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意外的見面

如果說，要讓天衑用一個字來形容鄰界的話，那一定是「空」。

對，沒錯。

就是「空」。

天衑走在空空蕩蕩的街道上，這裡的建築布置他很熟悉，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咖啡廳的大門，周圍的一切布置都和天宮市的一模一樣。

要說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周圍的一切都是那種無機質的灰白色，就像是製作這裡的建模師剛剛搭好了模型，還沒來得及渲染一樣。

吱呀——

天衑推開了這間鄰界之中的咖啡廳，屋內卻是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簡簡單單的四面牆壁，天花板和地板，組成了這個簡單的空間，而質地也和外面一樣，是死一般的灰白色。

天衑將手輕輕撫上牆壁，一絲絲如同水面的波紋從接觸面緩慢蕩漾開來，但傳達到天衑手中的觸感，卻依舊是冰冷且堅硬。

「看來我猜的沒錯，這所謂的鄰界確實是天宮市的亞空間「倒影」。」

其實，像天衑和西琳這樣對於空間無比敏感的人來說，是不存在所謂「完整」的空間。

一般來說，劃定一個範圍，並將其定義為空間的話，那麼這個範圍裡面其實存在著相當數量的裂縫。

天衑曾經還在讀大學的時候，偶爾會買一些拼裝模型來打發時間，而在進行拼裝的時候總會出現明明知道零件掉在了地上，可無論怎麼找也找不到的情況。

那個時候天衑的室友還戲稱他這是遇上了地板小精靈，結果直到天衑擁有了空間權能，發現了那些空間中的細小裂縫方才明白過來。

掉進空間裂縫裡的零件，找得到就怪了。

話歸正題，為什麼要提到空間的細小裂縫呢。究其原因，其實可以用一個相當容易理解的概念來輔助理解「倒影」的產生，那就是各位在物理課上所學到的「小孔成像」。

這裡的空間之中的細小裂縫就可以看做是「小孔」，而「倒影」就是最後所成的「像」。

唯二不同的，就是隨著空間裂縫的增多，所成的像就會愈加具體和清晰，以及在最終成像穩定下來之後，成像和本體之間的關係會更加趨近於月亮以及湖面倒影之間的關係。

二者之間無法通過簡單的方式進行來往溝通，就像你將一顆石頭瞄準湖面的月亮倒影隨後扔出去一樣，你的石頭不會真的落在月亮上，而是破壞湖面的平靜。

如今鄰界和天宮市之間的壁障就是這一片平靜的湖面，而精靈的現界就會打破這樣的平靜，造成的「湖面波紋」就是這個世界所謂的空間震。

也就在天衑搞清楚了這個世界的性質，推開門離開之後，在街道對面的一棟高樓的樓頂，一道極其不顯眼的陰影扭曲了一下，隨後遠遠的跟在了天衑的身後。

天衑在領界里兜兜轉轉，雖然說這裡的各種設施物品和外面的天宮市一模一樣，但其本質依舊是投影，所以相似的也僅僅是外殼而已。

就這樣，天衑晃悠到了公園的附近，雖然說是投影，但這附近的景色還算是宜人，能讓天衑從那些千篇一律的房屋投影之中稍微緩一緩。

最主要的是，這裡空間夠大，要是待會動起手來，比較方便——

砰——

一聲槍響從天衑的身後傳來，天衑雙眉一挑，從神情上來看似乎對此並不意外，隨後輕輕的側過頭，無比隨意的躲過了這一枚從後方射過來的子彈。

「啊啦～居然躲開了呢。」

天衑轉過身去，看著說出這句話的罪魁禍首。

站在離天衑不遠處的，是一位穿著黑紅相間洋裝的黑髮少女。

少女將一席黑髮梳成一長一短的雙馬尾樣式，手中拿著長短不一的兩把燧發火槍，其中長的那一把正對著天衑的方向，槍口還在冒著絲絲白煙。

而令天衑在意的，是少女那雙奇異的眼睛——右眼是如血般的赤紅，而左眼卻是一輪金色的錶盤，以天衑的視力，他甚至能看到那眼中的金色錶盤上的指針正在一分一秒的走動。

少女左眼的錶盤給了天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是時間，少女的身上有一種時間的韻味。

