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活下去

大帝國以北，再往北，這裡常年冰雪覆蓋，卻又古樹林立、枝繁葉茂，人煙罕至，用飛機鳥瞰，這片冰雪的森林非常廣闊，在森林南部中心地帶有一個圓。

圓圈是由圍牆和鐵絲網組成，內外完全隔絕，圓圈有好幾個足球場那麼大。

冬至慢慢的睜開眼睛，腦袋迷迷糊糊，感覺它有一千斤重。

『哐當』開門的聲音，一片白光射入眼睛。「羔羊們，歡迎來到八號基地，趕緊都給老子下來。」一個粗暴的聲音傳入冬至的耳朵。

「轟轟」，好像是鐵棍敲擊著巨大鐵皮的聲音。冬至的耳朵被震的『嗡嗡』直響。

這時冬至才能看清他所在的地方，原來是一個比較大的鐵皮箱子，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二十幾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還好寒陽也在身邊。

這些孩童們眼裡儘是害怕和迷惘，但是都沒有哭鬧，因為他們知道哭鬧也沒有用。

冬至記得自己和寒陽被搶走以後，第一次醒來時，有人給他們送飯，當時他們是在一個很寬敞但是四周都密閉的地方，差不多有好幾百個小孩子，有些孩子不停的哭著要找爸爸、媽媽，有些孩子不吃飯，換來得卻是大罵、耳光，或者是被踹幾腳，當然也可能是一頓鞭子。結果就是大家還得乖乖吃飯，吃過飯後他們很快就會迷迷糊糊的睡著，冬至甚至不知道已經過了幾天，已經被搶來幾天。

『轟轟』，「下來，下來，綿羊們，媽的，還要老子說多少次，都不想吃飯嗎？一群雜碎。」剛才那個粗暴的聲音再次傳來。

也許是門口灌進來的冷風讓孩子們清醒了一點，他們陸續走出集裝箱。對孩子們來說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很多地方都是白色，還有就是『冷』。

冬至走出來發現，周圍還有不少和運他們來同樣的箱子。每個箱子邊上都有和他們數量差不多，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其中還有不少黃頭髮高鼻樑的外國小孩子，他們都穿著厚厚的棉衣。幾個穿著迷彩服背著槍，手裡提著黑亮亮皮鞭的大漢，站在這些小孩子的身邊，所有大人都面無表情，目光冰冷。冬至覺得自己就像被狼群發現的羔羊。風冷，槍冷，鞭子冷，人更冷。

「好了，人都到齊了，羔羊們，歡迎來到八號基地，我是你們的教官，現在我命令你們，馬上穿上你們面前的衣服，原地待命。下士們，還是老規矩，每組選一個，帶到他們的房間，明天開始訓練，祝你們好運。」這些大漢中唯一一個穿著綠大衣的人來到冬至他們面前說道。他和剛才叫他們下車那個人一樣用的漢語。

冬至記得他的爸爸也有這樣的一件綠大衣。

壯漢說完就轉身離開，走向最中間的屋子。一些聽不懂漢語的孩子還在愣神，啪的一聲，一名下士用鞭子抽在一個小孩身上，「你們，還在幹什麼，服從命令，現在所有人都站到中間來。」

所有小孩子按組集合在一起，被稱為下士的大漢們每組挑選一個孩子帶到一邊。剛好每個新的小組二十人，一共三十組。整整六百小孩子被帶到這冰天雪地，從此離開他們的家，離開他們父母溫暖的懷抱。

本來冬至和寒陽緊緊的拉著手站在一起，當一個下士準備帶走寒陽時，他們還是拉著手，換來的卻是一頓無情的鞭子。

冬至沒想到才和父親分開，馬上又要失去弟弟，他無助的看著寒陽被帶走。寒陽留念的望了望冬至，轉過頭，目光冰冷的望著走在前面，剛剛用皮鞭抽打冬至的下士。

冬至和十五個男孩，五個女孩被帶到一個房間。「從現在開始我的話只說兩遍，一遍中文一遍英語。這是八號基地二十八號房間，我是你們的組長，你們直接叫我組長。從現在開始，你們必須忘記你們的過去，忘記你們的父母，忘記你們的名字，你們的床號就是你們新的代號，以後你們將由我全權負責。在這裡你們必須記住，服從！服從！你們沒有任何能夠質疑的地方，你們沒有名字只有代號，你們只是機器，你們沒有感情，你們將接受我的訓練，你們唯一要做的就是變強，變強，一直變強，強到能在五年後離開這裡。不夠強的，你們將永遠留在這裡，你們來時看到的圍牆外面，將是你們的葬身之地，外面有雪狼，有熊還有不用冬眠的毒蛇，所以你們不要想著逃跑。從此以後你們沒有感情，你們不再是人，你們是石頭，是機器、是野獸。現在是下午六點，出門左邊是我們的食堂，自行去領取食物，二十分鐘后必須回到宿舍，然後自行分配床位睡覺。明早五點起床，十分鐘後到外面集合，遲到將沒有早飯，你們聽清楚了嗎？」下士進入房間后沒有任何停留，立即對眾人大聲的說道。見沒有人回答，舉起鞭子隨手向旁邊的人抽過去，他不在乎抽到的是誰，他只要這些人回答。

