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七月的你我
同為養貓人,季儒卿能體會夏喬的感受。
范柒還在故事裡走不出來,眼淚嘩嘩地流。
「其實我能感受到七月在我身邊,它不是第一次搗亂了。可是只要它搗亂,我起碼心裡有所慰藉,它還在我身邊就夠了。」夏喬擦了擦眼淚。
季儒卿低頭看向七月,它沒有說話,也許在用它的小腦瓜思考並消化這些信息。
「你知道七月在哪嗎?」夏喬問道。
「它不在了。」季儒卿掏出符紙問范柒:「怎麼用?」
范柒被突然點名,那熟悉的手筆不正是季儒卿讓他寫的嗎?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太不厚道了吧,知道也不說,害他胡思亂想。
「廢話少說。」季儒卿有他這種豬一樣隊友,就好比她已經打完了boss,而他還在門外問怎麼進來。
范柒撇了撇嘴,將符紙燒成灰,讓夏喬抹在眼皮上。
夏喬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此時還是照做了。
她睜開眼睛,七月就站在桌子上,好像比之前更黑了,黑的連眼睛都看不到了。
「七月……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夏喬伸出手,卻觸碰不到。
「哼,看在爺爺的份上我才不和你計較。」七月扭過頭。
夏喬的手在空氣里亂抓:「為什麼我碰不到你?」
「因為我死了,笨蛋。」七月哼了一聲。
果然十貓九傲嬌是真的,貓娘也很傲嬌呢。
「也對啊,已經過去快二十年了……」夏喬再一次失聲痛哭。
「你說在爺爺的葬禮上看見了七月,那不是幻覺。它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回家的路,而它的年齡已經很大了,他來見你和爺爺的最後一面。」
范柒瞪了季儒卿一眼,好像在說她火上澆油。
季儒卿對他翻個白眼,她應該知道七月的付出。
「原來如此,如果我沒有懷疑該有多好。」夏喬後悔不已。
「沒有什麼后不後悔,如果不是你幫助了那麼多流浪貓,七月也不會找到你,這何嘗不是一種因果?」季儒卿道。
「謝謝,但我還是想問,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夏喬雙眼紅腫,她覺得她現在的模樣肯定像極了悲傷蛙。
季儒卿指了指七月:「它告訴我的,不過它的視角還是太片面,我需要考證一下。」
夏喬看了看她肩膀上的貓:「所以你下午才來店裡的嗎?」
季儒卿搖頭:「並不是,出來散步時碰見的七月。」
「那這煙灰又是怎麼回事,我這樣才能看見七月嗎?」夏喬的問題太多,季儒卿不想回答。
「我想起來我還沒吃飯,先回去了。」季儒卿轉身想跑。
「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請你吃飯吧。」夏喬攬上季儒卿的手,主動貼過去。
「我……呃……」季儒卿被拿捏了。
「想吃什麼?」夏喬已經拿出手機選餐廳了。
「自助餐!」范柒興緻勃勃。
夏喬沒理他:「你想吃什麼?」
季儒卿沒辦法:「自助就自助。」
他們又來到上次吃過的海鮮自助,服務員看見范柒如臨大敵,連忙找來老闆。
老闆立馬請他們去樓上自助,並承諾一切費用由他承擔。
只有樓上老闆受傷的世界達成了,他還不知道接下來會面臨什麼危險。
「對了,都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夏喬支走范柒,反正他拿什麼都能吃完。
「季儒卿。」這家店的質量完全沒樓下好,季儒卿為此耿耿於懷。
「我叫夏喬,話說你認識范柒嗎?」夏喬見他們很熟的樣子。
「他是我遠房表哥。」季儒卿給他的身份就是表兄妹的關係。
「你和他住一塊嗎?」夏喬突然一臉八卦。
「沒,我和朋友租房。」
這姐妹挺自來熟啊,但季儒卿並不反感。
夏喬左顧右盼一眼,確認范柒還沒回來,悄咪咪問道:「他是不是被包養了?」
噗!季儒卿一口水噴出來,范柒到底在外面是怎麼說的?
