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殃

要不是，索老爺子和索嬸兒去林場上工了，白勝利和索妮兒還真找不到機會，偷溜出去掏萌古公主的墳圈子呢！

四人從草甸子走回屯子里都已經凌晨兩點了，白勝利和索妮兒二人背著戰利品，張巨娃則背著自己那個半死不拉活的師父。

其實，單單那一粒「串心百草丸」肯定已經壓制住了蛤蟆秧子毒牙裡面的屍毒了，不過馬如風遲遲不蘇醒，估摸就是給萌古公主嘴裡面的殃氣給魘到了。

這一路上在張巨娃的背上也是各種不老實，跟做了春夢似的。

白勝利出門的時候，自認為自己考慮的很全面了，但是真沒有想到一個道士，還能被殃氣魘到，也不知道他這些年的道修了點什麼出來。

所謂的殃氣就是死人留在咽喉裡面最後的一口氣，裡面包含了人對生命的留戀、對人生的悔恨，甚至有些枉死之人的殃氣里會融合大量的怨念和恨意。

這口氣留在屍體里，在特定的情況下會起屍化僵；吐出去，則會讓沾染到的人，輕則霉運纏身，重則惡禍致死。

正常來講，驅除身體裡面的殃氣，是要找一些民間法脈的師傅來幫著弄弄的，不過，索妮兒家屯子裡面根本就沒有頂了香的馬家弟子或是拜了祖師的走腳先生。

唯一會兩手左道法門的還是一個下放到林場的赤腳鈴醫，姑且不說現在去林場還來不來得及，就是來得及，受過10年迫害的鈴醫多半也不會承認自己會祝由之術的。

還好，白勝利看過老瞎子幫人趕殃，正經算是學了兩手，不管是趕殃、打殃，還是送殃他都算比較熟悉，再加上手裡面的裝備和體內的炁，想來對付這個事問題應該不大。

四人到了屯子之後，索妮兒就先把馬如風師徒倆給安排到了後山的一個地窨子裡面，這個地窨子是之前一個盲流子蓋的，他前年的時候在山裡打獵，被熊瞎子掏了腸子，死在了山裡面，地窨子就被索老爺子接手了。

索老爺子可是在屯子和林場裡面都非常有威望的老人！

原來地窨子裡面還有兩顆陰乾好的草膽，索老爺子就做主，把兩顆草膽賣給了供銷社，換的錢票全留給了那個盲流子的寡婦相好。

說是地窨子，但其實建的比較的結實，因為地基挖的夠深，因此這大雪天即使不燒炕，地窨子裡面的溫度也低不到哪裡去。

不過，白勝利還是從索妮兒家扛了半擔子劈好的柴火，給地窨子的炕燒了起來。

回來第一件事，當然就要做飯了，這四人可是在外面生生呆了一天，也就是白勝利長了點心眼，帶了兩大包烙餅夾熏肉，給索妮兒和自己墊吧上了。

馬如風師徒倆可是從早上到現在，水米未進的。

索妮兒搽了鍋粥，白勝利則是直接把之前放在家裡面的五斤熏肉和十斤烙餅都拿了出來熥了熥。

千萬別看張巨娃力氣大腦袋也大，就認為他能吃，真吃起來，他還真趕不上索妮兒和白勝利倆人，張巨娃吃了半斤的熏肉兩斤烙餅，又喝了兩大碗棒碴粥就撐得不行了，其餘的東西基本被白勝利和索妮兒倆人給全造了，就剩下點棒碴粥福根了。

吃飽喝得之後，白勝利就把旅行袋裡面藏著的黃符硃砂都拿了出來，讓索妮兒先過一遍明器。

說實話，白勝利在行裡面也算是混了兩三年了，好些人摸出來的明器直接就往外賣，他們居然都不收拾收拾的，這要沾點東西，導致人家買主出了什麼問題，這不要擔因果嘛！

白勝利畫的符咒就是辰州符裡面的「鎮一切邪祟符咒」，配合咒語，基本上能夠清理明器上面的髒東西了。

白勝利也就比較熟悉民間法脈的辰州符，正一法脈的其他正規符籙他可一點都不會，主要原因就是學習這些符籙是需要身份的，就是所謂的道籙，沒這玩意，畫出來的東西也沒甚卵用。

「鎮一切邪祟符」白勝利不要太熟悉，不消片刻，筆走龍蛇就畫好了五張，因為之前白勝利跟索妮兒講過程序，所以丫頭結過了符紙，直接注入炁就貼在了一件三彩馬上面了。

就看見符紙上面符文光華閃過，原本感覺看起來晦暗的遼代三彩馬釉面也是變得明亮了起來，索妮兒也是注意到了變化，把符紙扯了下來，用干毛巾擦了擦三彩馬上面的灰塵，就放到了另一邊，繼續下一件操作。

