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仙門佃農

炎日當空，穆九霄頂著炙熱的太陽，低頭收割著靈田的稻米。

沉甸甸的稻米，金燦燦的壓彎了枝頭，穆九霄手裡拿著一把泛著寒光的彎刀，穿梭在稻田之中，吃力地割下一株株稻穗，小心翼翼地放進一旁的籃子里。

此乃修仙界特有的金靈稻，跟凡間的稻米不同，它成熟之後根如金鐵，必須要在最炎熱的正午才能收割。

此刻，就在這落霞峰之下，無數農人辛苦的穿梭在農田之中，忍著酷暑收割著金靈稻。

這金靈稻乃是黃階下品靈物，成熟之期只有三日，每日只有正午一個時辰方可收割，一旦沒有及時收下，便會靈性大失。

今天已經是第三日了，穆九霄抬頭看了下天色，心中不由得緊迫起來，他加快了速度，顧不上體力的消耗，行走之間，用上了流星步，終於趕在太陽偏斜的時候，將所有的靈稻都收了下來。

「鐺~」

他剛收完最後一根靈稻，遠處傳來了一聲鐘響，他心下一松，腳步一軟癱倒在地，看著天上的烈日，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凡人要收割靈稻還是太勉強了，他此刻就像跟人大戰了一場，身體內力耗盡，經脈跟撕裂一樣的疼。

這金靈稻看著普通，凡人手執利刃也能割下，可這是足足一畝地，每割一根稻子比在凡間砍一棵樹還要累，穆九霄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才能堅持下來的！

在地上躺了片刻，穆九霄便盤腿坐了起來，往肚中吞入一顆丹藥，開始打坐回氣。

丹藥是普通的凡丹，修鍊的法訣是修仙界的大路貨——《長春功》，別看這功法普通，但只有七星宗的佃戶才能被賜下，普通的凡人想要得到它，千難萬難。

「九哥！九哥！」

修鍊了沒一會兒，穆九霄便被一道聲音叫醒，他睜開眼，看到旁邊一個清秀的少女正看著他，「九哥，你也太勤快了吧，這才剛割完稻穀，又開始修鍊了？」

「新月，你有什麼事嗎？」穆九霄抬頭問她。

黎新月捏著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九哥，你家的稻穀都收完了吧？明天，能不能將你的寒鐵鐮借給我？」

她的目光從穆九霄臉上落到他手中握著的彎刀上，這彎刀造型普通，但刀刃上寒光冷冽，一看就不是凡品。

「新月，倒不是我不肯借給你，只是這寒鐵鐮是我花費了全部身家才買下來的，所以……」

沒等穆九霄拒絕，黎新月急道：「九哥，我們家靈稻的收割之期也就僅剩一日了，你無論如何也要幫幫忙，等收割完，我願意送你半升靈稻。」

她知道寒鐵鐮的貴重，這種寒鐵鐮乃是法器，雖然只是黃階下品，但整個落霞山的佃戶，也只寥寥數人才買得起。

據說，用這寒鐵鐮收割金靈稻，速度能提升好幾倍，她曾經去坊市看過，這種寒鐵鐮一把最少要賣到十塊靈石，他們兄妹根本就買不起！

「新月妹妹，咱倆雖是鄰居，但半升靈稻，不足以彌補我這寒鐵鐮的消耗。」穆九霄握緊寒鐵鐮，出言再次婉拒。

「那就一升，就當我求你了！」

黎新月都快要急哭了，「我們家還剩兩畝地沒收割，若沒有你這寒鐵鐮，明日我家肯定收割不完，都怪我哥，去世俗找的什麼江湖人士，還說是先天高手，結果連個稻子都割不好！」

「新月妹妹，你先別急，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寒鐵鐮貴重，我不敢假手於人，這樣吧，你再多出半升靈稻，明日我親自幫你們去收割，如何？」

「多半升沒問題，我答應了！」

峰迴路轉，黎新月滿意的離開了，穆九霄也提著籃子，去往落霞峰俗務殿，途中，也遇到了不少同樣過來交靈稻的人。

都是替落霞峰做事的，大家多多少少也認識，有相熟的人見到穆九霄，同他打起招呼來。

「小九，你今年種的靈稻熟的這麼早？看你這樣，今年的收穫不錯啊。」

「嗐，都是替范真人做事，哪裡敢不盡心儘力啊。」

穆九霄靦腆地回了句，跟他們一同來到了落霞峰的俗務殿。

落霞峰乃是七星宗范真人的道場，他們這些人，都是依附著范真人的凡人，靠給落霞峰佣種靈田，得以為生。

來到凡俗內務殿，早已經有幾個人排在穆九霄的前面，等待著繳納靈稻了，靈稻的產量並不高，一畝稻田裡，大約能出三百斤的靈米，落霞峰要收去兩百斤。

這靈稻需要精心侍弄，若是哪年沒照顧好，佃戶甚至會虧本，若是不能保質保量繳納上足額靈稻，就會被剝奪佣種靈田的資格，趕下山去！

同理，若是收穫好，畝產高於三百斤，落霞峰也只收兩百斤，多餘的都是你自己的。

別看穆九霄是修真界的底層，奴僕一般地存在，但是放到世俗界，立刻就高人一等了起來，多少世俗界的先天高手，想要給仙人們種地都苦於沒有門路，他們甚至只能給他這種佃戶打工。

能走在靠近修仙者的路上，就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榮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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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這種靈性大失的靈稻，你竟然也敢當好稻上交，是想要糊弄真人老爺嗎？！」

就快要輪到穆九霄的時候，坐在櫃檯後面的孟管事忽然大喝一聲，疾言厲色地盯著面前的佃戶。

「孟管事，小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前面的佃戶眼神閃爍了一下，彎腰求饒。

「你不知道怎麼回事？哼，分明就是你偷懶耍滑，耽誤了收割時辰，你竟然還膽大妄為，敢將這些次級靈稻摻雜在正常靈稻裡面，你是蔑視本管事嗎？」

孟管事雷霆大怒，「來人，將他給我拖下去，收回靈田，廢其經脈，逐出落霞山！」

「不要啊！孟管事，小人錯了，小人知錯了，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那人嚇得當即跪了下來，磕頭懇求著，然而，孟管事卻是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只是冷酷地揮手，讓人將他拖下去了。

無視那人的哭喊，孟管事站起身來，告誡後面的人，「爾等凡人，能給真人種地，是何等的榮耀？可莫要學此人一般，不好好珍惜機會，妄圖蒙蔽真人！

真人心善，若是誤了收割時辰，交上雙倍的次級靈稻也行，可若是想以次充好，他就是下場！」

底下的佃戶全部都彎下腰去，口稱不敢，看向被拖走的人，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這人其實穆九霄也認識，大家都管他叫葛大，前不久他新添了一個兒子，穆九霄還去他家喝過酒，沒想到轉眼間，他就被趕下山去了。

對於他的行為，穆九霄倒是也能理解，以前不能準時收割完稻穀的時候，他也曾起過這種念頭。

仙門的租金太貴了，靈稻也太難侍弄，捉蟲、求雨，一不小心就會減產，想要攢一點下來，真是千難萬難，若是哪年收成差，還要求爺爺告奶奶，借靈稻交租，以次充好，也是無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