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誰在殺生
「燕宗主既然開了尊口，晚輩豈有不遵之理。」
方騰沒有拒絕，直接應承下來。
隨即取出筆墨紙硯，楚嵐移步上前，親自為其研墨，動作溫和輕盈。
方騰則是奮筆疾書，勢若雷霆。
兩人一動一靜，相映成輝，郎才女貌，堪稱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方騰很快便停筆了，侍女將作品呈到燕凌霜面前。
燕凌霜撫掌大笑道：「方騰賢侄的墨寶丹青，想必一定是才華橫溢之作，大聲念出來，讓在座的所有貴客也品鑒一番。」
侍女聽命行事，打開白紙后，俏臉微變，欲言又止道：「宗、宗主，方公子所寫的是一副對聯。」
燕凌霜不疑有他，笑著催促道：「快快念與眾人聽。」
那名侍女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道：「上聯：坐，請坐，請上座。下聯：茶，上茶，上好茶。」
起初眾人還有些滿頭霧水，但很快便回過味來，一道道目光齊刷刷的落在璇璣宗宗主身上。
還有不少人發出了不厚道的大笑聲。
方騰這副對聯雖然簡短，但很顯然是在諷刺燕凌霜勢利眼。
方騰剛來到這座宗主別苑時，向璇璣宗宗主燕凌霜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燕凌霜先入為主的以為他仍是無名小卒，只是來胡攪蠻纏，所以對方騰的態度十分冷漠，只有兩個字：坐，茶。
當方騰拿出天機鏡后，燕宗主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改觀，對方騰的態度是：「請坐，上茶。」
最後，方騰為了和天璇神子比較，亮明了自己天庭聯盟之主的身份后，燕宗主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請上座，上好茶。」
這一副對聯很是高明，並未指名道姓，短短十二個字，卻將璇璣宗宗主趨炎附勢的勢利心態展現的淋漓盡致。
燕凌霜白皙的臉龐變青一陣，白一陣，感覺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方騰這傢伙也太壞了，居然寫這麼一副對聯來損她，不過今日璇璣宗的宗門至寶天機鏡失而復得，她心情極佳，因此懶得和方騰計較這些。
阿彌陀佛！
阿波羅漢大師口中念了一句佛號，寶相莊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慍怒，威嚴的目光直視著方騰。
大聲喝道：「方騰施主，你折騰夠了沒有？因你個人私事而廢天下大事，你不覺得很無禮嗎？」
方騰和楚嵐對視一眼，皆有些詫異，他們踐行三年之約，是天經地義的事，這位西漠來的高僧怎麼有這麼深的敵意，還給他們扣這麼大一頂帽子。
方騰滿頭霧水，微微一笑：「大師，你初來乍到，說話別這麼沖？碰到脾氣不好的會挨打。敢問大師說的天下大事又是什麼？」
阿波羅漢大師眼角抖動，兩條白眉飛揚。
他站起來環視眾人，居高臨下道：「不久前，我西漠大雷音寺的如來為天下蒼生占卜了一卦，發現眾生業力太重，可謂是罪孽深重，業力牽引之下，便會有妖魔降世，禍亂天下，塗炭生靈。」
什麼？妖魔降世？
聽到這個重磅消息，在場所有人等震驚無比。
前段時間七大仙門和七大魔宗的精英弟子自上古時空回來后，全都聲稱上古時代有域外妖魔肆虐人間。
現在西漠的高僧居然也提到了妖魔，難道黑暗動亂的時代又要籠罩人間了嘛。
這時，星王朝的帝主沉聲問道：「敢問大師，倘若域外妖魔來犯，佛門大雷音寺有何退敵良策？」
大荒王朝和劍王朝的兩位帝主雖然沒有開口，但也將目光落在了阿波羅漢大師身上，顯然是在等他的回答。
阿波羅漢大師遙望西天，雙手合什，他的神態也愈發寶相莊嚴，道：「平僧此次東渡，帶了上千名僧眾，為的就是向東蒼大陸通道傳達我佛如來的旨意：當黑暗籠罩大地，業力報應加身後，唯有一心向佛，秉持佛法善理，方能構建一片人間凈土。」
大師此話何意？讓我們東蒼大小宗派，全都信奉佛法？
劍王朝的帝主開口，他說的話猶如他所修的劍法一樣直指要害，一句話提綱挈領直指事情的本質。
阿波羅漢大師微微點頭，慈眉善目的笑道：「正是此理，如來說了，域外妖魔禍亂天下為時不遠，希望諸位東蒼大陸的道友們能夠以大局為重，儘快信奉佛法，以免生靈塗炭之禍。」
「搞了半天，大師是來傳教的。」
大荒王朝的帝主神情有些不悅，道：「我東蒼大陸的教派，信奉的大多是道門，大師居然勸我們信奉佛法。」
