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送別了老爺子，顧彥白跟蘇念雪並沒有急著回城。
他們依舊住在那座農家小院里，一如多年前那般。
只是，不同的是，這次只有他們夫妻兩個人。
顧彥白調侃說，「媳婦兒，咱們結婚也二十多年了，沒想到臨老了，也過上二人世界了。」
蘇念雪問，「那……感覺如何？」
「嗯，相當……不錯！卸下了責任與羈絆，感覺渾身輕鬆。」
蘇念雪笑顏明媚，「那行，以後咱都過這樣的日子，啥都不管了。
孩子們也大了，那些個瑣事就交給他們吧，咱們呀也過過輕鬆日子！」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夫妻倆達成一致。
顧彥松夫妻一直幫著照應著，因此，這座小院跟之前也沒什麼分別。
裡面一應設施依舊齊全，跟他們離開前一樣。
門口的石榴樹又開花了，鮮紅的小鍾藏在碧綠的葉片中間，煞是好看。
王二丫前幾日也從縣裡回來了。
他們家狗蛋出息了，帶著媳婦兒在縣裡開了一家超市，聽說生意還不錯。
後來生了孩子，就接王二丫去了縣裡幫忙看孩子。
現在孩子大了，就送了幼兒園，王二丫見沒自己什麼事了，又回了村裡。
這些日子，她時不時的就會過來串串門子。
「二丫，你又給我們薅青菜了。昨天你拿來的，我們還沒吃完呢？」
「昨天的都蔫了，別吃了，咱吃新鮮的。都是自己種的，又不費什麼錢！」王二丫將一把鮮嫩的青菜放在了桌子上。
「二丫，你不用去縣裡了嗎？」蘇念學問。
王二丫笑著擺手，「不去了，不去了，現在孩子也大了，都上幼兒園了，就交給他們自己吧！
我在村裡住習慣了，不瞞你說，待在縣裡這幾年還真有些不自在。
要我說啊，還是村裡住著舒坦。
這天寬地闊的，抬頭就見天，出門就是熟面孔，渴了就喝幾口山泉水，沒菜了就去地里掐幾把。
照我看來，反正哪哪都比城裡強！」
蘇念雪大笑，揶揄她，「瞧瞧你這怨氣衝天的樣子！進城住了幾年，反給你憋屈壞了。
這話，你也只能在我跟前說說，你要是去村裡說，人家指定以為你顯擺！」
「可不？這話要是給村裡人聽見了，他們準保得罵我山豬吃不了細糠！」王二丫也笑，爽朗的笑聲傳出去老遠。
蘇念雪，「你現在也算功成身退了，以後就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王二丫連連擺手，「啥功不功的？
咱就一農村老太太，沒文化，也沒啥見識。
幫不上他們年輕人啥忙，也就能幫著帶帶孩子，煮煮飯，打掃打掃衛生啥的。
如今孩子大了，就讓他們年輕人過自己的日子吧，咱就不摻和了。」
「二丫，你這麼想是對的。
咱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習性，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這幾代人住在一起，難免有矛盾。
這俗話說的好，遠香近臭，咱們還是離遠一些，以免吃力不討好。」
王二丫使勁一拍大腿，「念雪，你說的太對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咱做老人的，在年輕人有困難的時候，能幫咱就幫一把。
但幫過了，該撤的時候就得撤。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習慣，咱還是少指手畫腳的好，以免惹人煩。
這各過各的，眼不見心不煩，要真鬧起來了，不還是自家孩子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嗎？」
楊大娘前些年已經去世了，現在家裡就王二丫跟剛子兩個人。
王二丫兩口子都是勤快的，將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
不時給兒子兒媳，帶上一些自家種的新鮮蔬菜，山裡的野果啊，自己養了土雞，土雞蛋等。
兒媳也是個明事理的，感激婆婆的付出，和對他們年輕人的理解。
因此，婆媳倆處的很不錯，一點沒讓狗蛋為難過。
「是啊，咱自己也年輕過，何必難為人家呢？」
說著說著，話題就拐到了蘇家人身上。
王二丫說，「念雪，你還不知道吧？你后媽現在可遭兒媳婦嫌棄了！」
「她咋啦？」提起蘇家人，蘇念雪的神色不咸不淡的。
王二丫，「你爸前些年不是沒了嗎？
現在可沒人壓著她了，整個蘇家就她輩分最大。
這不，兩個兒媳相繼進了門，她居然擺上老婆婆的款了。
不光對倆兒子的家事指手畫腳，還想跟過去一樣，當家做主。
要倆兒子把錢交給她保管，聲稱蘇家沒分家，她才是蘇家的當家人，錢就應該交給她。」
蘇念雪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譏諷，「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被兩個兒媳聯手給揍了唄！
還把她趕出了家門，並放出話來，要是倆兒子敢把她接回去，她們就離婚，兩兒媳一起離。
讓蘇家兩兄弟一起打光棍，看他們是要媽還是要媳婦兒？」
「那她現在去哪了？」這個選擇題，答案顯而易見。
「聽說去投靠她閨女了。」蘇嬌嬌在城裡做小生意，王二丫還見過她幾次呢！
「大概也只能這樣了吧！」
「哎！要我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
都這歲數了，作啥呢？兒子兒媳能給碗飯吃都不錯了，還鬧騰啥呀？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個家可不只是她閨女一個人的。
養著這麼一個吃閑飯事兒媽，就算閨女沒意見，難道她婆家人也沒意見？
我看這人就是拎不清，腦子有毛病！」王二丫一說起王蘭花，就是一臉鄙夷。
她跟蘇念雪關係一直不錯，也感念蘇家人對他們家的幫助。
以前王蘭花老去找蘇念雪的麻煩，她還幫著說過公道話呢！
沒想到，這人好強了一輩子，臨老了，卻落了這麼一個下場。
這也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吧！
「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兒了。念雪，現在老爺子也走了，你們就要回城了吧？」
蘇念雪笑著搖頭，「不回城了！彥白說要帶著我四處去逛逛呢！」
顧彥白的原話是，他倆辛苦了大半輩子，現在退下來了，也該趁著身子健康，四處去看看了。
「你們這日子啊，有錢有閑的，真是令人羨慕！」王二丫咂巴了兩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