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切盡在不言中
賈芊瑾沒說話，但一臉的「哦是嗎」。
甄虐：「......」
甄虐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然後小聲說：「好吧，我承認，我先前對師兄......確實是有一點......我也說不清的感情......那晚的事對我來說真的太衝擊了......是讓我很傷心來著......」
音量突然加大：「但是！但是我現在已經沒這麼想過了！」
賈芊瑾拍拍她的頭，還是那副「哦是嗎」的表情。
甄虐：「......」
甄虐臉都紅了，非常想要向賈芊瑾證明自己，急切道：「姐姐！你信我啊！托你的福，來到富賈山莊后，跟娘和姐姐你相認，我一直想的都是你們，哪還有心思去想師兄嘛！」
賈芊瑾一聽這話，想了想。
甄虐這幾天確實沉浸在母慈女孝中。
以及，她爹的氣急敗壞中。
這麼一想，賈芊瑾不禁覺得甄虐的話好像是有幾分可信度。
甄虐也不知道賈芊瑾有沒有相信她說的，噘著嘴，嘟囔道：「而且，我覺得姐姐那天說的話很有道理。」
賈芊瑾疑惑：「嗯？我那天說的什麼話？」
甄虐面上紅紅的：「就是那句嘛......心中無男人，修鍊才會神。」
賈芊瑾：「......」
甄虐一臉的認真：「我仔細想了想，我的境界之所以遇到瓶頸，可能就是因為心中的雜念多了，接下來，我要摒棄雜念，一心修鍊，爭取早日衝破境界！」
賈芊瑾：「............」
賈芊瑾：妹啊！你還瓶頸啊？你已經是天才了好不！
......得，不說了，再說就要讓修真界的其他修者哭死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小說的世界，新的劇情很快就走了起來。
又過了幾日，甄虐再次收到了師父的傳訊。
那時甄虐正在金玉堂那裡。
賈芊瑾也在。
甄虐在外面看過師父的傳訊，進來對兩人說：「娘，姐姐，我不能繼續留在這兒陪你們了。」
金玉堂稍稍有些意外。
賈芊瑾卻明白，大概是要接著走劇情了。
果不其然，甄虐皺著眉道：「我師兄似乎離開了風波城，完長老還在找他......師父令我不必再管此事，繼續前往妝碧大會......」
甄虐之所以會和男主一塊兒離宗，就是為了去參加這個妝碧大會。
這個妝碧大會嘛，emmm，其實就是面對年輕一代修者舉行的比試，各大宗門都會派出自家拿得出手的新一代弟子，讓他們去參加。
在書里，男主前往妝碧大會的路上，經歷了風波城的夜市，淘到了好幾個好東西，吸了一個魔女；又刷了富賈山莊的副本，奪得了鎮庄之寶；又又遇到了一個機遇......
一路上實力蹭蹭往上增了三次，與離宗時不可同日而語，直接在妝碧大會上扮豬吃老虎，狠狠裝比出了風頭，奪得頭魁，拿下冠軍，至此開始在修真界上嶄露頭角。
金玉堂雖然很有些不捨得跟甄虐分離，但也知道，她是浩然宗的弟子，更是掌門的親傳弟子，不能耽誤了她的正事。
金玉堂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沓符紙，交給甄虐，眸中是不易察覺地擔憂：「這些符咒你拿去防身，多加小心。」
甄虐接過符紙，感動地稀里嘩啦：「多謝娘！」
賈芊瑾眸光流轉，沉吟著開口道：「娘，我想和妹妹一塊兒去。」
賈芊瑾話落下，金玉堂和甄虐都看向了她。
賈芊瑾一摸鼻子：「我也不小了，很嚮往外面的世界啊。」
主要是吧，嚮往接下來甄虐會遇到的那個奇遇。
雖然男主和甄虐分開了，但甄虐遇到奇遇的劇情肯定不會抹去啊。
該說不說，賈芊瑾覺得自己很需要那個奇遇。
原本賈芊瑾的計劃是，甄虐認祖歸宗，自己離開山莊，然後半道上蹲著甄虐出來走劇情，跟上她，蹭一下這個機遇。
但現在劇情不是有變嘛，她們兩個都在富賈山莊，那要出庄，就得跟金玉堂交代一聲了。
賈芊瑾拿不准她娘會不會同意。
如果不同意的話，哄一哄會不會有用？
兩輩子都沒撒過嬌的賈芊瑾，正在思考，撒嬌的正確姿勢......