「咳咳、咳,還有這種事?」
果然作為家裡人難以接受吧,夏喬表示理解:「他說他住在很貴的房子里,人家一個月只收他一千房租。」
季儒卿點點頭:「確實,很可疑。」
可疑個鬼啊!季儒卿看他拿不出多少錢才收一千的。
范柒恰好回來,飯桌上的氣氛十分微妙,不過並不妨礙范柒大快朵頤。
夏喬立即更換話題:「我好像又看不見七月了,它離開了嗎?」
范柒邊吃邊道:「符紙的有效期只有一個小時。不過它心怨已散,也快離開了。」
「它會去哪裡?」夏喬問。
他們兩個像是在打謎語,行為也很奇怪。
「去輪迴轉世。像它這種情況叫做怨靈,因死後怨氣過重產生。」范柒道。
「它的心怨是我嗎?」
「從你的故事來看,是的。七月以為你拋棄了它,所以怨氣遲遲不散,它心裡還是有你的。」
七月就站在范柒腳邊,聽到范柒的話它沒有反駁。
「那就好。」夏喬笑了。
這塊壓在她心裡多年的石頭終於落下。
不知不覺中,范柒又吃光了幾十盤,老闆親自把他們請出去。
「你怎麼能吃怎麼不叫飯桶?」季儒卿都沒吃多少就被趕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以前叫范桶?」范柒意外。
季儒卿真是輸給他了,他們將夏喬先送回去。
臨走之時,夏喬問:「我還能再次見到七月嗎?」
范柒點頭:「進入輪迴的生靈,會再一次回到世間。而命里有對方氣息,會再次重逢。」
聽到肯定的答案,夏喬的等待成為期盼。
也許在下一個七月,她們會遇見彼此。
輪到范柒反問:「你不好奇我們的身份嗎?畢竟在你看來應該像神神叨叨吧。」
夏喬如實回答:「七月搗亂的時候,你不是也沒問過我嗎?你們幫助我看見七月我已經很開心了。何況每個人都有小秘密,不一定要深挖。」
季儒卿和范柒離開了,夏喬也準備回去休息了。
正當她準備關門時,一個小光頭站在她面前。
「這位小姐,你身上有熟悉的氣息。」
「小和尚是要化緣嗎?」夏喬情不自禁雙手合十。
「我不是和尚!只是頭髮還沒有長出來。」小光頭辯解。
「那你是誰家的小孩?這麼晚還不回去,小心有壞人抓你哦。」夏喬嚇唬他。
「我不是小孩,我十六了!」小光頭只是長得小而已。
「才十六,姐姐已經二十六了。」
夏喬不想和他廢話了,這會不會是新的詐騙手段?
「你有沒有見過這種符?」小光頭終於談到正事。
夏喬當然見過,這是季儒卿給她用的,這個小光頭怎麼也有?
如果他認識季儒卿應當去問她,夏喬的直覺告訴她,小光頭不是一般人。
「我不知道,我要關門了。」夏喬下了逐客令。
「你當真不知道?」小光頭抵住門:「這可事關重大。」
「不要以為你是小孩我就會手軟,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這死小孩力氣怎麼這麼大,夏喬拗不過他。
「你是不是心虛了,讓我進去看看。」小光頭不依不饒。
夏喬拿起手機:「喂,110嗎?」
小光頭一驚:「你來真的啊?」
不一會,小光頭被帶到派出所教育了一頓。
等他回去時,夏喬已經關門了。
與季儒卿和范柒一起回去的還有七月,它跟在他們旁邊:「謝謝大人幫我。」
「誒,明明我也出了力,為什麼功勞全算在她身上?」范柒不服氣。
「想你這樣的怨靈能跟在大人旁邊,是你十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七月不想和他說話。
「你知道我是誰么就一口一個大人。」季儒卿自己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讓怨靈俯首稱臣了。
「不知道,但你身上有股氣,很強。」七月就是被氣息臣服的。
范柒也說過,所以到底是啥氣,季儒卿又不噴香水,而且她洗過澡的。
七月的身形慢慢消失,它離開了。
當它下次與夏喬再相遇時,夏喬已經有能力保護它一輩子了。
她們在七月相遇,也在七月分離。
算了,它都走了就不和它計較了。
范柒想了想,這件事的確歸功於季儒卿:「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出手了。」
「答應別人的事我自然會做到,而且驚蟄也讓我幫它。」
季儒卿雙手插在衛衣口袋裡,驚蟄乖巧的趴在她的肩頭。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來看我笑話的。」范柒說完才發覺這個詞不太準確。
