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辟邪三寶

白勝利把採購的兩大袋子藥材放到了頑石閣的後堂之後，就出門逛起了地攤。

琉璃廠正街分東西，地攤也是分東西的，西面的地攤相對來說包袱齋比較多。

看上去雖然是包袱齋，但是這些包袱齋基本都是幾個大盤口管理的。

整條西街的地攤，前三分之一屬於榮寶齋，中間的三分之一屬於永寶齋，後面的三分之一就是屬於德寶齋的。

這些包袱齋鏟地皮拿到的貨，會先被這三個大盤口篩一遍，剩下的零碎才會拿來擺攤。

不過，雖然是大盤口，但是這些盤口報價都比較實誠，肯定會讓這些包袱齋有不少賺頭的。

相比之下，大柳樹和報國寺那邊的盤口就沒那麼講究了，這兩處古玩市場的盤口都是從早年黑市轉過來的，出貨渠道少，報價還低。

而且一旦被他們盯上了，不脫層皮你還跑不掉，跟狗皮膏藥一樣，都是用下三濫手段粘著貨主。

之前，老瞎子手裡面的一隻康熙官窯的郎窯紅蘋果尊，就是從一個原來跑報國寺的包袱齋手裡面收的。

老瞎子可是不差錢，這種能大方擺出來的傳世品他也是能多掏點銀子的，花了1200塊大洋收了過來。

但是，自打那之後，這個包袱齋就被報國寺供著的佛爺給黏上了，經常見到他就收拾一頓，到最後甚至沒收住手，給他打斷了一條腿和一隻胳膊！

不過，老瞎子知道這件事之後，也是找了幾個行裡面老傢伙給報國寺那邊的局主遞了話，這件事到此為止，否則的話，報國寺什麼東西都出不了。

一開始，那邊的局主還不在乎，覺得老瞎子就一個老么咔嚓眼的老貨能有什麼手段。

但是，就在他們那邊繼續追著這個包袱齋不放的時候，報國寺那邊所有的出貨路線都出問題了。

不僅，路上壓貨的掛子車被人截了好幾輛，甚至原來的老主顧和財神爺都跟他們劃清界限了。

報國寺的局主也沒有想到，老瞎子一個看起來乾癟的小老頭，在四九城古玩行裡面分量這麼大。

不過，那個時候他手裡面的生意基本都廢掉了，就連擺酒認慫的機會都沒有。

自此，報國寺的局主也是換了另外一個人！

現在四九城古玩行裡面，公認的不能招惹琉璃廠的人，不一定惹到哪個低調的老傢伙，突然跳出來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說是這些包袱齋的東西會被篩一遍，但是篩出去的都是大件，例如金屬器、文房具、明清三代官窯器會被篩走，但是一些民窯普品或是路子比較粗的東西會留給貨主，讓貨主自己去交易。

主要原因還是，大件很難撿的，所謂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指的也是這類大件，不過平常他們也不是不掙錢的，民窯普品或者軟片子雜項要是運作好的話，這些包袱齋也不少賺的。

白勝利也是從頭開始掃著地攤上面的貨。

他現在的眼力到了什麼程度呢？

茲要是，一眼掃過去，看不出老氣的東西就可以直接略過去，基本上他略過東西不是新仿就是臆造，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庫藏，但是庫藏哪那麼好見，即使有也不是這些鏟地皮的包袱齋能夠收到的。

剛掃到第二個攤，白勝利就看到了一件他極其熟悉的東西，一個小玉人。

這個小玉人就是著名的漢代的辟邪三件套之一，玉翁仲！

相傳，這個玉翁仲的原型是秦代的大將，阮翁仲。

因為其身長一丈三尺，氣質端勇，異於常人，所以在他戰死沙場之後，始皇帝就以他的形象鑄造了一個銅人用來紀念他，不過自從立了銅像之後，當地風調雨順，百姓安居、群邪辟易，沒有發生過什麼怪事。

於是，當地人就覺得是阮翁仲的銅像起的作用，就以他銅像為基礎，雕刻出來簡化的小玉人隨身佩戴，希望能夠驅魔辟邪。

這個習俗也是從秦代傳到了漢代，在漢代得到了大發展。

其實，辟邪三寶不僅僅只有玉質的，還有瑪瑙的、琉璃的、石頭的等等，不過相對來說比較少見，而且價值不高。

畢竟，從漢代流傳下來的東西，寶石類的還會被人瞧上一眼，其他材質的看都懶得看！

老瞎子就有一枚琉璃的東漢司南佩，想要配一組基本不可能，因為他那枚琉璃司南佩是一種天藍色琉璃，透明度極高，除非找到原來成套的另外兩件，否則配上別的顏色的都是不倫不類的。

