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麼小就是個人精

杜若一口氣跑回家，熱得不行。

「這天還真是的，早上出門的時候還下毛毛雨呢，這麼快就又這麼熱了。」

確切地說，她坐上牛車時這雨就不下了。

「奶，今天村裡沒上工吧？」杜若將背簍往院子里一放，趕緊打水洗臉。

杜婆子從堂屋出來，遞給她毛巾，「若若啊，你們咋這麼晚才回來？」

杜若接了毛巾胡亂擦了把臉，「這話呀，說起來就長了。咱們村裡又來了個新知青，是女的，叫啥雲珊珊。

看上去就是個厲害的，穿著一身軍綠的衣裳，我覺得這個知青的家裡，一家是個很有背景的。」

杜婆子趕緊往大門口瞧，「你這孩子小點兒聲。」

「奶，我關大門了。」

杜婆子瞅了她一眼，「你以後說話注意點兒，當心禍從口出。」

「奶，我知道的。」杜若笑嘻嘻地說，「奶，今天你們沒上工吧？你在家都幹啥了？」

杜婆子道：「過了上工時間沒敲鑼，當天就不會上工了。

這個天兒能幹啥？地里的活兒就是鋤草，雨下得也不大，正好給莊稼灌漿。你看哪個會在下雨天里鋤地？」

「可是，奶你不是打豬草嗎？」

杜婆子道：「這個天啊，打豬草也是個好活計呢。村裡有的是人想在這個休息天里打豬草賺工分，奶沒去。」

「奶真好。」杜若誇讚道，「奶，咱不用下死力氣幹活，咱得好好養著，奶太瘦了。」

杜婆子笑道：「奶懂著呢。奶今天去隔壁幫沈知青幹活了，都是鄰居，不能就這麼干看著。」

「咦？奶去隔壁了？」杜若小聲說。

「嗯。」杜婆子看著自家孫女，越看越稀罕，「走，去後院兒。飯吃了吧？奶給端飯，咱到後院兒吃。」

「好的。」

後院陰涼處擺上了小桌子，上面有番茄蛋湯，還有一碟涼拌海帶，一份蒜末茄子。

杜若笑著把從國營飯店裡買回來的大肉包子塞到奶奶手裡。

「奶，肉包子可好吃了。我買了五個，在路上吃了一個。」

杜婆子又塞回去，「你吃，奶吃得飽飽的。」

「奶，我還有三個呢。」

「那晚上吃。」

「好吧，我再吃一個肉包子。」杜若一口咬下去，真香。

杜婆子還在剝核桃外面那層皮兒，弄得手上黑乎乎的。

這個沒啥，看著這些個飽滿的核桃，杜婆子心裡美著呢，一邊剝一邊跟孫女說隔壁的事情。

「若若，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咱隔壁以前住的那戶人家不？」

「你是說跟我爹一起參軍的沈家？」

杜婆子笑著點頭，「對，就是那家。我今兒去看沈知青蓋房子，我看他是越看越眼熟，就問了一嘴，你猜怎麼著？」

杜若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肉包子，「奶，你別跟我說，沈知青就是沈家的孩子？你不是說，沈家那個孩子去了京城嗎？」

杜婆子點頭，「我家若若真厲害，就是老沈家的孩子。小離這孩子回來了，說是不走了。

哎呀，你說這孩子，都在京城落戶了，咋還回來呢？

咱這窮嘎達，哪裡能有京城的一絲好啊。這孩子，說啥他的根在這裡。

當年跟著養父母離開，是因為他還沒成年，自己養不活自己。

說是當年跟著養父母走的時候，他就說了，等他成年後就脫離養父母自立門戶。

他養父母同意后，他才跟著走的。真是個好孩子，老沈兩口子泉下有知，一定樂開花了。」

「這……」杜若是真的驚訝了，「那個，奶，你說的那個孩子被養父母帶走時，多大了？」

杜婆子想了想，「七歲還是八歲來著，記不大清了。反正不大。」

杜若嘖嘖，「這孩子可真是個人精，那麼小就知道為自己將來打算了。厲害，厲害！

就是，他的養父母應該也挺傷心的吧，畢竟養了那麼多年，說走就走了，心挺狠的。」

杜婆子白了她一眼，「你說啥呢？人家小離好著呢。

小離說了，他跟養父母就是不在一個戶口本上罷了，將來還是要給他們養老的。」

「哦，那還不錯。」杜若對隔壁的沈知青又有了新的認識，這是個聰明人，七八歲就很精明了。

她忍不住想自己七八歲時在幹啥？

上輩子這個年紀，他父母雙亡，寄宿在大伯家……。

唉，不說也罷。

這具身子的上輩子，這個年紀時，父母即將雙亡。

唉，都是苦命人啊。

好在，現在她還有對她一心一意的奶奶。

「奶，咱娘倆一定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杜若肯定地說，「奶，你年紀也不大，還不到六十。你孫女我呀，會打好幾種養生拳，咱有空練起來啊。」

像那啥太極，八段錦，她都學過，套路熟得很。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上輩子她沒練出一點兒名堂來。

「行啊，奶跟你練。」杜婆子笑道，「若若啊，奶年輕的時候也是讀過幾年書的。奶不迂腐。」

「嗯，奶最好了。」

杜若吃過飯後，就把她買的東西都拿了出來，「這些罐子，這兩個瓮，都有大用。

還有這些糧食，奶，你別省，咱要把身體養得棒棒的才行。

這個座鐘，奶，你猜猜我花了多少錢買的？就是沒能買到石磨，咱們種出來的糧食，可怎麼吃呀。」

杜婆子摸索著那個座鐘，「就這個最貴吧，二十幾塊錢吧，敗家丫頭！」

「嘿嘿，奶，我還賣了十二塊錢的大桃子呢，抵了座鐘好些錢。你知道我去哪裡買的嗎？」

杜婆子哪能不知道？警告道：「以後別去了！」

「嗯，不去了。」杜若笑笑，「奶，你知道哪裡能買到石磨嗎？」

杜婆子瞅了她一眼，「放心吧，奶都問好了。你忘了咱們村裡的老石匠了？

我讓他給咱們鑿一個大石碾子，再鑿一個小石磨。」

「太好了。」杜若笑道，「石碾子就放咱們後院兒吧。石磨咱就放屋裡，有空咱就自個兒做豆腐吃。

奶，我跟你說，裡面的豆苗兒都長老高了，用不了多久咱就有豆子吃了。」

「哎呀，咱們家的日子可有盼頭了。」杜婆子笑呵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