但和自己……又有些許不同。

「啊啦，還真是抱歉，我還以為剛剛那一槍就能幹掉你呢。」

少女轉動著手中的燧發槍，嘴裡雖然說著抱歉，但臉上玩味的神情卻是沒有一絲一毫道歉的意思。

而天衑卻是饒有意味的看著眼前的少女。

無論哪一個世界，對於時間的描述都無非是「無情」「冷酷」，沒有任何事物能夠抵禦時間沖刷與磨損。

但像天衑這樣的存在，從時間長河之中脫穎而出，獨自站在岸邊的旁觀者而言，眼前的這位歷經了時間的沖刷卻還熠熠生輝的黑髮少女，可以說是極其稀有，且引人注目。

「這位小姐，我們初次見面，你就朝我開槍，是不是有些不妥？」

天衑掂量著自己手裡的手杖，說話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

「是嗎？獵手遇見了獵物，不就是應該搶佔先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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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物？

天衑心裡不由得笑了笑，他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被別人當做是獵物了。

「這位小姐，難道你就不怕我這個獵物才是真正的獵人？」

「是嘛～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咯～」

少女沒有再和天衑多說什麼，手中的兩把燧發火槍再一次朝著天衑傾瀉火力。

笑話，少女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在這個鄰界里住了多久了，雖然鄰界被她們稱作是精靈的家園，但這麼長的時間過去，她也只見過女性精靈，男性的精靈可是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那就很顯然了，這位突然出現在她前面的男人肯定不是精靈，但也絕對不是一般人。

不過正好，少女的潛意識告訴她，如果「吃」掉這個男人的話，一定會對她有很大的好處。

少女已經不想在浪費時間了，她想要立刻吃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刻刻帝」！」

隨著少女的聲音，一個巨大的金色錶盤出現在她的身後，從錶盤的縫隙里，還能看見無數的齒輪機關正在吱呀作響。

按照天衑從四糸乃那裡詢問的信息來看，這個巨大的金色錶盤應該就是這位精靈少女的「天使」了。

「出來吧，「我們」。」然而黑髮少女的動作可並沒有結束。

少女心中的慾望已經不允許她再留手，伴隨著她的呼喚，少女腳下的影子開始了扭曲，一個又一個和少女有著相同面容的少女伴隨著狂氣的笑容從影子里走了出來。

「這下子，就該是淑女進餐的時間了呢。」

少女高舉著手中的燧發槍，較長的那一把正對著錶盤上的羅馬數字「十二」，而較短的那一把則是對著羅馬數字「七」。她手中那一長一短兩把燧發槍，正好成為了金色錶盤上的時針和分針。

「七之彈。」

少女輕輕開口，一縷紅色的影子被吸入了槍口之中。隨後她抬手看向天衑，扣動了手中燧發槍的扳機。

天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操縱時間的方式，於是他饒有興緻的朝著飛來的子彈，抬起了左手。

隨後，在少女極其不可思議的眼神里，天衑輕輕的捏住了那顆子彈，隨後拿在眼前仔細端詳。

「嗯，將控制時間的力量化作子彈……有意思的能力。」

「這顆子彈似乎是停止目標的時間，能夠做到類似於定身的作用？」

「那個錶盤上有十二個數字，難道說這個錶盤上每一個數字都代表一個能力？」

……

天衑拿著手中的子彈，嘴裡還在不停的自言自語。他旅行過無數的世界，有些世界里偶爾會出現掌握了時間與空間的一角的存在，而那些傢伙所使用時間和空間的方式也各自不同。

然而，另一邊的少女可沒這個閑工夫等著天衑慢慢研究。她的攻擊既然對這個男人不生效，那就只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進食了，雖然這有些不符合她的淑女身份。

「食時之城！」

陰影從少女的腳下飛速的蔓延，很快就覆蓋了天衑所站立的地方，隨後天衑就感受到自己的時間似乎正在通過腳下的影子傳遞到那位少女的身上。

似乎是察覺到天衑發現了食時之城的作用，少女開著玩笑道：

「這位先生，有我這樣的美少女陪您共進晚餐，是不是感到非常榮幸呢？」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不過你的時間，我就笑納咯～」

看著少女有些得意的樣子，天衑的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

明明是個很稀有的時間系能力，卻被你用成這個樣子，而且……

天衑用手杖輕輕點了點被食時之城的陰影所覆蓋的地面，心裡的嘆息的更加無奈了。

「這位少女啊，我的「時間」你恐怕是吃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