只是，這個姿勢暫且用不著嘗試了。
金玉堂默默又拿出了一沓符紙，塞給賈芊瑾，說：「想出去便出去吧，出門在外，多加小心。」
「啊......是。」賈芊瑾接過符紙，心中有些感慨。
感慨之餘，還有些沉重。
因為賈芊瑾這一走，從此便打算去修魔道了。
此去修魔，與現在的富賈山莊可就是勢不兩立，再無回頭之路了......
攥著手中厚厚的這沓符紙，賈芊瑾深深地看著金玉堂。
就像是要把金玉堂深深鐫刻記在心裡一樣。
金玉堂忽地掀起眼皮，視線和賈芊瑾來不及收回的目光觸到了一起。
賈芊瑾：「......」
金玉堂看著她，說：「芊瑾，這幾年，你長大了。」
很平靜的一句話。
賈芊瑾卻覺得意有所指。
心中莫名有些發毛，賈芊瑾一時沒敢接腔。
金玉堂緩緩道：「雛鳥長大后，都會飛出鳥巢，尋找屬於自己的天空，芊瑾，你也到了該飛出去的時候了。」
賈芊瑾心頭一動，沉吟道：「我......」
金玉堂卻打斷了她，問：「你們認為何為修者？」
這是同時問了賈芊瑾和甄虐。
甄虐沒有多想，只當是要出門了，她娘不放心，在出題考她們的心境呢。
因而甄虐自信一笑，對答如流：「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施行，覺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制心。修者，便是要律守本心，維護天地間的正義！」
答完，甄虐還在心裡想，這道題，出宗前剛在師父那兒回答過呢，師父聽完后可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呢。
然後甄虐就努力壓住唇角的自信笑容，眨巴著眼睛，布靈布靈地望著她娘，一副想要得到誇誇的表情。
金玉堂手心有點癢，很想上前一步，摸摸她女兒一頭看起來就很好摸的頭髮。
不過金玉堂沒有這麼做，而是扭頭去看賈芊瑾，問她：「芊瑾如何以為？」
賈芊瑾：「......」
賈芊瑾心說我學渣啊，我哪說得清這種定義啊！
尤其甄虐剛剛已經交了一份逼格滿滿很拉風很難被超越的答卷。
但，賈芊瑾同時又覺得，她娘問這個，並非是想考她，而是，依然是意有所指。
所以賈芊瑾也並沒有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應答，而是坦誠地看著她娘，一副虛心聽講的模樣。
金玉堂亦是看著她，淡淡道：「修者，說的好聽些，是一群奮發修鍊的人，可若說的直白些，不過都是一群搶奪天機，竊天地資源來強化自己的人。」
賈芊瑾和甄虐同時一愣。
誰也沒想到金玉堂會說出這樣的定義。
金玉堂道：「浩然宗為何要圈華清一地開宗立派？無非是因為華清一地氣清意正，比一般地方更利於修者修行。正陽宗又為何要攬山嶽為開宗？意圖與浩然宗一般無二，也是為了佔據更有利的修行地勢。」
甄虐：「............」
甄虐瞪大眼睛看著她娘，一臉的錯愕。
賈芊瑾也懵了。
她娘出身名門，嫁給富賈山莊，名門加名門的組合，應該是偉光正的代表人物，居然，出言如此......不遜。
金玉堂：「娘說這些，不是想說那些名門正派不好，而是想告訴你們，凡為修者，無論人修還是魔修，無非都是用掠奪天地資源的方法加強自身，修行一途，本就是殘酷無情的。」
賈芊瑾心頭巨震。
果然，她娘就是意有所指！
甄虐不明所以，困惑地皺眉：「可是魔修為非作歹，傷天害理，如何能與人修相提並論呢......」
金玉堂淡淡道：「聽聞你師兄走火入魔，你師兄在走火入魔前，是人修還是魔修？」
甄虐渾身一悚，隨即露出一副「我悟了」的頓悟表情。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甄虐若有所思，抱拳道：「是我天真了，人修心中若是起了邪念，也會幹傷天害理的事，會淪為魔修，甚至比魔修更殘忍......那麼同理，魔修應該也不全是不通情理之輩......女兒明白了，娘親是想告誡女兒，出門在外，知人知面不知心，無論人修魔修，對他們都要留個心眼，好好甄別！」
賈芊瑾：「......」你，你你你，不愧是你，好超前的理解能力！
