀，被油渣的脂香味兒勾得狂咽口水，一個個都瞪大眼睛，巴巴看著鍋里的肉，「朗，能吃了嗎？」

「稍等。」

秦朗看了他們一眼，便手快速將兩個石鍋中，炸得酥脆的獸肉，都盛出大半，撒上鹽果的汁液拌勻，這才笑著擺手。

「好了，吃吧！小心燙，阿璃也去吃。」

隨即接過慕容璃手中的鍋鏟，「我來。」

四人開心說好，紛紛圍到一旁，直接上手捏著一塊就往嘴裡送，油渣咸香酥脆，又帶著少許的綿軟韌勁。

輕輕一咬，脂油的濃香，霎時在口腔中爆開，四人唇齒之間，瞬間爆滿油香，「好吃。」

一個個都忍不住加快了進食速度，「外邊又酥又脆，裡面充滿嚼勁，太好吃了。」

慕容璃挑了塊兒肥瘦相間的油渣，轉頭喂到秦朗嘴邊，「秦大哥，你也吃。」

「謝謝。」

秦朗笑著張嘴叼住，溫熱的唇舌，不自覺掃到了小亞獸的指尖，頓時激得他往後一縮，將手背到背後，手指不自覺蜷握在一起。

「是不是很好吃？」

問完，他又抬眼偷偷觀察秦朗，總覺得對方是故意的，不過，他這次是真冤枉人家了。

「嗯，好吃。」

秦朗笑著一邊嚼著油渣，一邊將爀處理好的蘑菇，全部倒入鍋中，快速翻炒，完全沒注意到小亞獸的異樣。

慕容璃見其如此專註，不知道為什麼，莫名覺得燥熱，連忙移開視線。

「那，那你還要不要再吃一塊兒，我，我喂你。」

他越說，越覺得臉熱，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搞得秦朗挨那麼近，都沒聽清他說的啥，便朝他偏了偏頭，忍不住莞爾。

「小兔子，你怎麼越說越小聲了，剛剛說的什麼？」

見鍋中蘑菇，已翻炒金黃，他連忙加入山泉水，待大火燒開，再蓋上闊葉，轉小火慢燉，這才抬手一邊擦汗，一邊笑看著還在發愣的慕容璃問。

「怎麼了？剛剛問你話呢？」

慕容璃面上更顯緋色，他心虛的眼神咕嚕一轉，隨即背過臉去。

「沒什麼，我讓你過來吃油渣，可，可香了。」

便驚慌抓起幾塊油渣，一股腦的全塞進嘴裡，腮幫頓時鼓了起來。

秦朗看著好笑，不明白小亞獸怎麼了？不過，看到對方漸漸泛紅的耳尖，他的心情就無比舒暢。

這小兔子，越來越可愛了。

蘑菇燉肉快做好時，一行五人，也差不多快將那堆油渣消滅乾淨了，還是秦朗提議，留著點兒在趕路的時候做零嘴兒，大家才意猶未盡的停下進食。

否則，就以博和野那種一口能吃掉20塊的誇張速度，今天煉的20來斤純油渣，還不夠他倆塞牙縫呢。

「開飯了。」

秦朗拿著鍋鏟敲了敲鍋邊，隨即往鍋里擠入適量的鹽果汁，用鏟子攪拌均勻，待鹽味充分滲入蘑菇肉湯裡面，才將兩口石鍋端下來，放在他們的臨時餐桌————天然大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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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啊！」

慕容璃幾個看著石鍋里冒著熱氣，顏色金黃透亮的蘑菇獸肉湯，紛紛拿起自己的小石鍋，眼巴巴地望著秦朗，都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吃吧！還等啥？」

