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優秀生和後進生

「年前二爺親自回的老太太，說是要給硃砂抬姨娘。老太太罵了他，說硃砂才十三，二爺也沒成親，哪有正房娘子還沒娶，先抬了個姨娘的。好說歹說，老太太答應說先讓硃砂做房裡服侍的姑娘，等正房娘子過門了，硃砂也大了，再抬姨娘不遲。二爺倒是寵愛硃砂，硃砂也機靈，會討二爺喜歡。雖然沒開臉，但房裡就她一人，也算是專寵了。」

李嬤嬤一邊收拾著黎明曜在素絹上的殘局，一邊說著行二爺的八卦。黎明曜聽著心裡暗罵溫行，連小姑娘也不放過。只聽李嬤嬤自言自語地說：「說來也奇怪，二爺好像只是當妹妹一樣寵著硃砂，男女之事上好像倒沒什麼興趣……」

「李嬤嬤！你收拾好了沒，小姐等著呢！」辛夷強行截斷了李嬤嬤的話頭。李嬤嬤一拍腦袋說：「哦，對對。」閉了嘴趕緊收拾。

黎明曜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麼好。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改善一下氛圍，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李嬤嬤，二爺房裡有幾個服侍的人啊？」

此話一出，黎明曜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李嬤嬤停了一停，抬頭看了看黎明曜，才說：「二爺房裡服侍的人只有硃砂一個。按例，二爺房裡應該有二等丫頭三個，小丫頭五個，老嬤嬤三個，粗使婆子五個，和大爺房裡一樣。硃砂如果抬了姨娘，二等丫頭就剩了素馨和遠志，得補上一位，再安排一位小丫頭來才行。」

那天直到李嬤嬤出門，黎明曜一個針腳都沒綉成。

李嬤嬤出門的時候囑咐辛夷：「有空替小姐看著點，讓她多練，一回生二回熟，多練就好了。」又回過身來看了一會黎明曜，才說：「黎姑娘，昴姑娘在的時候，我是服侍過她的。老婆子斗膽說一句，昴姑娘是個再和氣不過的姑娘，但是她此生吃虧也就吃虧在此。希望姑娘能引以為戒，不要重蹈昴姑娘的覆轍。」說完，不等黎明曜有所反應，行了一禮就匆匆離去了。

往後，李嬤嬤就每天準時來教辛夷和黎明曜做針線活。雖然黎明曜的成果每天都能把李嬤嬤氣得七竅生煙，但是她態度出奇的好，每次都虛心請教，認真做活。所以看著黎明曜這四不像的成品，李嬤嬤好歹也算能耐住性子，天天到芷蘭苑裡來受黎明曜的摧殘。

相比這個學生的一竅不通，另一個學生辛夷就讓李嬤嬤非常滿意了。

辛夷的針線活是自學的。偶爾和其他房裡的丫頭交流學個一星半點的技巧，剩下的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再說芷蘭苑只有她一個丫頭，長時間的磨練讓她成了個中熟手。加上她悟性高，又勤學肯練，等黎明曜勉強能在素絹上把線理順了，辛夷已經能綉出栩栩如生的花鳥魚蟲了。

如果說辛夷是李嬤嬤門下的優秀生，黎明曜絕對是李嬤嬤門下的後進生，後進無期的那種。

「能做到以針代筆，辛夷這雙手真是巧。」李嬤嬤贊到，還不忘瞄一眼黎明曜。黎明曜正在和自己的繡花針對打，聽到李嬤嬤這麼說，抬頭想看一下辛夷的作品，卻正好對上了李嬤嬤瞟過來的眼風。

誇辛夷就好好誇，拉上我做什麼。黎明曜撅著嘴放下了針線，欣賞辛夷的作品去了。

不得不說，辛夷這朵花繡的，真像剛從窗外的樹枝上摘下來的一樣。

想到這裡，黎明曜轉頭看向窗外，無縫對接了春天的氣息。

芷蘭苑本來就有許多樹。黎明曜來的時候正值深秋，又一直躺在床上，所以都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窗外已是一片紅粉世界。

窗外，臘梅、紅梅都已開過，樹上長滿了葉子，綠油油的，特別可愛。海棠接上了茬，紅的粉的，開得正好。梨樹開在院子另一邊，雪白雪白的自成一派。院子里還搭著架子，上面爬著各種藤枝蔓條，都是綠葉初綻，也看不出是牡丹，還是玫瑰，還是月季，還是別的什麼花，反正她也不認識。

黎明曜看得正出神，辛夷叫她幾聲都沒聽見。李嬤嬤走過來輕拍了拍黎明曜的手，說：「姑娘，想什麼呢？」

黎明曜回過身來，看著李嬤嬤，笑著說：「都沒注意，春天來了。這大好春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玩啊。」

李嬤嬤笑著說：「姑娘想出去玩啊，也不難。過一陣子就是清明，言大爺照例要帶姑娘去莊子上的。到時候姑娘就可以出去了。不過，姑娘啊……」李嬤嬤抿了抿嘴，想了想才說：「這次姑娘和言大爺出去，不可以再同乘一車了。姑娘大了，言大爺也已經娶親，未婚的姑娘家，不能和外男同乘一車啊！姑娘，這次一定要聽嬤嬤的話啊！」

黎明曜笑著按住李嬤嬤的手，說：「多謝李嬤嬤教導，我一定照做。」

李嬤嬤握住了黎明曜的手，眼眶有些濕潤。她哽咽了一會，才說：「好孩子，你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一定要比昴姑娘幸福啊。」

黎明曜也握住了李嬤嬤的手，輕輕搖了兩下。

等辛夷學會裁剪簡單的衣服了，清明節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