金玉堂：「......你說的，也沒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賈芊瑾好像看見她娘嘴角輕輕抽了一下。
金玉堂拿起茶几上的一盞茶，撇開杯中茶末，輕輕押了一口，似是緩了緩心境，意味不明地瞧著賈芊瑾。
賈芊瑾背脊一抖，老老實實地站好。
金玉堂道：「小甄剛才說的那番話，也有道理，芊瑾你要記住她說的那番話。」
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施行，覺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制心。
修者，便是要律守本心。
賈芊瑾眸光流轉，認真應下：「女兒已經明白娘的深意了。」
金玉堂目光變得柔和了些，點了點頭：「如此，娘便能放心了。」
賈芊瑾心臟一緊，胸腔里某種溫暖柔軟的東西滿的快要溢出來似的，將她緊緊包裹。
她啞聲問：「娘，那女兒以後......」
金玉堂沉靜地注視著她，聲音不大，卻有力量：「娘說過，你永遠都是娘的女兒，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永遠都是。」
賈芊瑾鼻頭一酸。
不必再多說，一切已在不言中。
******
次日，賈芊瑾和甄虐收拾好行李，準備離莊上路。
對於此事，賈不假非常的不滿，非常的生氣，非常的情緒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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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誰在乎他的這些情緒呢。
人甄虐是浩然宗掌門的弟子，就算不認你，你還能把人扣下來不給走？
不存在的。
何況賈不假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怎樣才能把這個女兒認回來。
拜託，二十歲的年輕金丹，浩然宗掌門的親傳弟子......嘖嘖，這含金量，賈不假都要饞哭了！
再說得知甄虐的事後，賈江由也從風波城匆匆趕回來了。
賈江由收拾了扒皮客，出了些風頭，按理說本該得到一通褒獎。
但因為甄虐的身世，被甄虐的天才光環一照......賈江由做的一切就很難再入賈不假的眼了。
賈江由對此很是鬱悶啊。
他感覺自己去夜市上打了個醬油，再回來，富賈山莊的天就變了......
賈芊瑾即將出門，正好偶遇了賈江由。
看出賈江由的鬱悶，賈芊瑾默默拍了拍他，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眼神。
實際上，賈芊瑾想的卻是：堂哥吶，你還是慶幸吧！
畢竟，賈江由也是劇情被篡改后的一大受益者。
在書里，賈江由和甄虐的劇情，那叫一個狗血。
富賈山莊的年輕准繼承人，一見鍾情了浩然宗掌門的天才弟子，她逃他追，他以為她插翅難飛，卻沒想到，有情人竟終成兄妹！
慘慘慘。
更慘的是妹子和家業兩失，最後小命也丟了！
慘慘慘慘慘。
還好現在一切都不慘了。
賈江由哪知道這些。
賈江由只知道自己被賈芊瑾古怪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丟下一句「出入平安早去早回」，便急匆匆地走了。
賈芊瑾差點笑死。
不過笑歸笑，賈芊瑾心裡清楚，被改變了命運的富賈山莊，等待著它的，將是層出不窮的派系鬥爭，繼承鬥爭，等等等等。
但，賈芊瑾並不為此感到苦惱。
因為賈芊瑾已經在這裡得到了最珍貴的東西。
接下來，賈芊瑾只想變強。
變強，不斷地變強，強大到，足以守護她想守護的一切。
背上包裹，賈芊瑾笑著走出富賈山莊。
山莊大門外，甄虐正在擦拭她的長劍。
看見賈芊瑾出來，甄虐將劍收鞘，歸於腰間佩好。
兩人相視一笑。
甄虐朝賈芊瑾伸出自己的手：「姐姐，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