看上去，跟流水線似的。

張巨娃也想試一試，不過索妮兒還是好說歹說給他攔住了，畢竟這貨體內沒有炁的，索妮兒體內的炁也是修了大半年的，現在頂多就加持一下身體素質，或者用用符咒就到頭了多的也幹不了。

白勝利當然沒閑著，而是準備給二老道馬如風趕殃。

用的符咒也是辰州符中的「禳亡人屍笑符咒」，這個符咒專門管的亡人殃氣，白勝利雖然第一次畫，但是畫的也是比較順利的。

畢竟，所有符咒書寫時候，最忌諱的就是猶豫和斷筆，那樣的符咒不僅沒啥作用，還有可能有反面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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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勝利把符咒貼在了馬如風的額頭上之後，就從包裡面摸出來了一個看著古色古香的三清鈴，這個三清鈴是白勝利來了烏蘭浩特之後，在古玩街撿的，正經的茅山制式三清鈴，鈴鐺內壁有著代表三茅的三道刻痕。

「去世亡魂，死於病床，不能動轉，不能離床，搭羅天橋，今朝過梁，天橋已過，至於中堂，今受香火，遠去他方，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隨著，白勝利嘴裡念念有詞，手裡面沒有搖晃的三清鈴銅舌，也是開始主動撞擊著鈴鐺的內壁，發出清脆悅耳的鈴聲。

就看原本正做著如意春夢的馬如風，突然身體綳得僵直，腰部挺立了起來，一個大包從丹田的位置，沿著督脈慢慢的向上走，看的非常的清晰。

白勝利也加快了嘴裡面的趕殃咒，那個大包也緩慢地移動到了馬如風的脖子的位置。

這時候，白勝利停下嘴裡面的念詞，把三清鈴直接扣在了那個脖子的氣包上面，並且掏出來了自己的打神鞭，單手緊緊的握好。

緊接著，白勝利左手成劍指，向著馬如風的膻中大學狠狠一戳，就看原本被限制在三清鈴下面的大包，一口黑氣突然擠出了口腔，被上面的符咒直接給裹住了。

「一打天殃，何神敢當。二打地殃，海水漂洋。三打鬼殃，殃滅消亡。四打魂殃，遠去他方。天妨歸天，地妨歸地，神妨歸廟，鬼妨歸墳，敢有違者，押赴魁罡！」

看到在半空中被裹住的黑氣，白勝利也是用自己打神鞭一邊打一邊唱到，就看到這團黑氣，在每一次鞭打之後都會憑空消散一部分，打了六七下之後，符紙自燃，黑氣也就徹底消散乾淨了。

這時候，馬如風原本青白的臉色也是恢復了一絲血色。

效果就是這麼的迅速！

白勝利第一次看打殃的時候，認為老瞎子就是不知道在哪學得戲法忽悠人，但是後來經歷了四五次之後，他沒從老瞎子包裡面翻出過什麼道具，就只能接受這種靈異事件了。

馬如風慢慢的醒轉過來，他的記憶也是停在了打開外槨被殃氣魘住倒地的那一刻。

不過，看到了眼前琳琅滿目的各種明器，他身上的傷也就感覺不到那麼疼了。

然而，白勝利還是說出了一個他難以接受的事實，他的身體因為連著屍毒和殃氣的破壞，再加上常年的食不果腹，已經千瘡百孔了，剛才白勝利好信給他搭了一下寸尺關，老馬的壽命已經接近枯竭了。

尤其是剛才的趕殃，白勝利用劍指戳膻中就是激發他身體裡面的陽氣，把殃氣給頂出來，這一激發，她身體裡面的虧空就更大了，雖然救活了他，但是他的壽命也就剩下兩三年的樣子了。

白勝利對自己的脈診和望診還是比較的自信的，畢竟上輩子家裡面老爺子和親爹親手揍出來的，應該看不錯的。

馬如風聽到這個消息也沒有意外，反而湊到了處理好的明器前面，一邊把玩，一邊跟白勝利詢問價格。

得知了這一堆明器如果全都出手的話，最起碼能夠買到六位數的時候，他也是突然變得釋然了，把自己背著的黃布包交到了白勝利手裡面，從白勝利那裡要了1000塊錢，就搖搖晃晃的一個人離開了林場下面屯子。

張巨娃當然就扔給了白勝利和索妮兒二人，這次下斗支鍋的份子，就當巨娃成年的撫養費了。

老馬的這個操作，也是徹底讓白勝利摸不著頭腦了。

不過，在老馬離開之後，白勝利在他的背包裡面發現了一封信，讀了之後，白勝利卻對這個不修邊幅二老道生出了一股濃濃的敬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