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夢裡桃花笑春風

日子似乎就是這麼平平淡淡的一天天過去，我和師父在人間，就像是一對平凡的夫妻一般，沒有神界無休無止的爭鬥，沒有帝君不依不饒的追殺，一切都彷彿過去了一般，沒有聲息。

可我知道，事不可能就這麼簡單的過去，因為我是帝君扎在他心裡的一根刺，不除，難消他心頭的不安。

「青落，人間我們終究是不能多待。」我正在問德堂門口曬著藥草，師父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聲音裡帶著些擔憂。

「嗯？」我不解。

「我們終究和凡人有些區別，我們雖脫離神界，但仍舊是神，我們不死不滅，在人間多待，終究會出事的。」師父走近我，在我耳邊刻意壓低聲音說道。

「那也不用急於這一時吧？」一個人的生命有幾十載，我們才待了半年，應該不會有事。

「我就是想讓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師父摸了摸我的頭，嘆氣道。

「師父……是不是爺爺再過不了多少年，就會死？」我突然想起一直愛著我的爺爺，想到他會死，我的心就一陣揪痛。

「青落，爺爺是凡人，我們……我們不能妨礙天命。」師父看著我，有些為難。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當然知道如果改掉爺爺的壽命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如果只是我一人受罰那便罷了，可是會牽連整個人界的命運錯亂，到時候，恐怕是天下大亂了。

我終究還是不能為這一己之私而負天下人。

「那我們陪爺爺走完他的一生再離開，好嗎？」我看著師父，問道。

「好。」師父終究嘆息著答應了我。

爺爺的年華已然過去大半生，我只恨我年少時沒能注意這一點，好好珍惜和爺爺在一起的時光。

他是這人間第二個給我溫暖的人，第一個是君落宸，第二個便是他了。

「唔……」我突然感覺想吐，胃裡很不舒服。

「青落，你怎麼了？」師父眉宇間透著些擔心，立刻扶住我。

「沒事，可能吃壞東西了。」我勉強笑了笑，回答道。

「快進去坐著。」師父扶著我進了屋子，坐在椅子上。

「把手給我。」師父把我的手拉過去，又拿出診脈用的東西墊在我手腕下，骨節分明的手就搭在我的脈門，開始認真的診脈。

我看著他低眉替我診脈的樣子是那麼認真，然而這樣認真的他又有一種別樣的吸引力。

從頭到尾，能讓我如此沉淪的，到底也只有他了罷！

我正看著師父好看的側臉，誰知他卻突然抬起頭望著我，臉上浮現一抹奇怪的紅暈，嘴巴張張，半晌也說不出話。

「師父？我到底怎麼了？」我的心一沉，莫不是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師父，難道我得了不治之症？」我看著他依舊呆愣的臉，問道。

「什麼不治之症？青落你凈瞎說！我來看看！」誰知這時候爺爺卻進了屋子來，蹣跚著腳步向我走來。

「我說夕月啊，你的醫術明明已經很好了，怎麼給青落看病就這麼……」爺爺說著掰開師父搭在我脈門上已經僵硬的手，一邊嫌棄著師父，一邊替我診脈，可是話未說完，爺爺的臉一倏地變了臉色，一雙渾濁的眼瞬間瞪大。

「我的媽呀！」良久，爺爺突然狼嚎一聲。

「爺爺，難道我真的得了不治之症？」我看著師父和爺爺的表，更加不安了。

「凈瞎想！什麼不治之症，我夏靜齋要當曾祖父了！」爺爺白了我一眼，隨即像個小孩子一般跳了起來，大笑道。

「什麼！」我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不敢相信。

我回眼看著師父，他的臉依舊緋紅，看著我，點點頭。

「我有孩子了？」我不敢置信的摸摸自己的肚子，一想到裡面有一個小生命正在一天天長大著，我的心就暖暖的。

這到底是多麼大的驚喜啊，我和師父，有孩子了。

「你們小兩口好好說些話，我就先出去了。」爺爺摸了摸下顎的白色鬍鬚，笑眯眯的走了出去。

「青落，謝謝。」靜默良久，師父突然上前來抱住我，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一般，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里。

「師父，你謝我什麼？」我趴在他的肩頭，喃喃。

「青落，我從來不知，有一個孩子的感覺是這麼幸福，幸福的難以表……這一切，都是你給我的。」師父湊近我的耳邊，聲音里有些顫抖。

「師父，你可知，有你，我才最幸福。」我緊緊的回抱著師父，閉上眼，我只覺呼吸困難，這種窒息的感覺，卻讓我越真切的感受到師父的存在。

「以後切莫再胡鬧了，你有了身孕，要多注意。」師父突然鬆開我，看著我的臉，眉宇間又浮現一抹擔憂。

「我哪有胡鬧。」我撇撇嘴，不以為然。

「總之以後要小心一點，不可以磕著碰著，知道嗎？」師父無奈的笑了笑，又囑咐我道。

「知道了。」被他這樣關心的感覺或許真的太美好了，我趴在他溫暖的胸口，應道。

願時間能一直停滯在這裡，這靜默時光，這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