不過，現在白勝利上手的就是是一枚西漢的羊脂白玉翁仲。

白勝利剛才蹲下之前，也是打量了攤主幾眼，這人他不眼熟，就說明他剛入行沒有多久，眼力肯定不濟，所以白勝利也是沒走特殊流程，直接問了價。

所謂的特殊流程就是要繞那麼一圈，不能讓攤主看出來你的本意，這樣才不會被故意抬價！

「老闆，這小玉人看著挺簡潔的，玉質不錯，怎麼個價兒呢？！」

白勝利沒有抬頭看老闆直接問道。

「您看上這個啦！這可是正經的明代羊脂白玉玉人，您看看這線條，這刻痕，多遒勁！到時候我送您跟紅繩，您回去一串，往腰間一掛，那不就是個貴族公子哥嘛！我也不要您貴，十張就漏給您怎麼樣？！」

老闆也開始滿嘴跑火車，從第一句就偏不知道哪去了。

「什麼？這麼大個玩意兒你就敢要十張，我給您一張都欠奉，拉倒吧您內！」

白勝利也是直接放下了玉翁仲，抬腿就走。

這當然是緩兵之計，他故意把自己起身的速度放慢了！

「別別別，別急啊！您說您能出多少，能勾上本錢我就漏給您了！」

老闆也是按照白勝利設定好的節奏，叫停了他。

「嗯。。。我就看著還可以。。。多出不了，頂多給你兩張！我就這麼多，再多兜里也沒有！」

白勝利故意拍了拍自己胸前乾癟的口袋說道，其實他的錢基本上都放在後腰綁著的腰包裡面，外套口袋裡面的就是零錢。

「兩張肯定不行，我八張漏給您怎麼樣？！」

「不行不行，八張太多了，我加一張怎麼樣？你好歹給我留個車錢吧，橫不能讓我腿兒著回家吧！」

「我再讓一口，六張怎麼樣！」老闆伸出了小指和拇指在白勝利的眼前晃了晃。

「行啦，咱也別著拉鋸了，折個中兒，就五張漏我咋樣？」白勝利故意表現非常為難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五張就五張，就這樣吧！」老闆看到白勝利的表情，也開始飆起了演技，表現的極為為難，但是手已經趕緊拍向了白勝利伸出來的手掌上面。

就在白勝利剛要從胸前的口袋掏錢的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老闆，我出60怎麼樣？！」

聽到了這個聲音之後，白勝利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轉頭看了過去。

說話人不是別人，就是之前在仁心堂的那個藥婆。

「姐姐，您不會一路跟著我過來的吧！」

白勝利都有點無語了，他都奇怪這年代姑娘好奇心有這麼重嗎？

「對啊，在這看你半天了，你是一句實話都沒有啊！我看不下去了！」

「老闆，這個玉人60你賣嗎？」

藥婆轉頭直接對攤主說道。

「小哥兒，您看人家出60！您要不再抬點兒！」

攤主也是滿眼希望的看著白勝利說道。

「呵呵呵。。。」

攤主的這句話也是給白勝利氣笑了，這攤主完全就是雛兒啊！這麼明顯的嗆行，別說阻止了，他居然還拍賣起來了。

「行行行，我也跟一張！我看你能出多少？！」

白勝利一臉玩味的看向了那個藥婆說道。

「我出80！」

「再跟一張！」

「我出100！」

「呦，開始兩張兩張蹦了嘛！那我就跟兩張！」

「。。。。。」

兩個人就這麼一路叫價，叫到了220塊的時候，白勝利突然收住了。

「行啦，我也懶得跟你爭了，自己收著玩去吧！」

白勝利扔下一句話，背著手就繞過了兩個人。

「哎！你怎麼不漲了啊！」

「當然不漲了啊！也不是辟邪三寶齊全，我花兩百多就收一玉翁仲，犯不犯得上啊！」

白勝利頭都沒回的說道，雖然220買一個西漢羊脂白玉的玉翁仲還不算貴，但是那是正經市價，不是漏價啊！

尤其是，白勝利還跟人家仁心堂的林大夫認識，這丫頭一看就是典型的大小姐做派，零花錢有個幾百正常，白勝利也不能全給人家掏乾淨，讓她認識到點教訓就不錯了。

藥婆也是看到白勝利不理他，從小手包裡面拿出來了一沓大團圓塞給攤主之後，搶過了攤主手裡面的玉翁仲就向白勝利的方向追了上去。

不過，就這麼一會功夫，白勝利又看到了辟邪三寶了，而且是三寶齊全、材質相同的一整套，不過不是羊脂白玉的，而是青白玉的。

年代也不老，看著應該是東漢時期的，嚴格來說，趕不上剛才的羊脂白玉翁仲。

不過，這三寶裡面的玉剛卯上面的字全都是用硃砂描摹的，細細一看，硃砂字裡面泛著星星點點紫光，顯然用的硃砂也是正經的辰州老礦紫金砂。

而且白勝利剛上手的時候，就能夠感覺一股隱隱的氣體在流轉，這玩意明擺著就是法器！

這時候，白勝利的餘光也是看到了藥婆追了上來，生怕她把這套寶貝給搶了，直接跟攤主問了價。

這攤主也是個懂貨的，報了個350塊全套的價格，所以白勝利也沒有還，直接拿下。

但是，他還是從攤主那裡面饒了他看著順眼的幾個大錢，真正的漏是這幾個大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