季儒卿停下腳步,表情嚴肅:「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呃,這個問題很嚴肅嗎?范柒有些局促:「因為在外人眼裡看起來像賣笑的吧。」
聽到他的回答,季儒卿又繼續往前走:「服務行業主打的就是態度。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我並不認為靠自己勞動換取報酬這件事可笑。」
是范柒邁不過他這一關,聽了季儒卿的話,他心裡好受些。
「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大小姐不懂人間疾苦。」
「你怎麼這麼多你以為?煩不煩啊。」季儒卿加快了腳步。
范柒主打的就是臉皮厚,他立馬換了話題:「我就說你是天生當為怨師的料,你看第一次出師就告捷。話說你怎麼只看一眼照片就知道真相啊?」
季儒卿按下電梯:「我是天才行了吧。」她又踮起腳點范柒腦袋:「你是不是光長個不長腦。」
「你!有沒有人說你說話很難聽啊?」范柒好氣。
季儒卿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打開看了一眼。
——「我在家。」
完了,該來的還得來,季儒卿不情不願地打開門。
唐聞舒坐在沙發上,長腿翹起,一隻手搭在靠背上,整個人慵懶而不失格調。
范柒壓低聲音問季儒卿:「誰啊?這人穿著西裝也是物業嗎?」
「你閉嘴吧,少說幾句。」季儒卿從小到大最難對付的就是唐聞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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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聞舒看向玄關處,他把目光放在范柒身上:「這位是?」
范柒已經熟記自己身份了,不等季儒卿開口,他自己主動道:「我是她遠房表哥。」
「哦?」唐聞舒的金絲眼鏡之下是一雙丹鳳眼,他的眼位微微上挑,帶著調笑韻味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季儒卿踩了范柒一腳:「哈哈哈,別聽他瞎說。哥,你怎麼來了。」
她乖巧的坐在唐聞舒旁邊,被他點了點腦袋。
「我聽說這房子多了個人,過來看看是誰。」唐聞舒看向范柒的眼神不算友好。
肯定就是那群一天天沒事幹,整日瞎八卦哪家長哪家短的物業乾的好事。
要命啊,碰到真哥哥了,范柒已經想從樓上跳下去了。
「哦哦哦,他、他、他是我請的男保姆。」季儒卿拚命朝他擠眉弄眼:「還愣著幹什麼?倒水啊。」
「是是是,季小姐稍等。」范柒如獲大赦,溜進廚房。
季儒卿知道他們倆拙劣的表演瞞不過唐聞舒的眼睛。
沒辦法,只好拿出殺手鐧了,季儒卿捂住腦袋:「哎呀,我頭疼,我先睡了。」
唐聞舒只是笑笑:「也好,我留下來照顧你。」
「不用了吧,有保姆。」季儒卿苦澀的表情藏不住。
「我不放心。」唐聞舒偏不如她所願。
范柒在廚房磨嘰半天:「水來了。」
唐聞舒接過,端在手上卻沒有喝:「謝謝,這麼晚了也去休息吧。」
他一米八八的身高站在范柒面前,滿滿的壓迫感。
范柒突然想起什麼,怪不得季儒卿給他的衣服總是偏大,敢情她直接用她哥的啊?
唐聞舒開口道:「你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我好像也有一件。」
還真是他的,范柒苦笑:「好巧,哈、哈、哈。」
「行了,早點休息吧,我明天要上課。」季儒卿結束這場鬧劇。
第二天季儒卿起來時,唐聞舒已經走了,只留下一張紙條。
——一個人要注意安全。
她將紙條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一個被驚蟄牽制的怨靈有什麼好怕的。
范柒去上了,他和夏喬都沒有再提過七月的事。
「對了,昨天有一個奇怪的小光頭找我,還提到季小姐給我的符紙。」
夏喬調出監控,正好拍到了小光頭的臉。
范柒慢慢放大,他印象里沒有見過這號人,但他還是拍照保存,讓季儒卿提防一下。
直到季儒卿下晚課,范柒看她一臉怒氣衝天,顫顫巍巍問道:「你見過這個人嗎?」
季儒卿看了半天:「沒有,長得跟電燈泡似的,往那一站誰還分得清他和路燈。」
還是不要惹她好了,她發起火嘴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