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歲

「抱歉啊，卡芙卡，哥哥，今天有點忙，回來晚了！」

一回到花店，凡慕收起所有的負面情緒，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蹲在卡芙卡面前道歉。

「沒事的，大哥哥。」卡芙卡並沒有埋怨他，也不知道是不懂得埋怨還是什麼。

「我今天想去山上逛逛！」

「好，依你！」凡慕牽起她的手，沒有拒絕，沖著店內打了一聲招呼，「阿婆，人我就接走了！」

「等一下！」店裡傳來一聲不算響亮的回應，叫住了剛準備走的二人，方怡端著盒子朝凡慕走去。

「這是你委託我收集的東西！」將盒子遞在凡慕手中。

「謝謝阿婆！」他笑嘻嘻的接過盒子，隨後又有些為難的撓撓後腦勺，「那個阿婆錢的話我還得過兩天才能給，這個月沒多少錢了。」

「不急，不急！」方怡爽快的就答應下來，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看著他手中的盒子，驚嘆一聲，「老婆子我倒是很希望你可以做到。」

「一定！」

一旁的卡芙卡對此什麼都沒有問，因為她以前問過，只得到秘密二字，便沒再過問。

來到後山上，因為要走很遠，凡慕乾脆就直接抱起卡芙卡開始散步。

和兩年前一樣，後山的空地並沒有什麼改變，沒有什麼開發項目，依舊是滿地雜草和鮮花，螢火蟲在空中飛舞，只不過這次沒有那朵鮮艷的紫色花開。

周邊寂靜無聲，倒是很適合那些喜歡安靜的人前來賞月。

自從上次見過紫荊花之後，這裡便成了他們常來的地方，只是在那以後，二人從未再見到過任何一朵紫荊花盛開。

或許是因為有心事的原因，這次凡慕走了很遠，他在腦海里思考著那時的幻境是否還有別的意思。

「大哥哥。」

良久，一道呼喊聲將他的思緒拉回。

「怎麼了？」凡慕第一時間問道，同時環顧四周，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來到了一處更加荒蕪的地方。

「沒什麼。」見他沒事，卡芙卡回道。

「該回去了。」

看來這次又沒見到紫荊花。

「嗯？那是什麼？」

黑暗中，凡慕透過雜草隱約看見遠處有一個站台，談不上大，好像是用來停靠列車用的。

回到家，哄睡卡芙卡后，他一人坐在窗前，渾身癱軟的靠著牆壁，眉宇間儘是憂愁，他只感到喉嚨有點發澀，心中有些發苦。

最後離開位子開始默默打掃起房間。

「怎麼了，幻境里發生什麼了？」系統有些擔憂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凡慕將幻境內發生的事並將自己的猜測一併說給它聽，說完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有些酸澀的內心，無數不好的回憶在此刻湧入腦海。

默默的摘下戴在額前的太陽鏡，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著，無數的畫面在眼前閃爍，明明已經來到另一個世界，他卻好像再次見到了那些人。

「……」系統先是沉默一會才說道：「根據宿主守恆定律，按照這個發展才是正常的。」

暗黃色的燈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臉上，能明顯的看到他的眉毛微顫，瞳孔輕微的顫抖著，像是在害怕什麼，又像是為自己感到悲哀。

「哪門子宿主守恆定律啊？」凡慕苦笑一聲。

「沒想到最後還是這樣的結果。」自嘲一笑，「只是不知道這次的原因是什麼？如果是…如果是…」

他沒有再接著說下去，系統卻是明白他的意思，難得的從它口中冒出一句寬慰的話語。

「別如果了，往好處想想，這裡的世界跟上個不一樣，說不定換個世界就好很多呢？」

「或許吧。」凡慕搖頭說道，努力不讓自己再去想那些難堪的回憶。

「我還以為我已經放下了！」

「你每次都這麼說。」

「你說…這次結束之後，我是不是該做個了結了？」

「…………，我聽你的，無論怎樣，我們是一體的，會永遠在一起！」

「別這樣，搞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了。」凡慕突然笑了出來，周身的負面情緒消散，又重新變成了那個陽光的大男孩。

只是系統卻知道，這一次恐怕真的走到頭了，恐怕…真的撐不住了。

要是再來一次，加上以往的種種，那份痛楚要是換作別人恐怕早就瘋了吧？

凡慕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又或者說是他已經變成了這樣的一個人，大多數時間都能將內心的負面情緒壓的很好，能夠樂觀開朗的活下去。

…………

時間一晃，又是一年過去，今年卡芙卡13歲。

春末，二人頭挨著頭躺在後山空地的一棵樹下，仰望著樹木和天空，背後是柔軟的粉色桃花，鼻尖傳來陣陣芳香，卡芙卡問道。

「大哥哥，為什麼這些花長在樹上？又為什麼會凋謝？」

因為就上過一天學的緣故，她就連桃花也不認識，又或者說就算上了學，也不一定認識。

「因為它們是桃花。」凡慕輕聲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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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

「嗯，桃花。」

「那他們為什麼會謝呢？」

「因為桃花謝了，我們平常吃的桃子才會長出來。」

「哦。」卡芙卡看著空中一片片落下的桃花，或許是感覺惋惜，一時有些出神。

「別傷心了！」凡慕輕撫著她的腦袋，「第二年，桃花還會再盛開的，到時候我們再來看就好了！」

「嗯。」

秋天，依舊是那棵樹下。

「大哥哥，鳥兒為什麼要飛走？」

「因為他們是燕子，這裡對它們而言太冷了，他們活不下去，要去南方過冬。」

「過冬？」那如百靈鳥動聽的聲音頓了一下，又接著問道：「那他們還會回來嗎？」

「會，第二年春天就會回來！」凡慕耐心的回道。

冬天，一個被凍住的湖邊。

「大哥哥，這棵樹枯了，是被凍死了嗎？」卡芙卡裹著圍巾，哈著冷氣，指著一棵早已乾枯的老樹對著凡慕問道。

「沒有。」凡慕搖頭，剛想要解釋，就被卡芙卡接下來的話語打斷。

「那它們是還會長出來嗎？」一道好奇，又帶著篤定的聲音響起，「就像桃花和燕子一樣。」

「嗯」凡慕先是一愣，隨後笑著點頭，最後小跑過去快速將她抱起，喜愛的蹭著她的臉頰，「我的卡芙卡真聰明！」

卡芙卡卻對他的行為視若無睹，而是看著楊柳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眼中帶著思索但很快又消失不見，像是想明白些什麼。

桃花謝了會再開，燕子飛了會再來，楊柳枯了會再青，什麼都不會消失，只要等一段時間就好了，就跟紫荊花一樣，遲早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