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不喜歡浪的
包間內景色扭曲,正在擺弄打火機的三人眨眼間發現四周突然長滿了顏色鮮艷的蘑菇。
腳下,牆壁,房頂,燈罩……全部擠滿大大小小看起來很可愛的蘑菇,有的潔白像牛奶,有的顏色鮮艷到出現一圈光暈。
蘑菇群中有一條奶白色絲線像頭髮般蜿蜒,快速逼近三人!
他們下意識想逃。
「精神世界而已,爛蘑菇有什麼好怕!」其中一人握住纏繞在小腿的菌絲,用力扯斷!
另外兩人學他,分別弄斷胳膊和腰上纏繞的菌絲,並且抬腳狠狠踩碎腳下的蘑菇!
突然,三人不約而同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好似快要把肺咳出來,幾人咳到站都站不住,內臟有什麼東西在蠻橫生長!
同時他們被裴忱強大的精神力壓的站不住,猛地跪倒在地,彎著腰痛苦地往外嘔血!
沙發上,溫宿蹙緊眉頭,用衣袖捂住裴忱的嘴巴和鼻子,往裴忱懷裡縮了縮。
被菌絲或者孢子寄生的人體,死相會十分凄慘。
「宿宿……」裴忱已經虛脫了,渾身衣服被汗浸透,精神力折磨的他牙齒咬出血。
「嗯。」溫宿綿聲回應。
主動環上裴忱脖頸,指尖出現幾縷奶白菌絲,乖軟地搭在他後腦勺。
「你再堅持一下,我幫你。」
疏導結束時,在裴忱精神世界里蹦躂的藍色蘑菇都累的癱在黑蛟尾巴上一動不動。
溫宿鬆了口氣,疏導期間一直和裴忱緊緊擁抱,完成後結合熱也跟著席捲而來。
不過早有準備,溫宿顫著手拿出隨身攜帶的抑製劑,按照裴忱教的方法打開。
沒給自己注射,反手戳在裴忱胳膊上!
末了蘑菇還磕巴解釋:「你、你冷靜點……」
「嗯……」裴忱懶洋洋的獅子般,趴在溫宿身上不想動。
抑製劑注射完畢,裴忱不知道怎麼,突然在溫宿耳邊來了一句,「我不喜歡浪的……」
怕他不信,裴忱重複:「真的。」
「……啊?」溫宿沉默了。
他都完全忘記這件事情了。
裴忱趴夠了,起身,順帶把累癱的蘑菇抱在懷裡,摸出手機給那不靠譜的兩個保鏢打去電話。
沒一會兒,保鏢帶著一群打手上來,遞過裴忱一支抑製劑。
包間里長出的蘑菇早已經消失。
地上的三人還有氣,但是七竅流血,最多半個小時必死無疑。
「你能收放自如,這些蘑菇?」裴忱恢復后語調都散漫輕鬆,慢條斯理打開抑製劑蓋子。
「嗯……」溫宿彷彿被妖精抽走了陽氣。
裴妖精低頭,發現他眼睛都快睜不開,於是抬手拍拍溫宿脊背。
「睡,沒事了。」
裴忱幫他注射抑製劑時,溫宿也沒多大反應,感到痛只是把自己蜷縮起來,睡著身體才逐漸舒展一些。
「三少爺。」高個子保鏢低著頭進來。
裴忱氣的想笑,「你轉頭就跑是幾個意思?怎麼我姐發工資發的不及時?」
「說跑就跑,溜得特……溜得比兔子都快?」
高個子保鏢也很慚愧,緩緩抬起頭。
裴忱皺眉,捂住溫宿耳朵,實在沒忍住:「不是你怎麼這副鬼樣?」
保鏢擦擦嘴巴鼻子已經乾涸的血跡。
「三少,不是我們不想守著您,我倆只是站在門外,都被您壓得吐血,等不到溫少爺過來,可能就死在這裡了。」
是。
工資是高。
玩命不行。
「而且我的搭檔,守您太久,這會兒送去醫院治療了……」
裴忱:「…………」
懷裡人不安地動了動,睡著了也滿臉驚慌,似乎很害怕。
裴忱抱起溫宿,準備離開,寒涼視線落在地上三人,猶如在看死物,「把他們三個交給公會。」
保鏢:「是。」
裴忱:「工資翻倍。」
保鏢:「好的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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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四方館,門口唐緹約這會兒倒是出現了,看到半死不活的三人,立即吹捧:
「果然是裴少爺,真厲害。」
裴忱眉頭一擰,嘴動了動。
還未出聲呢,唐緹約知道肯定沒好話,立即誠懇道歉:「對不住裴少爺,劉店長和這三人是老鄉,沒想到他會出賣您。」
