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兄弟

史可成和趙之平完成了任務，就在南京城對岸的浦口碼頭上了渡船。

大明朝的南京城分為外城、京城、皇城和宮城。

外城包裹著京城，京城包裹著皇城，皇城包裹著宮城。宮城就是南京紫禁城。

大城套小城，一層包一層。銅牆鐵壁一般，裡面的最安全，想打進南京城來，可不容易。

實際上每次打進來都挺容易的。

南京城的外城有十七座城門，京城有十六座城門，每個城門的功能都不相同，什麼樣的人走什麼樣的城門，都是有很嚴格的規定的。

正陽門進去就是崇禮街，過了崇禮街就是千步廊。

南京六部和南京五軍都督府、南京錦衣衛、翰林院、太常寺、詹事府都在這裡，這裡就是各個衙門的辦公區域。

閑雜人等需要迴避，所以正陽門不是可以隨便進來的。

史可成和趙之平不是到南京來傳旨的欽差，正陽門是沒有資格走的。

所以，他們是從通濟門進入南京城的。

史可成和趙之平進了南京城，就在驛館落了腳，安置好了護送他們的御林軍士兵。

第二天早晨，史可成和趙之平，就分頭去尋找自己家的兄弟。

趙之龍所在的守備將軍衙門，是在皇城裡面，趙之平得走西皇城根南大街，進西安門，然後才能到守備將軍衙門。

史可成走的就近一點，他從通濟門大街，走到崇禮街，就到了南京六部所在地。

南京六部很清閑，是一個養老的好地方，頭上沒有皇帝，不用上朝。

六部互不同屬，各玩各的，就剩下貪污腐敗和勾心鬥角了。

頭一段時間，馬士英勾結江北四鎮和操江總督，想擁立福王。

以錢謙益為首的東林黨人，要擁立潞王。

一時間鬧得空氣挺緊張的。

現在好了，永王殿下出現了，北京那邊還出來了一個總督天下的。

天塌下來了，有那個冤大頭頂著，沒自己什麼事兒了，繼續閑著扯皮吧。

他們都認為這個總督天下是一個冤大頭，老朱家的事兒，你管他幹什麼！吃力不討好。再被人家給弄死。

大家都很閑，史可法現在也很閑，六部互不同屬，他也管不著別人。

史可法站在兵部衙門的大堂上，寂寞梧桐，臨風獨立。

把門的進來報告：「啟稟大人，門外來了一個人，自稱是您的弟弟，他說他叫史可成。」

史可法聽說史可成來了，很高興。他們兄弟已經有三、四年沒有見過面了。

雖然他的弟弟是一個小投降派，但是這不是又重新回到了大明的懷抱了嘛！

史可法說：「叫他進來吧！」

「是！」

把門的出去了，把史可成給領進來了。

史可成見到了他大哥，眼圈有些發紅，烽火連三月，他差點就回不來了。

史可成給他大哥行了一個禮，說道：「大哥，我回來了！」

史可法哈哈大笑：「過來，過來，坐下！說說，你是怎麼跑回來的？你被人家給放出來了？」

史可成走到史可法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大哥，我是奉命出來辦差的。都走到江北了，還不讓回來看看吶？

再說我也不是被人家給抓起來的，所以也不用放。」

史可成他家以前在河南開封府，史可法做了南京兵部尚書以後，就把家搬到南京城了。要不然，那次水淹開封的時候，他家就被大水給突跑了。

史可法笑呵呵的，「我一直以為你投降了，可能被人家給關起來了呢！」

「那怎麼可能？都投降了，還能給關起來啊？」

說到這，史可成就高興了：「大哥！我不但沒被關起來，我還陞官了呢，我現在是正六品的吏部主事了！」

正六品的主事，官職不太高，但是吏部的主事就不一樣了，很牛逼的。

史可法說：「恭喜你！投降有功、加官進爵！」

史可成說：「大哥，你別老提投降投降的，投降，他能怨我啊？是那些勛貴高官給李自成開的城門。

他們都投降了，我一個小官，不投降有什麼用？讓人家給砍了都白砍。」

史可法嘆口氣，北京城最近一段時間的情況，他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

李自成正月從西安出發，兩個月就打到了北京城下，就跟走路的速度差不多。

史可法以前做過西安府的推官，他從北京城走到西安，差不多就是這個速度。

再說李自成攻打北京城，兩天不到黑，就有人給他把城門給打開了。

唉！史可法暗自嘆氣，大明朝都快爛透了啊！沒有人希望老朱家繼續當皇帝了。太讓人失望了啊！

唉！他史可法一個小小的南京兵部尚書，能冒天下之大不諱力挽狂瀾嗎？他要是真有那兩下子，何用等到今天啊。

算了吧，一切順其自然吧。無力回天吶！

史可法也挺會安慰自己的，不然能如何？

史可法說：「戒之，你這次出京是辦什麼差事？」

戒之是史可成的字，成字有成功和圓滿的意思，有可能引起驕傲和自滿，需要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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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的字是憲之。法字和憲字有同義之處。

史可成說：「大哥，我這次出京，是奉了總督天下的命令。給江北四鎮的劉良佐、劉澤清和高傑、黃得功，傳達駐地調動的命令的。」

「駐地調動？他們調到哪裡了？」

「劉良佐調到了岳州，劉澤清調到了黃州，高傑調到了荊州，黃得功調到了九江。」

史可法閉上眼睛，一尋思，就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了。四州之地，對武昌形成了包圍之勢，這是要收拾左良玉了。

左良玉要跑，只能是往貴州和四川跑。

貴州那裡都是土司，左良玉打不過人家。

四川是張獻忠的地盤，左良玉以前是能打得過張獻忠的。

史可法笑笑，這個總督天下，以前肯定會打算盤。

不過呢？江北四鎮聽他的嗎？

史可法問史可成：「戒之，你到江北四鎮去傳令，他們沒為難你吧？」

史可成說：「他們怎麼可能會為難我？他們巴結我都來不及呢！這要是總督天下在他們的眼前站著，他們都得跪下給總督天下磕幾個！

一個總兵，六萬兵額，足額足餉，天底下上哪去找這個好事兒？」

史可法啞然失笑，自古財帛動人心，這些兵痞子，只要銀子給足了，讓他們叫爹，他們都能同意。

「戒之，總督天下哪來的那麼多銀子？」

史可成眨巴眨巴眼睛，「李自成從那些勛貴世家搶來的銀子唄！」

史可法默然，崇禎皇帝要借點銀子，那些勛貴世家，一毛不拔。

等到被李自成打得半死了，就連埋在地下的銀子都給挖出來了。現在好了，都便宜那個總督天下了。

史可法說：「戒之，你見過那個總督天下，你說說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史可成說：「總督天下身高八尺，相貌堂堂，玉樹臨風，行動之間龍行虎步，風起雲湧…………」

史可法說：「戒之，你還是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