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衡的來信

那閃爍的金光再也沒出現在黎明曜的視線範圍內，時間一久，黎明曜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那道金光。七巧依然每天苦哈哈地識字，阿駝依然沉默地和她們保持著距離，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了。

黎明曜沒有把看到金光的事情告訴顧二伯，七巧和阿駝也都沒有任何的動靜。黎明曜只知道衣服漸漸地薄了，天氣漸漸地熱了，顧二伯告訴她們，今天又走到哪裡了，還有多久就能到陽明關了……

盛暑之下，車廂里熱的像烤箱，太陽稍微升高一點就不能趕路了，所以中午那段時間，大家總是找個背陰的地方休息。有時候在城市裡，大家能在房裡休息，有涼水、點心可以享用，還能洗澡。但有時在半路上，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

樹上的蟬有氣無力地叫著，樹葉耷拉著，車隊停在路邊。顧二伯送來了乾淨的水，七巧倒了一碗，黎明曜端起來一口氣喝乾。

阿駝把馬拴好，指了指一旁。黎明曜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發現了一座亭子。黎明曜笑著說：「七巧，阿駝，我們要不要去那裡坐一會？」七巧開心地同意，阿駝卻指了指顧二伯，意思是讓她問一下顧二伯的意見。

黎明曜點點頭，讓七巧去問顧二伯。遠遠地看見顧二伯對著那個方向看了看，又問了問領隊和陽星曜，這才對著七巧點了點頭。七巧像一隻小鳥一樣輕快地跑回來，隔老遠就對著黎明曜叫：「可以可以！二伯說可以去！」

黎明曜笑著站起身，等七巧到了跟前，笑著招呼阿駝一起走。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阿駝這一路上對她們寸步不離的態度也說明了，他就是領隊派來看護她們兩個的。

阿駝很自覺地就跟上，往涼亭那裡走去。涼亭離開大路有一段距離，雖然能看見，但是真從大路上走過去也需要一盞茶的時間。但是那裡四面開闊，既無密林，也無高牆，只有草長的比較高，但是也就剛沒過小腿，從哪裡都能看到涼亭里的情況。真有什麼事，套上馬，也就幾步路的事情。

阿駝在前面開道，把礙事的草都撥到一邊去，露出小路給黎明曜走。走到跟前，黎明曜才發現這座涼亭似乎平時沒什麼人來，雖有石桌石凳，但是落滿了灰，阿駝擦了又擦，七巧也用細布手帕擦了好幾遍，這才讓黎明曜坐下來。

涼亭四面透風，頭上又有遮擋，著實比樹蔭下涼快不少。黎明曜笑眯眯地誇阿駝找了個好地方。阿駝咧開嘴想笑，但是似乎想到了什麼，趕緊低下頭，對著黎明曜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黎明曜的誇獎。

黎明曜明白他這是想起了剛見面嚇到自己的事情，一笑置之，轉身和七巧說話去了。阿駝悄悄地把自己縮到了涼亭的台階上，面朝她們靠著柱子坐著，儘可能地和主僕二人拉開距離。

過了好一會，七巧遠遠地看到顧二伯在朝這邊揮手，趕緊提醒黎明曜往那裡看。黎明曜一看，轉頭招呼阿駝往回走。阿駝站了起來，點了點頭，沉默地走了過來。

七巧站在黎明曜的右邊，阿駝是從黎明曜的左邊走過去的。阿駝走過黎明曜身邊的時候，黎明曜感覺到什麼東西塞進了她的手掌心。就這一下，她也感覺到了阿駝的手，遠比她想象中的要有力。

悄悄攥緊了掌心的東西，再看阿駝，雖然一切和平時表現的都無任何差別，但是黎明曜的目光不覺帶上了一絲審視。現在她看不到手裡拿著的是什麼，只能憑手感覺得那是個紙條，又不知道上面寫著什麼，不確定阿駝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只能判斷，這個看上去畸形且弱小的人，絕對不是陽家的人。

他會是誰的人呢？外祖父？外祖母？或者，黎家？

……

黎明曜手中的東西彷彿一塊滾燙的火炭，燙得她生疼。

但是表面上，黎明曜依然沒有任何反應，扶著七巧走了過去，和顧二伯、陽星曜打了招呼，踩著阿駝上了車。一路上，黎明曜依然教七巧讀書識字，晚上也照樣吃飯。等到七巧去端水的時候，黎明曜這才著急忙慌地把東西拿出來，對著燈一看，果然是一張紙條。

黎明曜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她哆哆嗦嗦地打開紙條，勉強才看清上面寫著的字：

「安心去，有人跟。衡」

衡，玉衡，黎玉衡。

黎明曜點點頭，用最快的速度把紙條燒成了灰，抖在水杯里，一仰脖喝了下去。

什麼證據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