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倒趙

漢東省人民代表大會閉幕式后，漢東省人大大禮堂，新晉官員和省委常委成員們聚集於此，準備面向公眾接受記者們的提問。

高育良，作為省長走上台階中央的位置，不急不躁的說：「尊敬的漢東省人民，今天，我們在這裡，以嶄新的面貌，肩負起更重大的責任。我們承諾，將不忘初心，砥礪前行，致力於推動漢東的繁榮與發展，守護每一個漢東家庭的幸福安康。」

而李達康則以其一貫務實的態度說道：「發展才是硬道理。在新的任期里，我們將把經濟發展放在首位，優化營商環境，促進產業升級，確保漢東經濟穩健增長的同時，兼顧環境保護和社會公正。」

易學習、孫連成、趙東來，作為新人加入省委常委行列，各自表達了對未來工作的期待和承諾，強調了團結協作的重要性，以及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

財經日報記者：「請問高育良省長，您計劃採取哪些具體措施推動漢東省的經濟增長？」

高育良詳細介紹了即將推行的投資政策調整和企業扶持計劃，強調了吸引外資和技術引進的雙重策略。

法制晚報記者：「易學習書記，您提到了法治建設和紀律監察的重要性。能否談談具體有哪些舉措來保障司法公正？」

易學習微微一笑，顯然對這類提問早有準備。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詳盡作答：「感謝您的提問，這恰恰是我們當前工作的重中之重。為了保障司法公正，我們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第一，加強紀律監察力度。

我們將建立健全一套更為完善的紀律監察體系，加大對違法違紀行為的查處力度，確保每一名公職人員都能做到廉潔奉公，從根本上減少腐敗現象的發生。

第二，完善司法監督機制。我們將引入第三方獨立審查制度，加強對司法過程的監督，確保審判程序的公開透明，杜絕暗箱操作，讓每一宗案件都能夠受到公正對待。

隨著最後一個問題的答覆完成，新任省委常委成員們再次集合，面向鏡頭，笑容燦爛。他們在攝影師的指引下留下了一張極具紀念意義的合影，標誌著漢東省政治新篇章的正式開啟。

隨後，一行人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緩緩走下台階，步入各自的公務車，向著省委方向出發，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

漢東省常委會

「同志們，如今我們召開這次會議，目的只有一個——商討針對趙家的策略。」沙瑞金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里迴響，他的神情顯得比往常更加嚴峻，「我們都清楚，趙家勢力龐大，盤根錯節。在沒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輕舉妄動，只會打草驚蛇。」

高育良首先開口，他的言辭謹慎而理智：「我贊成沙書記的看法。目前階段，我們應該維持表面的和諧。趙家在漢東根基深厚，我們若想徹底解決這一隱患，就必須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我和李達康同志商量過了，決定在日常工作中仍保持與趙家的正常交往，以免引起對方的警覺。」

「高省長的觀點很有見地。我們一方面要假裝一如既往，另一方面則要在暗中加緊調查，搜集趙家違法亂紀的證據。時機成熟之時，才能給予致命一擊。」李達康的話語擲地有聲，透露出強烈的決心和自信。

「幾位所言極是。不過，我們也不能過分保守，否則容易錯失良機。紀委部門和侯亮平的反貪局已經開始了秘密調查，我們會密切關注趙家的動態，一旦發現確鑿證據，定會迅速上報。」田國富的聲音冷靜而堅定，給人以安心的感覺。

「幾位領導，此外，政法機關也會積極配合，加強對涉及趙家企業的監管，尤其是那些涉嫌違規經營的部分，務必做到執法必嚴，違法必究。」祁同偉說道。

就在祁同偉話音剛落，易學習突然站了起來，情緒有些激動：「沙書記，既然我們都知道趙家有問題，為什麼還要這麼迂迴曲折？黨紀國法賦予我們權力，就是為了維護正義，打擊不法分子。

我們現在是在畏懼什麼？趙家雖勢大，但我們手中握有的，可是黨和人民賦予的神聖權利！有黨紀國法在，難道還怕他趙家能翻天覆地嗎？」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衝動，彷彿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正義得以伸張的那一幕。

沙瑞金聽罷易學習的慷慨陳詞，沙瑞金面露複雜的表情。一方面，他讚賞易學習的正義之心；另一方面，多年的政壇經歷告訴他，現實往往遠比理想複雜。他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最終，他緩緩開口：「易學習同志，你的激情我很欣賞，但這是一場需要智慧和耐力的鬥爭。

趙家不是普通對手，我們每一步都要走得慎重，否則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黨紀國法當然是我們的盾牌，但在使用它時，我們必須要找到合適的時機和方式。」