劍王朝的帝主也冷笑道：「以傳達如來旨意為名，騙我們來這裡，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在場的仙門宗族和前輩宿老也是議論紛紜，畢竟道門是東蒼大陸由來已久的信仰。
突然讓他們改變信仰去信奉佛法，是很多人難以接受的。
東蒼大陸雖然也有靈隱寺這樣的佛門分支，但大多數都是道門衍化出的宗門。
阿彌陀佛！
阿波羅漢大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袈裟，一臉正色道：「道門神庭早已沒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域外妖魔降臨世間時，你們信奉的道門神魔會庇佑眾生嗎？」
「而我佛門恩澤天下，漫天神佛，肉身廣大，佛法無邊，鎮壓諸天萬界，諸位施主何苦執迷不悟？」
方騰心中微動，僧人推崇佛法本應是循循善誘，以善心善行不斷感化世人。
然而眼前這位大雷音寺的高僧，卻借著域外妖魔即將降臨世間的噱頭，來誘導甚至逼迫其他人信奉佛法，難免給人一種城府極深之感。
看到氣氛有些僵硬，身為地主的燕宗主出來活躍氣氛，笑道：「諸位不用這麼敵視佛門，阿波羅漢大師沒有惡意，想來願不願意信奉佛法全憑個人意願，畢竟嘴上說信佛，心裡不信佛，也是無用的。」
阿波羅漢大師點頭道：「這個自然，但凡是我佛門虔誠的教徒，在黑暗籠罩大地時，都會受到我佛如來的賜福和庇佑。」
方騰眨了眨眼睛，朗聲笑道：「大師，聽你這話外之音，不信佛法的眾生，你們就不庇佑了么？佛門向來以眾生平等標榜，看來也並沒有那麼偉大無私。」
「施主，你休要故意曲解貧僧的意思，正所謂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佛門廣大難度不善之人。」
阿波羅漢大師被嗆得面色鐵青，慍怒道：「似你這等心理陰暗之輩，又如何能窺到大乘佛法的真諦。」
這番話說得可謂沒有留一點兒情面，但方騰臉皮甚厚，根本不以為意，笑道：「敢問大師，倘若在座的帝主、宗主們同意信奉佛法，又該如何信奉呢？」
阿波羅漢大師紅光滿面，斬釘截鐵道：「自然是讓幾大王朝將我佛門推崇為國教，如此一來才能更好的弘揚佛法，更快更好的幫助芸芸眾生脫離苦海。」
方騰若有所思，正待開口說話，阿波羅漢大師見狀，立即厲聲呵斥道：「方騰施主請閉嘴，你性格偏執，即便你不認同佛門，也請不要輕易詆毀。」
方騰不由的苦笑兩聲，旋即也不再開口說話，隨手拿起桌上的一隻燒雞大快朵頤起來。
最近璇璣宗大小宴請上的飯菜，都是財神殿一手經辦的。
請的廚子也都是幾大王朝退休的御廚，簡單的一隻燒雞做出來的美味令人拍手叫絕。
方騰吃的是津津有味，吧唧有聲。
在場的許多貴客，都在認真思考阿波羅漢的話，現場落針可聞，氣氛有些壓抑，因此顯得方騰吃東西的聲音很響。
阿波羅漢大師瞥了方騰一眼，不由得大怒道：「善哉，善哉！方騰施主，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你吃葷腥無異於殺生，尤其是在佛教徒面前吃葷腥，所造惡業更甚。」
「萬物眾生都是平等的，你為了一餐溫飽，卻奪一隻雞的生命，罪過，罪過！啖肉者多病，當行大慈心，奉持不殺戒！」
方騰面黑如炭，他一忍再忍，阿波羅漢卻變本加厲的針對他。
難怪別人都說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變本加厲。
方騰將燒雞放下，顧不得擦拭嘴角的油漬，反問道：「敢問阿波羅漢大師你率領千餘名僧眾來到東蒼大陸后，不吃葷腥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聞言，阿波羅漢大師端起面前的玻璃樽輕輕晃了晃，裡面都是乳白色的液體。
他一臉正色道：「東渡以來，貧僧和千餘名僧眾，吃的都是五穀雜糧，喝的都是牛奶，完全按照大雷音寺日常的食譜執行，全都是天然的素食。」
「哈哈哈哈……」
方騰猛然間放聲大笑，而後聲色俱厲道：
「你們西漠來的千餘名僧眾，每天至少要喝上千斤牛奶，而璇璣山山腳下的牧民僅有四五十頭母牛，能產奶的牛都是哺乳期的母牛，不但要餵養小牛，還要餵養你們這幫和尚，兩者根本無法兼顧。」
說到這裡，方騰聲音低沉，一字一頓道：「山下那些牧民為了保證母牛有足量的牛奶來供應僧眾，將許多出生不久的小牛犢全都打死了。」
「大師方才說我一餐溫飽害了一隻雞，試問爾等上千僧眾，一餐溫飽又害死了多少小牛？母牛所產的這些牛奶中，充斥著對人們最深重的恨意和怨念，你們這些佛門高僧感覺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