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玄樞庄

沒走多久，就聽見遠處傳來溫言喊她們的聲音。黎明曜轉頭看向那邊，只見溫言一人快步走在前面，後面跟著庄頭他們一群人。黎明曜沒動，只是站在原地等著他們走過來。走到跟前，溫言喘吁吁地說：「你怎麼不跟過來，讓我們好找。」

黎明曜笑了一聲，說：「庄頭帶著大哥哥先走了，也沒人說要我們跟著。我只當大哥哥和庄頭有什麼事要商量，不好打擾，就先在周圍看看。」庄頭定睛看了黎明曜一會，拱手說：「是我照顧不周，小姐莫怪。」說完，回身對身後的一個婆子說：「去把三丫頭叫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女孩子飛跑著過來了。庄頭把她往黎明曜面前一推，說：「這是我們家三丫頭，小姐住在這裡的時候就讓她來服侍小姐吧。」黎明曜不置可否的轉過了頭去，辛夷叉著腰說：「可以是可以。今天晚上先洗個澡再過來，我給你講講規矩再去服侍小姐。」

庄頭笑著對辛夷說：「這不是長庚姑娘嗎，現在出落的越髮漂亮，和你娘越來越像了。」辛夷轉頭裝沒聽見。庄頭沒趣，只得在轉過頭來對溫言說：「大爺你看，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先這樣，明天我們再開始？」

溫言點點頭，讓辛夷扶著黎明曜先進屋，自己往另一個院子走去。黎明曜留心看了一下，跟在溫言身邊的丫頭，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想想也是。芸樂芸香要伺候秦靈朴，杜仲有孕，都不能來。就是不知道這位是誰。

等進了院子，辛夷才對黎明曜說：「姑娘，這次跟著大爺來的是茱萸，姑娘可千萬別去惹她。她外祖母就是老太太身邊的宋嬤嬤。往年姑娘和言大爺到莊子上來，大爺身邊跟著的都是杜仲，今年是她來了，姑娘，你可別自討沒趣。」

黎明曜斜了辛夷一眼，說：「你姑娘我現在像這樣的人嗎？」辛夷笑著說：「我知道姑娘現在想的通透，不過是怕姑娘吃了虧，先和姑娘說一聲罷了。」黎明曜笑著說：「倒是你，我還不知道你的本名叫長庚呢。」

「嗨！都說我娘給我起了這麼個名字，才把自己剋死的。」辛夷搖搖頭，說：「長庚是太白金星，神仙的名字。凡人怎麼當得起神仙的名字呢，可不是把自己給剋死了。」

「那辛夷你知道，玄樞庄的這個名字，又代表什麼嗎？」黎明曜給自己倒了杯茶，讓辛夷也坐下了。辛夷說：「這我倒不知道，只聽說是黎老將軍給起的。」

「玄樞，也就是天樞，和我外祖母的閨名玉衡一樣，是北斗七星中第一星和第五星的名字。我娘閨名心昴，是兩個星宿的名字。」黎明曜喝了口茶，正要接著說下去，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辛夷走去一看，門口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穿著不合身的夾襖，頭上扎著兩根紅頭繩，滿臉局促地對著辛夷，想看又不敢看，只得低著頭盯著辛夷的靴子說：「小……小姐，我是三……丫頭，我是來服侍小姐的。」

「我不是小姐，小姐在裡面坐著呢。你先進來。」辛夷讓她進來，三丫頭手足無措地搓手倒腳，臉紅的能滴出血來。「洗過澡了嗎？頭髮里有沒有虱子？別過給了小姐。」

「洗……洗過了，我娘給我洗了兩遍，還換了新衣服，保證一個虱子都沒有！」三丫頭抬起頭來急忙保證。辛夷用鼻子哼了一聲，說：「在邊上伺候著吧。」三丫頭趕緊挪到了一邊站著，一動不敢動。

黎明曜悄聲對辛夷說：「你那麼凶幹什麼？看把人家嚇得。」辛夷也悄聲說：「她爹就是玄樞庄的賴庄頭，最是無賴的一個人。姑娘不對他的人凶一點，他能蹬鼻子上臉，踩過姑娘的頭去的！」

「這姑娘看著倒不像這樣的人。」黎明曜輕聲說，又對三丫頭招了招手，叫她過來，指了個腳凳讓她坐下，她是死活不願意坐，也就罷了。

黎明曜問她：「三丫頭，你爹是怎麼跟你說的？」三丫頭說：「我爹說，讓我來服侍小姐，聽小姐的話，要是小姐看上我了，我也能像長庚妹妹那樣一步登天，留在小姐身邊了。」

黎明曜回頭看了看辛夷，搖了搖頭。

怎麼樣，我說的吧。也不是個聰明的。

辛夷也笑了，說：「我現在不叫長庚了。三姐姐就隨著小姐，叫我一聲辛夷吧。」三丫頭遲遲疑疑地叫了一聲：「辛夷妹妹。」辛夷應了，三丫頭才算稍微放鬆一點了。

有三丫頭在，黎明曜和辛夷也就不怎麼說話了。準備睡覺的時候，黎明曜看三丫頭在牆根邊上鋪了點稻草就要睡，就對辛夷說：「辛夷，把我們的褥子拿一床來給三丫頭鋪上。當心這冰冷的地下睡出病來。」慌的三丫頭急忙說：「哪敢用小姐的東西！我們莊家人都是這樣睡，不打緊的。」

辛夷已經把褥子拿出來鋪上了，一邊鋪一邊說：「既然做了小姐的丫頭，就按照小姐的規矩來。讓你睡你就睡。等小姐走了你再說你們莊家人的規矩去。」三丫頭愣愣地看著辛夷給她取鋪好了褥子，才想起來說一聲謝謝，又去搬來更多的稻草鋪在地上，不讓褥子著地沾灰。

夜深人靜，辛夷和三丫頭都睡熟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黎明曜因為換了個地方，翻了好久才勉強入睡。就在她朦朧要睡著的時候，聽到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小姐，要小心啊。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