「沙書記說得對，我們不能僅憑一時的義憤行事。現在最緊要的是搜集證據，摸清趙家的真實底細，然後找准機會，一舉將其繩之以法。在此之前，任何形式的魯莽行動都是不負責任的。」高育良的語氣平和，但卻字字珠璣，提醒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聽到眾人的分析，易學習漸漸平靜下來，重新坐回椅子上，臉上的急躁神色慢慢消退。「我明白了，諸位領導。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只看到了眼前的正義，卻沒有顧及到背後的複雜性和深遠影響。今後我會更加謹慎，用實際行動支持大家的決策。」

眾人達成初步協議：表面上與趙家維持現狀，暗中加速調查取證，同時強化對自身隊伍的篩選，以防姦細，鞏固輿論陣地。每個細節都被反覆推敲，直至確保萬無一失。

「哦，對了，各位同仁，」沙瑞金說，「劉建明省長即將前往京師任職，等劉建明同志搬去京師把辦公室騰出來，我就安排人把你東西搬過來。」

聽到沙瑞金的話，高育良微微一笑，表現出一貫的從容與老謀深算。

「沙書記，您太客氣了。關於辦公室的事情並不急於一時，重要的是我們團隊的整體協作和目標一致。我相信，無論身處何地，我們都有能力完成任務。」

李達康接過話題，笑容中透露出一份釋然：「確實，正如育良同志所說，地點並不是最關鍵的。只要我們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哪裡都可以成為我們戰鬥的前線。」

京州大高爾夫俱樂部

中午，京州大高爾夫俱樂部綠茵如毯，趙瑞龍揮杆自如，每一球都展現出他對這項運動的嫻熟掌控。身旁，高小琴和秘書優雅隨行。

「看來，沙瑞金那老小子還不敢輕易和我們撕破臉皮。」趙瑞龍收起球杆，一邊擦拭著手套上的汗漬，一邊對著高小琴說道，「最近高書記晉陞的消息傳來，再加上我達哥的地位愈發穩固，我們趙家的勢力網可以說是更加牢不可破了。這下，就算是沙瑞金也不敢輕舉妄動吧。」

「也許吧。」高小琴輕笑著搖了搖頭，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似乎看穿了事情的本質。

「不過趙總，別忘了，政治場上的風雲變幻莫測，今日的優勢未必就是明日的保障。沙瑞金此人城府頗深，我們不能因為他暫時的退讓就放鬆警惕。」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況且，高書記和你達哥職位的提升，並非單方面的勝利，也可能意味著更大的責任和更高的期望。趙家固然強大，但也要懂得居安思危，不可掉以輕心。」

趙瑞龍聽罷，輕輕地擺了擺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高總，但你過於謹慎了。高書記和達哥的晉陞，無疑為我們趙家增添了更多的籌碼。至於沙瑞金，就算他有什麼想法，也不敢貿然動手。更何況老爺子還在位。」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不過我們的真正麻煩，恐怕來自另一個方向——侯亮平。這個人可真是個硬茬，蔡成功至今還在他手上。如果蔡成功真的招供，那後果不堪設想。」

趙瑞龍放下手中的高爾夫球杆，眼神中閃爍著決斷：「我們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不允許，不允許，京州不能有這樣牛13的人存在。

必須採取措施，阻止蔡成功的口供成為事實。同時，對於侯亮平，我們也得想想辦法，不能讓他再這樣囂張下去。」

「的確，侯亮平的存在確實給我們帶來了不小的困擾。」高小琴點了點頭，但她的眼神依然保持冷靜，「不過，對付這樣的人物，我們不能只依靠武力或者威脅。我們需要智取，找到他的軟肋，利用規則之內的方式解決問題。」

「我同意你的看法，高總。」趙瑞龍沉吟片刻，拍板決定，「明天就開始行動，我們要調動一切可用資源，從各個方面施加壓力。至於侯亮平那邊，我想，我們可以找些『朋友』幫忙，讓他明白，在京州，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玩弄權力。」

次日清晨，京州李達康宅。

「李哥，早上好。」趙瑞龍開門見山，「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您的意見，關於我們共同關心的一些項目進展。」

李達康的目光犀利，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給人一種親和而又不失威嚴的感覺。「趙總，您好啊，來來來，坐。政府一向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則處理各項事務，任何項目的推進都需遵循法規流程。如果您有任何具體事項，不妨詳細談談。」

「是這樣的，李市長，」趙瑞龍試圖引導話題，「最近有個叫侯亮平的人，似乎在某些方面對我們雙方都不利。我認為，如果我們能夠聯手，或許能解決這個問題，畢竟在京州，我們應該團結一致，對外才是。」

