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愧疚

下班后金賢達帶劉永希去一家格調相當不錯的法國餐廳。

「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談?」劉永希環顧四周，很有情調的樣子，還有外國歌手駐唱。

「也沒什麼，就是簡單吃個飯。」金賢達翻看完菜牌抬手叫來服務生點餐。「你還是龍蝦沙拉?」

劉永希應了一聲。簡單吃個飯?她才不相信。這可是高級法國餐廳。

點餐完畢，賢達關切地說：「你不能總是吃那麼少。」

「我午餐吃得可不少。」劉永希似笑非笑地看著金賢達，等著他接話。

「那個，呵呵，企劃案怎麼樣了?」金賢達被劉永希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要說的不是這個，入正題吧。」劉永希很確定。她還是很了解這個男人的。

「你怎麼就那麼確定我不是要說企劃案的事?」金賢達有些心虛，尷尬地笑笑。

「以我對你多年的了解啊。」劉永希淡定地吸了一口橙汁。

「是這樣的，岳父問我有沒興趣更上一層。」金賢達抬眼看著劉永希。「新聞中心主任。」

劉永希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

「岳父希望你來當一組的組長。」金賢達繼續說。「你覺得怎麼樣?」

「意思是讓你陞官，給我騰出一個空缺，對吧?」劉永希沉思了好一會兒。她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了，知道她不會答應，就讓賢達來做說客。

「也是岳父的一番好意。」金賢達試圖說服她。

「你升任新聞中心主任我沒意見，但是，你們都知道我的意願不是做管理層。」劉永希篤定的眼神已經給出了答案。

「可是，你也知道，在我們台，新聞主播，尤其是女主播的職業生涯很有限，並不像國外那樣歷久常新。」這句話從金賢達嘴裡說出多少有些殘忍。

「我不一定非要在MBS報新聞啊。」劉永希淡淡地說。

「什麼意思?你要跳槽?你的父親是MBS的大股東，你怎麼可以加入到對立陣營呢?」聽到劉永希的回答，金賢達有些錯愕。

「新聞播報而已，還不至於重要到影響公司的股價。」劉永希不以為然地拿起吸管在杯子里攪了兩下。

服務生上菜，賢達也不好再說什麼。

「你也吃點……這個不會發胖。」說著把自己盤裡的比目魚分了一半到劉永希的盤子。

劉永希白他一眼兒，還是欣然笑納了。

享哲回到家已過十一點。雖然八點前他發過訊息叮囑她先吃飯不要等自己，但享哲真的擔心她一根筋等他。

他們的新婚之夜就這麼被自己破壞了。享哲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地開門進屋。房間的燈如常亮著，電視機好像在播著棒球賽……走近，看見善美蜷縮在沙發上已經睡著。再看一眼旁邊餐桌上的飯菜，也不知道她吃過沒有?享哲既心疼又內疚。

享哲關了電視和客廳的頂燈，抱起她正要走進房間，她卻醒了。

「學長。」善美睜開惺忪睡眼，見是享哲，又閉上了眼睛，夢囈般說道：「吃飯……裙子洗不幹凈……明天要做節目……」

「好，知道了。」看著懷裡熟睡的善美，享哲不知好氣還是好笑。做夢都想著工作，身為老闆，他應該很欣慰。但身為老公，他卻感到心疼。

享哲把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看著她眉頭舒展，甜睡入夢如嬰兒般恬靜的臉龐，享哲禁不住俯身在她額前印下一吻。新婚快樂！我的新娘。

走到餐桌前，桌上擺放著四個大小不一的盤子和一副餐具。這可是善美為他做的第一頓飯，享哲不由嘴角上揚，在椅子坐下，一一揭開蓋子，泡菜鍋、拌豆芽、拌飯、還有一塊煎得稍過火的牛扒。很甄善美的風格嘛。

享哲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拌飯入口，接著又舀了一勺泡菜湯。飯和湯還都是溫的，他一口一口地喝著湯，一股暖流從胸口蔓延開來，湧上頭頂。無以名狀的情緒接踵而至，說不清，道不明，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他放下勺子，深吸一口氣，眨了眨眼睛。自己是怎麼了?

曾經，母親也在不知多少個夜晚守著一桌飯菜等候父親……很遙遠的事了，但現在想起，心酸依舊。

從浴室出來已接近十二點半，享哲輕手輕腳上床，生怕驚動熟睡的善美。他好想去抱她，但看著她恬適安然的臉，他滿足地笑了，輕輕握住她的小手，閉上了眼睛。只要她在身邊，只要她一切安好。

清晨六點一刻手機鈴聲響起，床上的兩個人很不情願地動了動。善美不知什麼時候窩在享哲懷裡的，享哲抱著她，下巴抵住她的發頂，嗅著留在她發梢上淡淡的洗髮水的清香，他笑了。感覺真好！他沒鬆開她，等著她作出反應。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懷裡的人兒還是一動不動。享哲忍俊不禁，故意收緊了臂彎：「要遲到咯。」

「學長先起，我去做早餐。」懷裡傳出善美的嘟囔聲。

「好啦，不逗你了，先去洗漱，我來做早餐。」說著，享哲揉了揉她的發頂，鬆開她，下床出了房間。

聽著腳步聲走遠，善美才拉開被子下床，深深呼了口氣，剛才那幾分鐘都憋出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