秦朗矮身坐到慕容璃身邊，看著同伴輕笑。

「好耶！」

博最先給爀盛了一碗，隨後幫野舀，最後才到自己，而秦朗，則是接過慕容璃的小石鍋，給他挑了些鮮美厚實的菌菇，以及那種帶著肉筋和皮的獸肉，這才小心端給對方。

「謝謝秦大哥。」

慕容璃彎眉道謝，便舉著自己做的兔子湯勺，開心地埋頭用餐，不想，身後披散的墨發，隨其動作，一下滑至胸前，眼看就要掉進鍋里了。

秦朗連忙伸手給他別至耳後，「先等等。」

隨即在對方的愣神中，起身在旁邊折來一根樹枝，站他的後面輕語，「我給你把頭髮挽起來。」

繼而伸手撩起小亞獸的墨發，在其顱頂隨意纏繞幾下，便用樹枝為他穩穩固定在腦後，「好了。」

秦朗歪頭從後面看向正好回身的慕容璃，伸手戳了戳他腦袋上的丸子髮髻，笑著出聲誇讚，「這樣也很可愛。」

隨即從不遠處搬來一塊表面平整，大概尺把高的岩石，輕放到他的面前，再把小鍋擺在上面，這才心滿意足地坐到小亞獸的身旁笑說。

「吃吧！這樣就方便了。」

「嗯。」

慕容璃埋著腦袋，雙手不自覺地伸著去摸耳朵，「謝謝。」

「不客氣。」

秦朗笑著又給他夾了一塊燉得軟爛的蹄筋，「多吃點，你太瘦了。」

「謝謝。」

慕容璃又說了一聲，便用勺子將蹄筋送進嘴裡，熱騰騰的肉筋，軟糯彈牙，咸鮮滑嫩的口感，瞬間在舌尖綻放，慕容璃被香迷糊了。

「好吃。」

他一下瞪圓了眼，完沒有想到，如此粗陋的烹飪之法，竟能將簡單的獸肉蘑菇湯做得鮮香美味。

「喜歡就多吃點兒。」

秦朗嘴角漾開一點弧度，連忙又給他夾了一塊，「有機會再給你做。」

「好。」

慕容璃揚聲點頭，連忙又將他夾的肉筋送進嘴裡，黑亮的眸中，瞬間又染上了幾分喜色。

「朗是不是想當璃的守護獸人？」

博小聲和野還有爀八卦著，「他是不是喜歡璃？」

「肯定是。」

野點頭贊同，還不忘給弟弟挑肉，「不然他怎麼會給璃搬石頭，還給他把頭髮弄到腦袋後面？」

「我也覺得。」

小亞獸爀靠在哥哥身側，一邊吃肉，一邊積极參与討論，兩邊都不落下。

三人毫不避諱的討論，讓秦朗頓時老臉一紅，想要裝傻充愣都不行。

再看身旁的慕容璃，腦袋都快埋到鍋里去了，便咬牙瞪了幾人一眼，「吃都堵不上你們的嘴，話怎麼那麼多！？」

「……」

博，野，爀，三人彼此互看一眼，是誰規定，吃東西的時候，不能說話？

不過，他們也不敢回嘴，生怕惹了秦朗生氣，以後就不教他們做好吃的獸肉了，便朝著對方呲牙討好，隨即埋頭乾飯，不再鬧騰。

慕容璃鬆了口氣，抬眼偷瞧秦朗，瞬間對上那雙朗潤如春風的深邃眼眸，頓時臉上一紅，猶如受驚的兔子，連忙垂下腦袋大口吃肉。

秦朗無聲失笑，看著兩耳燒得通紅的小亞獸，突然覺得，今天的晚餐，格外美味。

————

吃過晚飯，兩個小亞獸便開始頻繁打哈欠，秦朗就讓他們先去休息，這幾天，兩人跟著大家擔驚受怕，還要兼顧照顧野的責任，精神高度緊張，已經十分疲倦。

「那好吧！」

慕容璃有點兒扛不住了，想著野現在已經沒事，就沒推辭，起身道了聲謝，就帶著已經困到睜不開眼的爀，爬到後面一輛馬車上，蓋著獸皮毯子，打著小呼睡了過去。

秦朗往車上看了眼，勾唇笑了起來，「走吧！我們去洗鱗甲。」

「好。」

三人將一堆沾滿碳灰的蛇鱗拿到泉眼邊，用獸皮一一擦洗乾淨，隨即放到石板上攤開晾曬。

「行了，等到了合適的地方再弄。」

秦朗站起身來，一邊伸手捶打著酸疼的后腰，一邊走到馬車旁道，「都睡吧！今晚不用守夜。」

如今，野不僅恢復如初，實力還更甚從前，就不要說還有他和博了。

而且，之前發生那場浩劫，只怕整個荒原部落的百里範圍內，除了他們幾個，不管是任何活物，大概率不是死了，就是逃到了別處，

所以，短時間內，營地周圍暫時不會出現危險，大家實在沒必要一直熬夜。

「好。」

二人心中也是那麼想的，便先後爬上馬車，博往邊上挪了挪，伸手拍著車板，笑呵呵地看著心上人道，「野，我抱著你睡。」

「好。」

野特別大方地靠過去，睡到對方的臂彎里，博瞬間高興了，咧嘴張嘴，就在他唇上猛親了幾下，隨後與之裹著獸皮，抱在一起，甜甜蜜蜜地睡了過去。

秦朗，「……」蠻荒大陸的獸人，都這麼直接的嗎？

他看著兩人，又轉頭看了眼後面那輛車上的兩個亞獸，繼而低頭沉吟片刻，便笑著倒頭靠在馬車上，枕著手臂，漸漸閉上了眼。

一夜好眠，眾人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秦朗看著天上的紅日，大概預估了下時間，差不多該吃午飯了。

便讓慕容璃和爀負責準備午飯，博和野打下手，他已經想好了，以後，不管做什麼事，大家輪流當值，誰都不能偷懶。

當然，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這幾個人能在做事的過程中，好好鍛煉一下的廚藝。

不說要做得多好吃，起碼要能入口，這蠻荒大陸的生活條件本來就夠苦了，要是再不吃好點兒，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吃過飯後，一行五人再次啟程，原本野也想跟著拉車，但博捨不得他受累，便讓他跟著大伙兒坐車。

但野同樣心疼對方，再者，他還是個獸人，並不能接受博把他當成亞獸養，這對於一個獸人戰士來說，是一種侮辱，便和他爭論了起來。

「我又不是亞獸，需要獸人更多的照顧，我現在已經好了，可以幫忙拉車。」

「我知道。」

博也不服氣了，梗著脖子道，「但你是我的未來伴侶，那我照顧你不是應該的嗎？」

「好了，別爭了。」

秦朗被二人吵得頭疼，連忙出聲阻止，「再吵下去，天都要黑了。

現在就暫時辛苦你倆，一人拉半天，等後面有機會，我們再抓兩頭牟牟獸來代替你倆，行嗎？」

「行。」

他都發話了，兩人還能說什麼？博便嬉皮笑臉地推著野上車，隨即扯下皮裙，迅速變成獸形，在大家都驚呼笑罵聲中，拉著馬車衝下了山崗，鑽進一眼望不到頭的森林大道，朝著未知的方向而去。

而此時，一群獸人，正驚慌失措地從荒原方向，狂奔而來，隨後，順著大路，跑進了秦朗他們離開的森林大道。

沒過多久，一道道巨大陰影，就從森林上方掠過，發出陰森尖利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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