「趙總，您提到的名字我不陌生，」李達康語氣平穩，「但我必須強調，任何人在我市範圍內從事合法活動都將受到保護。至於您所說的『不利因素』，若真涉及到違法行為，自然會有相關部門依照法律程序介入處理。我個人不便參與此類私下的討論。」

趙瑞龍試圖尋找突破口，但李達康的回答總是恰到好處，既不直接拒絕，也不給出明確的支持，使得趙瑞龍感到有些捉摸不定。「我明白，李書記，您總是那麼嚴謹。我只是認為，有時私下裡的溝通也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說給點他的黑料什麼的。」

「趙總，我非常尊重您作為一個企業家的眼光和魄力，」李達康打斷了趙瑞龍的話頭，「但在我的職責範圍內，一切都將以法治為先，個人感情和私下交易沒有立足之地。我希望我們所有的合作都在光明正大的前提下進行，這對雙方都更為有利。」

面對李達康毫不鬆懈的態度，趙瑞龍漸漸意識到自己這次的嘗試恐怕無法奏效。

「好吧，李書記，我明白了。」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也許是我過於著急，忽略了正確的途徑。感謝您今天的指導，我會重新考量這件事。」

李達康的善意警告：「趙總，」李達康適時補充道，「我之所以這麼說，是為了長遠考慮。京州的發展需要穩定和諧的社會環境，任何破壞法制的行為都會影響到我們共同的利益。我希望您能夠理解和認同這一點。」

隨著趙瑞龍的離開，李達康獨自坐在辦公桌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清楚，趙瑞龍的離去並不代表結束，相反，這只是開始。

黃昏時分，省委大院內，幾縷餘暉斜灑在古樸的大樓外牆上，為這座承載著無數決策與較量的政治中心增添了幾分歷史的厚重感。高育良站在辦公室窗前，望著遠處漸漸模糊的天際線，內心波瀾不驚，卻在籌劃著即將到來的會談。

夜色漸濃，省委大院籠罩在一層神秘的靜謐之中，高大的樹木投下斑駁的影子，月光透過枝葉間隙，灑落一地銀輝。高育良坐在辦公室內，桌上擺放著一份份待審閱的文件，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手機屏幕上，那裡跳動著趙瑞龍打來的電話。

趙瑞龍的聲音略顯急促，夾雜著一絲不安：「高書記，哦不，高省長，我這邊有點事，想找您商量一下，能不能抽空見一面？」

高育良放下筆，聲音沉穩而有力：「瑞龍啊，隨時歡迎。來省委大院吧，我在家裡等你。」

「高書記，您不怕沙瑞金書記對此有意見？」趙瑞龍問道，心中仍存疑惑。

高育良笑了，這份從容讓趙瑞龍感到安心：「趙總，我為什麼要怕？我是省長，即便他注意到了，也無可厚非。沙瑞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對我如何。你放心過來，我們好好談一談。」

高育良的話語如同一股暖流，瞬間融化了趙瑞龍心中的冰雪，令他倍感鼓舞。「高書記，真是太感謝您了！有您在背後支持，我感覺踏實多了。」趙瑞龍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激之情。

「瑞龍，我們是老相識了，互相扶持本就是題中之意。不論何時何地，只要你需要幫助，我高育良絕不推辭。」高育良的話擲地有聲，彰顯出一位領導者的風範與擔當。

掛斷電話，趙瑞龍迅速整理思緒，驅車前往省委大院。

幾乎是同一時間，高育良再次撥通了一個號碼，這次是直接連線到了沙瑞金家中。電話里，田國富的聲音隱約傳來，似乎也在場。

「沙書記，有件事我想應該讓您知道。」高育良直截了當，「趙瑞龍稍後來見我。我覺得有必要讓您了解。」

電話那頭，沙瑞金的聲音平淡中帶著一絲探究：「哦？育良同志，好的，注意不要留下把柄。」

高育良輕輕點頭，儘管對方看不見：「我明白，沙書記，一切都會按規矩辦事。我們都是為了漢東省的繁榮與發展，不是嗎？」

通話結束后，高育良回到座位，心中卻在盤算著下一步棋該如何走。他知道，這一番對話不僅是在向沙瑞金展示誠意和實力，同時也是在測試彼此的界限，以及未來合作的上限。

此時，省委大院外，趙瑞龍駕駛的車輛緩緩駛入，引擎聲打破了傍晚的寧靜。車內，趙瑞龍的心情複雜，既有對即將進行的會面的期待，也有對未來未知挑戰的忐忑。但他堅信，有了高育良這顆定海神針，許多難題或許能找到破解之法。

隨著夜幕的降臨，這場在幕後悄悄上演的權謀博弈，正逐步向著高潮邁進，每一個參與者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試圖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中佔據更有利的位置。而漢東省的政治生態，也因此變得更加錯綜複雜，充滿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