「你們聽到了嗎？大聲回答我。」

「聽到了。」小孩們可不想挨打，老老實實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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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應該回答『yes,sir』」，又一下抽在小孩身上，「你們聽到了嗎？。」

「yes,sir。」小孩子總是很機靈學得也快。

「立刻執行。」

二十個小孩子立馬向門外跑去。下士才滿意的走出房間。這一幕在每個房間上演。

冬至他們很快回來，組長已經不在房間，小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其中四個外國小孩各自選了一張床躺下，冬至隨意找了一張，其他小孩也紛紛上床。

由於長期的勞累和驚恐，小孩們很快就在溫暖的床上睡去。冬至迷迷糊糊中見到不知老了多少歲的父親，皺紋多了，背也更駝了，頭髮白得更多了，他帶著大黃站在垃圾場頂端，不停的呼喊他和弟弟的名字。

咚，咚，咚，是牆上掛鐘的聲音，這是冬至半夜起床設置的鬧鐘，夢見寒拐子以後，他一直睡不著，他不知道父親和大黃怎麼樣，不知道弟弟怎麼樣，不知道小姐姐怎麼樣。他必須好好的活下去，必須活著，他要去尋找他的父親，他和弟弟曾經說過長大后要好好孝順父親。

現在他必須好好的訓練，不斷變強才能活下去，即使他還不知道訓練是什麼，但他知道昨天組長說的一定不是假的。

寒陽也夢見了寒拐子還有大黃和小姐姐、還有扇他耳光的城管和他沒有吃的「生日蛋糕」，還有城管也害怕的大鬍子叔叔和大鬍子叔叔腰上的刀、還有今天用鞭子抽他哥哥的下士，也就是他現在的組長。

冬至翻身起床，同時聽到鐘聲起床的還有那四個外國小孩，大多數孩子還在迷糊的狀態。冬至起身大聲喊道：「快起來，要不然沒有飯吃。」其他小孩才想起是怎麼回事，紛紛爬起來衝出宿舍。

組長正在宿舍的外面看著表，見到所有人都出來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還略有意思的看了冬至一眼。

「全體人員按照自己的床號從左至右站成兩排，前面一到十，後面十一到二十」，組長喊道。對幾個沒有搞清楚狀況的孩子直接就是鞭子加身。

冬至站在第二排第三個，他的床位是13。

「現在向右轉，晨練五千米開始，圍著這裡五圈，半小時后少於一半人完成，全體沒有飯吃，超過一半人完成前五名早餐加一個雞腿，雞腿可是很美味的哦，最後一名沒有飯吃。預備開始，跑。」大家剛剛站定，組長直接發出了命令。

小孩們紛紛行動，他們都知道，鞭子抽在身上會痛。

冬至從小干過不少的體力活，一直保持在前五名，還有時間觀察一下四周。

這是一個由鐵圍欄包裹的院子，圍欄左右兩邊都是和他一樣跑步的孩子，可惜兩邊都沒有發現寒陽的身影。

此時右邊的組長帶著他的組員正在一起跑，冬至才跑一圈，那邊組長已經完成五圈，而且呼吸平穩。冬至覺得他只是在玩。

「快一點，羊羔都比你們跑得快，你們都是軟骨頭嗎？」，冬至的組長一邊將鞭子抽在雪地上，一邊大吼。每次經過他身邊的最後幾名，總有人會挨上鞭子。

半小時后，冬至他們一共十七人完成任務，全部都趴在雪地上喘氣。人在壓力之下總是能超越自己的極限，半小時五千米可是很多中學生都無法完成的。一個男生和兩個女生未完成，這三人在最後一圈的時候已經站不起來。

組長走到癱在地上的三人身邊，冷著臉一人就是一鞭，才大聲的呵斥道，「你們沒有長骨頭嗎？你們三個都沒有飯吃，滾回去。」

組長雖然冷著臉，冬至卻知道他其實是很滿意的，因為組長在抽打三人時，向左右兩邊的組長露出得意的目光，其它兩組可是分別有五人和六人沒有完成任務。他大聲的呵斥也是說給兩個組長聽的。

「你們到食堂領取食物，休息半小時，然後開始文化訓練。」組長對十七人喊道。

冬至是第三名，領到一隻雞腿兩個大白饅頭還有一份牛奶，和以前的早餐相比，這完全就是奢侈。

回到宿舍，孩子們又累又餓都在默默的吃著東西，宿舍相當安靜只能聽到吞咽的聲音。冬至吃完雞腿，遞給旁邊女孩一個饅頭和喝了一半的牛奶。女孩輕聲說著謝謝。

看了看另外沒有早餐的兩人，冬至迅速把剩下的饅頭吞入口中。冬至不是一個特別大方的人，因為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食物來之不易。冬至之所以給旁邊女孩食物，只是因為她和小姐姐的皮膚一樣白，只是因為她望著他的眼神和小姐姐在垃圾場水泥管里望著他的眼神很像，同樣的那樣無助，同樣的楚楚可憐。還有一點，這是冬至的『鄰居』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