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阿娘心中苦悶,她只能同我說
李世民像是在跟長孫皇后說趣事一般,說起了今日景區的長孫無垢對他的冷漠,似乎覺得今日在景區見到的長孫無垢拘謹了些,像是兩人成親前的第一次見面似的。
長孫皇后聞言並未應和,哄著的兕子聲音漸漸小了,眉眼之間閃過幾分哀愁。
兕子軟乎乎趴在長孫皇后懷裡,眼睛半眯不眯,已經快要睡著了,小手小腳無意識踢動。
長孫皇后被懷裡的孩子奪去了心神,抱著兕子轉身進了寢宮。
一旁的李承乾卻並不是很高興,轉頭對上李世民無意中的視線,李承乾說要跟李世民單獨說話。
李世民聞言看了看,跟李承乾一起離開了立政殿。
勤政殿,李世民揮退宮人:「承乾,你可是要說什麼?」
「阿耶,你看到兩位阿娘的不同了嘛?」李承乾突然隨意坐下,也不講究什麼君臣之禮。
李世民轉頭看向李承乾,這個小子每回這樣,都是要說造反的事情了。
「你這是又要說什麼?」最近這段時間,明明跟這小子關係好了不少,父子兩人的關係更是在今日都在景區相見,達到了頂峰,怎麼回來了,這小子又是這一副姿態了?
「阿耶,你回答我,你看到兩位阿娘的不同了嘛?」李承乾不依不饒。
李世民見到李承乾這樣嚴肅的表情,也認真對待了起來。
「你阿娘一向溫柔端莊,賢良淑德,想來是景區的觀音婢,還年輕吧!」
「是還年輕嗎?阿耶,你記得你玄武門造反兵變的那天,王府里,只有我和阿娘嗎?」李承乾沒辦法對阿娘的苦難視而不見,這麼多年,這裡的阿娘放下了,可是另外一個阿娘,還沒有。
「是阿娘,拿著劍,守在我的床前。」
「整整一夜,屋外火光刀劍,我只有阿娘。」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傳來的消息,卻是您,要將兄弟之妻封為皇妃……」
「舅舅一心想要名望權勢,他不在意親妹妹的委屈,你呢,初始登基,只想在天下百姓面前正名,還有安撫那位被你殺夫殺子的楊妃!」
「阿娘心中苦悶,她只能同我說……」
李承乾那時候年紀小,卻記得阿娘那一晚,哭了,哭的讓人心痛。
李世民腦海中浮現年輕時的長孫無垢,端莊賢良的皇后,以前也是明媚恣意的小姑娘。
「朕立她為皇后,多年來敬愛有加……」
「是啊,敬愛有加,就是母親一個孩子一個孩子生,你後宮佳麗三千!!阿娘一個孩子一個孩子的生,你說那是愛,可是母親每次懷孕都很痛苦,她本就身子不好,卻還是因為你說的愛,孩子一個一個的生……」
「阿耶,太醫沒有說過,阿娘的身體不適合孕育子嗣嗎?啊?太醫沒有說過,阿娘身體越來越差嗎?」
「他們說過,他們說過很多次!」
李承乾幾乎是嘶吼,若是他沒有得到的去後世的機會,阿娘會死,他會被廢,他的同胞的兄弟姐妹,也是一個一個的早夭……
「她是皇后!!」李世民一直以為他和觀音婢是少年夫妻,共患難共富貴,間諜情深,他們互相深愛,互相支持,互相理解,怎麼會有李承乾說的情況呢。
他讓觀音婢做了皇后啊,他從未辜負觀音婢!
「是啊,阿娘是皇后,是因為她姓長孫,她是你的嫡妻!!」
「你胡說、」
「承乾!」
長孫皇后此時提著裙擺慌亂的衝進殿內,連忙站在了爭鋒相對的父子倆中間。
「二郎!」
「觀音婢,你恨過我嗎?」李世民見到長孫皇後來了,恍然看見了救命稻草,當即抓著長孫皇后的手,急切的問道。
長孫皇后一愣,身後的承乾輕輕抓住母親的手。
「阿娘,有我在。」
長孫皇后的雙手,就這樣被兩邊的男人,一前一後的拉著,一個要問題的答案,一個為她撐腰。
夜裡風並不大,長孫皇后不覺得冷了。
承乾長大了,成為阿娘的後盾了。
「陛下,我很羨慕另一個時空的長孫無垢,因為她有了一份機緣,她有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她不會經歷丈夫要娶弟媳的痛苦,您說,對嗎?」
李世民瞳孔驟縮,無法否認,若是另一個時空,只有觀音婢可以去後世工作,那邊她就擁有了主動權,因為她帶來的價值是無窮的,是大唐需要的,是比現在的觀音婢這個人還要重要的。
所以,另外一個李世民會考慮她的感受,會顧及她的心情……
「觀音婢……朕……」
「陛下,早些休息吧,明日你們還要工作,臣妾就先帶承乾走了。」長孫皇后決絕的抽出手,拉著李承乾轉身走出勤政殿,衣擺翻飛,只留下淡淡葯苦味。
長孫皇后還是在每天吃藥。
殿外,月亮高懸,快要到中秋了。
「阿娘,對不起。」李承乾悶悶的說道。
長孫皇后回頭溫柔一笑:「承乾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今日,你給了阿娘勇氣和底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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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之前,我好像忘記阿娘遭受的苦難。」今日在景區看到另一個阿娘對阿耶的排斥,他才想起年幼時,母親的淚水。
長孫皇后抬手輕輕摸了摸李承乾的臉,這孩子,長高了,她快要摸不到他的頭了。
「承乾,你是阿娘的孩子沒錯,但是孩子不是用來記住母親的苦難的,你在好好長大,你在完成自己的抱負,你成長為一位有同情心同理心有抱負有毅力有能力的好孩子,阿娘很欣慰,很高興。」
「阿娘……」
李承乾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抱著長孫皇后瘦弱的身子,鼻尖縈繞著的,是淡淡的葯苦味。
哪有葯是香的,是甜的呢。
「阿娘在。」
長孫皇后輕輕拍著李承乾的背。
長高的李承乾,肩背厚實,高大健碩,足以擋風遮雨。
大秦,秦始皇二十七年。
喜從景區回來,將今日的員工福利分給家人,說起了自己要去咸陽的事情。
喜的家人沉默了一會兒,但是都沒有反對,妻子起身幫他收拾行李,三個孩子將剛剛拿到手的零食放了回去,說要給爹爹路上吃。
喜感動不已,將東西都留下了,當天夜裡,喜就出發了。
按照計劃,喜打算先去找小蒙將軍,連夜趕路的話,明晚上應該就能到小蒙將軍主持修路的地方。
明月高懸,喜駕著家裡唯一的驢車,一路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