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執念
張子涵拖著疲憊不堪的腳步走出酒店，這已經是她今天服務的第二位客人了，SG集團的總經理。她早已麻木了，她連那男人的長相都沒記住，只記得是個矮個子男人，她站著就能看到他發亮的禿頭。男人算正常的了，在她身上花的時間也就三十多分鐘，可謂速戰速決，沒什麼痛苦。相比那些變態豪門財閥，沒有特殊嗜好的客人已經是老天對她的最大仁慈了。她不禁牽了牽嘴角，望著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淹沒其中，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走著走著，張子涵停下了腳步，從手包里拿出小瓶香水往自己身上噴了兩下，以掩蓋那些男人在她身體上留下的氣息，雖然她已經衝過澡。把香水瓶放回手包，拿出手機直接按了關機鍵。正要邁步，紅燈亮起，停定在人行橫道上，目光卻被最前面的一輛黑色轎車裡的男人吸引住，是尹享哲理事。她的心跳瞬間加速，下意識往後挪了小半步，感覺能被前面的高個子少年擋住，卻仍不死心地抬眼望向轎車裡的那個曾經給過她溫暖的男人。
汽車很快啟動，黑色轎車從她眼前駛過，張子涵下意識低下頭去，她不想讓他看見她的臉，雖然他根本不會注意到站在人行道邊上第二排的她。但是，她還是把下巴緊貼著脖子，讓柔順的長發遮擋住她的半邊臉。不能讓他看見自己，她是一個骯髒的人，她已經害得他背上了渣男的罵名。他不會想再看見她，一眼都嫌多。
看向汽車遠去的方向，一行淚悄然滑落。整整五年了，以為熬到頭了，可是，還有接下來的五年。隨著人群向前走去，她不確定自己還能走到什麼時候?她早就累了，行屍走肉的日子換來的是殘缺的身體、肆意的謾罵、無情的毒打、赤裸裸的威脅，和無窮無盡的變態服務。
洗完澡，善美習慣性地坐在窗邊的按摩椅上發獃。
看完《九點新聞》的享哲回到房間，看到她失神地望著窗外。走近，摸摸她的頭：「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善美回過神，把腳伸到地面上，撐著扶手起身：「睡覺吧。」
「徐迎美怎麼樣了?還是媽陪著她嗎?」享哲扶她一把。肯定又是因為徐迎美的事神傷吧。
「嗯，應該是想通了吧，媽說她昨晚就開始吃飯了。」但願是真的想通了吧，這樣，自己也可以稍稍鬆一口氣。
「那你也不用太擔心了。」享哲把她扶到床邊坐下：「放鬆心情，安心待產。」
「希望迎美真的能放下執念吧。」善美嘆一口氣：「所有人都放下了，只有她自己放不下，所有人都原諒她了，只有她自己不能原諒自己。」
「或許她覺得放下了，就等於放下了金佑振吧。金佑振是她的執念，也是她的良知，放下了，她就沒有了方向，失去了生存的意義。」享哲協助她躺下，拉好被子。
「如果迎美的執念是佑振哥的話，那永遠都只會存在她的幻想中，因為佑振哥已經不在了。即便這個執念足以照亮她的前路，但是那點光也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意義啊，只會讓她在黑暗中越走越孤獨的。」善美輕嘆口氣。「如果有一天，僅存的那一點點光消失了怎麼辦?那她的前路將變得一片漆黑。」
「尹真熙媽媽，你現在是孕婦，不能用腦過度。」享哲把手按在她的腹部：「有時候，愛一個人是一生一世的，外人無法理解，也無法改變。」
善美嘆一口氣，不知如何接話。確實如此，崔阿姨何嘗不是?帶著對愛人的無限思念，獨自一人守著葡萄園過了二十幾年。迎美，迎美也會這樣嗎?
「就像當初徐迎美做了很多傷佑振心的事，佑振依然那麼愛她，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這些都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真正的愛情，除了要用心去感受，還需要不求回報的付出。
「學長，如果……」善美抓住他的手，脈脈地看著他。她可不希望他為了她而付出生命，她只要他好好地活著。
「甄善美，不許如果，該睡覺了。」他才不要聽她的如果。他的世界里不允許有她說的如果。
「可是，我原來以為愛的是佑振哥，後來不是愛上你了嗎?」她讀懂了他的意思，便改口道。
「因為我才是真命天子啊。」享哲輕捏了下她的小下巴：「我愛你，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
「學長是越來越自信了哈，還記得你第一次向我表白嗎?」善美抿嘴一笑：「難道除了佑振哥之外，任何一個男人對你來說都毫無意義嗎?」他的這句話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直接就把她給問住了。
「嗯，那時候是你把我逼急了。」享哲把她攬入懷內，回想當初，自己就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傻小子：「那種話我從來沒說過，我這輩子只對你一個人說。」
「哪有人像你這樣的?才氣完人家，又馬上跟人家表白?」善美輕捶他的胸膛：「你想我怎麼回答你嘛?」
「呵呵……如果，當時永希和徐迎美沒出現，你會答覆我嗎?」享哲也不禁失笑，撫了撫她的頭髮。
「結果都是一樣的。」善美想了想繼續說：「哼，人家還沒氣夠呢！」
「真小氣。」
「你試試被人當猴耍?！」善美白了他一眼兒。
「我什麼時候把你當猴耍了?」自己那麼誠懇，可謂一片冰心在玉壺啊。她卻認為他耍她?
「還說沒有?我甚至懷疑你每天都在跟蹤我。」善美瞪了他一眼兒：「還有，那個漢堡，肯定是你送的，對不對?」
享哲含笑點頭：「我是正好經過那裡，聽到你的朗讀聲，就被你悅耳的嗓音深深吸引住了。」
「切……」善美被他逗笑了：「不過，你的動作還真夠快的呀，請問尹理事是怎麼做到的呢?」
「嗯，秘密，呵呵……」享哲寵愛地在她的額頭啄了一下：「快睡吧。」
「不行，我想知道，就上了個衛生間回來，漢堡就在桌上了，像變戲法一樣。」善美一手揪住他睡衣的領子。
「沒有啦，是張助理替我買的午餐，我就給你送去，讓他再買一份就好啦。」享哲笑笑。
「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