「您放心,等我斷他一條腿,主動把他送去給您,任憑您處置。」
他笑吟吟的,腰也彎著,姿態夠真誠。
「哦對了,您男朋友臉頰被我後院那竹葉划傷,必須得消毒,要不然這小臉上留疤就太可惜了。」唐緹約拿腔拿調,特意強調這件事。
裴忱知道他用溫宿當了擋箭牌。
哪怕再不爽,路也是他唐緹約帶的,要不然,恐怕溫宿不能早一步趕到。
裴忱嗤笑了下,一句話判了劉店長死刑。
「那個姓劉的,我從今往後不想再看見他,處理后,剁下他十根手指送來給我看。」
唐緹約幾下把自己摘了個乾淨,立馬答應下來:「一定,您慢走。」
裴忱抱溫宿回到車上,司機站在車外,小聲提醒:
「少爺,公會的人讓你親自去一趟,這次的事情雖然不是裴家做的,但畢竟出在裴家廠子里。」
「嗯,去吧,最多在裡面待一晚上。」裴忱有些累,往後靠。
手指把額前略長的發向後捋,露出漆黑的眉眼,懷裡還摟著已經睡著的溫宿。
過好一會兒,托著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順便趁著蘑菇睡著在人家腰上捏了捏。
司機當做沒看見。
心裡琢磨小屁孩們談戀愛跟過家家似的,剛才吵的臉紅脖子粗,這會兒倒是難捨難分。
車輛平穩行駛在路上,天色漸暗,快速道路兩旁路燈亮起,裴忱落在溫宿臉上的視線隨著燈光投射拉長平移。
可能燈光太暖,裴忱眼底染上幾分溫暖。
指腹蹭蹭溫宿臉上那道划痕。
溫宿覺得臉頰痒痒,醒了過來,睡眼惺忪地望向裴忱。
「醒了?」裴忱又換上欠揍的模樣,「醒了下來吧,還挺重你這隻胖蘑菇。」
實際摸著有些硌手,唯一有點肉的地方也只有屁股。
溫宿剛睡醒軟綿綿的,「是你,太弱,沒有力氣……」
裴忱散漫揚眉:「我沒力氣?」
溫宿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目光,瞬間打了個激靈清醒了,咕噥道:「我又沒有讓你一直抱我。」
不提抱不抱的,裴忱死死抓住方才那句太弱了,「我有沒有力氣,你比我清楚,溫宿。」
「我不清楚。」溫宿離他遠遠的,睫毛顫得極度心虛,「我什麼都不知道。」
裴忱笑了一聲,靠在椅背懶洋洋轉頭,「溫宿,謝了。」
這麼惡劣的人,還能主動道謝。
溫宿有些意外,同時心裡有微妙的滿足和喜悅,原來自己也會被需要。
回想裴忱腦袋蹭他,哀求他幫忙,乖戾的猛獸被馴服了一般。
「沒什麼,我們……也是朋友。」
溫宿注意到自己說出這句話,裴忱忽然又拉下來的臉。
哪裡說……錯了?
溫宿想不明白,索性由著他自己慢慢氣。
到達公會的行政大樓,司機輕車熟路駛入停車場。
裴忱率先下車,懶著腔調對溫宿說:
「你得和我一起去,走個流程,今天晚上可能要睡椅子了。」
「嗯。」溫宿沒來過這種地方,有些緊張。
跟在裴忱身後,聽他狂到沒邊的發言,「跟著我就行,公會跟我家似的,不知道來多少趟了,只要我在這,沒人敢碰你。」
如果別人說這句話,溫宿會覺得在吹牛。
從裴忱嘴裡蹦出來,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於是踏進大門,溫宿瞧著裴忱囂張至極,對著禁止吸煙的牌子點了一根煙抽。
「裴忱。」大廳樓梯緩緩走下來一瘦高的男人,看他叼著的煙,皺了眉。
裴忱嘴中吐出一口煙霧,「江隊,好久不見。」
江隊:「半個月前剛見過。」
裴忱:「是嗎?」
果然,和這種流氓說話早晚得被氣死。
江隊壓著火說:「上來吧,做筆錄等待調查……他是?」
注意到裴忱身後的溫宿,江隊不急著離開了。
發現兩人貼的很近,看起來關係也不一般。
裴忱抬手攬過溫宿的肩膀,「我同學,也是聯盟學院的學生,您的好大侄江北行也認識。」
江隊眼睛如同鷹眼,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溫宿,「不,我好像在南部海峽見過你。」
溫宿後背瞬間冒出冷汗,睫毛顫得如瀕死的蝴蝶,垂在身側手指倏地蜷縮,忍下轉身就跑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