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興許睡得多了,宋觀舟精神好了起來。

跟荷花閑扯了一會兒,又聽到了五更天的打更聲傳來,蓮花也起來了,梳洗后就進來探望,看到主僕二人秉燭夜談,知道宋觀舟是熬了過來。

她比荷花大一歲多些,如今剛剛進入十六,同荷花一樣都是容貌普通的粗實丫鬟。

也不知是何緣由,四少夫人這一出事兒,她身邊原本高傲的盼蘭盼喜,以及下面的五六個小丫鬟,全部被四公子攆到門外,近身伺候的卻是她們兩個粗使丫鬟。

主子們如何想的,她們兩個丫鬟哪裡知道。

只能戰戰兢兢的跟著進來,從未伺候過主子的她二人,生怕一個不察就被責打。

幸好,帶著她們做事的孫姑娘不是府內之人,生性溫和,若是她倆有個差錯,孫姑娘也好言教導。

日子比二門外好過許多。

如今四少夫人醒來,歷來聽說她最是聽盼蘭盼喜的話,恐怕自己二人又得攆了出去。

想到這裡,蓮花心頭難過起來,但也馬上想了好的,至少在四少夫人跟前過了個臉熟,往後的事兒……往後再說。

「少夫人,可是好些了?我去廚房端些熱湯粥來,讓您潤潤肚腹。」

蓮花開口脆生生說來,比荷花高半個頭,皮膚卻要更黑一些,但說話做事看起來很是機敏。

宋觀舟輕輕搖頭,示意她到跟前,「不急,這天還黑著,我也吃不下。」她尋思片刻,吩咐二人,「你倆扶著我起身,我且走走。」

兩個粗使丫鬟不懂得如何拒絕主子,只是聽話的一人扶住她一邊胳膊,起了身後,掛鉛一樣的身子很是笨重,她不得扶住拔步床,腳下鑽心的疼也感知到了,她慘然一笑,「幸好沒有打斷我的腿。」

「那仙大娘子真是膽大,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把少夫人您折磨成這樣,四公子定然不會放過她——」荷花憤憤不平,剛要說一通解氣的話兒,卻被蓮花扯了扯袖子。

宋觀舟眼尖,邊小心挪步,邊問,「蓮花,怎麼不讓她說下去?」

蓮花左右看了看,才小聲說道,「奴婢也不知,原本四公子是讓劉二管事他們鎖住仙大娘子一夥,可不知為何,半夜有人給仙大娘子們放出府去。」

後面的話,不敢多說。

宋觀舟對這個封建社會再無好感,蓮花這幾句讓她沒有意外。

只是死不成,那就苟活吧。

如何苟活,待身子好了再行商議,如今她想著養好傷,尋個由頭出了這府。

「……這幾日,我屋裡來過什麼人?」

她醒的時候不多,噩夢纏身,來來往往的人,依稀知道有男有女,卻不知具體是誰。

蓮花扶著她,小聲稟報,「除了四公子早晚都來探望您一番,國公爺也遣芳姨娘來探過一回,世子夫人跟前的楚姑姑來了兩次,別的就是張大夫與孫大夫了。」

想了想,荷花補了句,「二房那頭沒有驚動,二老爺二太太們也就沒人來探。」

宋觀舟記起了國公府的二房,從原主的記憶里,她倒是清楚那頭生活奢靡,背靠著國公爺不愁吃喝,二老爺沒有別的本事,只是喜歡生孩子。除了正妻錢氏膝下一個嫡子之外,其餘全是庶齣子女。

妾侍無數,子女一堆。

逢年過節來國公府請安的,大大小小一伙人,嫁進國公府兩年的宋觀舟都沒認全。

就這,二老爺都沒歇了心思,說是臘月裡頭又添了個小女兒。

「盼喜、盼蘭呢?」

似乎清醒幾次,都沒見到那幾日熟悉的丫頭。

「四公子罰了她們,本說要攆說去,后又想著是少夫人您跟前使喚慣了的人,等您醒來再做打算。」

幾番來回,宋觀舟摸清楚了如今的情況。

「你二人是如何的來歷,府里的家生子還是外頭採買進來的?」

蓮花荷花扶著宋觀舟在內屋裡蹣跚挪步,聽到少夫人這般問話,蓮花連忙回稟,「奴婢二人都是家裡遭了災,沒得活路了才賣身為奴,四年前我二人一起進的國公府,一直在外院跟著許娘子們做活。」

有時候是廚上燒柴洗菜,有時候又是浣衣打掃。

宋觀舟心中有數,身體走得疲累,歇了下來,蓮花問了宋觀舟想吃些什麼,提著食盒就去大廚房守著。

荷花也提了熱水,服侍著宋觀舟洗漱,滿頭烏髮又長又密,荷花不會梳頭,忐忑說道,「少夫人,我去請盼喜姐姐來給您梳頭吧,奴婢未曾學過……」

這年頭,梳頭可是門技術,沒有師傅帶,一般小丫鬟也只會梳個雙丫髻,像主子這些複雜的髮髻,荷花根本無從下手。

「好。」

片刻之後,盼喜難掩心底的喜悅之情,與荷花一起掀了棉帘子走了進來,只看到坐在床榻上穿著中衣的少夫人時,才迫使自己擠了幾滴眼淚出來,順勢撲倒跟前,給宋觀舟嘭嘭磕了三個頭。

如不是看過原文,宋觀舟怕是要被這「忠心耿耿」的丫鬟欺騙過去。

「少夫人,可把奴婢急壞了,總算是醒了過來,奴婢這幾日日日祈求,只希望您快些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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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觀舟看著她唱作俱佳的表演,並未打斷。

任由盼喜磕了三個頭,才慢慢說道,「起來,荷花不會梳頭,你帶著她些。」

「這……」盼喜愣住了,她馬上反應過來,「荷花妹妹做慣了粗活,我怕她手生,弄疼了少夫人。」

宋觀舟知她不想把吃飯的飯碗給別人端,可那又如何?

「無礙,都是熟能生巧,你莫要藏私,好生帶著她,我這頭自然少受罪。」

盼喜哪裡願意?

她勉強笑道,「少夫人說笑,奴婢這手子能耐也不多怕胡亂教錯了人,荷花妹妹若要拜師,可以往世子夫人跟前求楚姑姑學上一年半載的。」

話音剛落,宋觀舟就陰沉下臉,直勾勾的看著這個丫頭。

平心而論,盼喜盼蘭也是有幾分姿色。

如若放在二房,定然早為二老爺收用,生個一男半女的,這一生也就穩當了。

可偏偏留在了長房裴岸跟前,原著中,裴岸不好女色,身邊除了原配過後,也就是沒有肌膚之親的朱寶月,以及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金拂雲。

眼前兩個丫鬟,後頭被金拂雲配了管事,倒也和美。

可如今在自己跟前,她卻嫌惡不已。

上元節那番鬧事兒,原著里沒有多寫,可她的記憶里卻翻出來事實的真相。

本來宋觀舟是沒有這個膽子,頂多如從前那樣,讓下人上門去大聲傳幾句難堪之言。可這次,偏偏兩個丫頭慫恿著她,一路大張旗鼓叫罵過去,更為不妥的是……她還專門乘了掛著國公府燈彩的轎子招搖過市。

生怕旁人不知她是裴岸的夫人,也怕旁人不懂她要去的滿月樓實乃風月之地。

良家婦人,哪裡能涉足那地兒?

兩個丫頭居心叵測,她這會兒細細向來,才覺得這事兒跟原著上的結果沒有出入,但起因與過程,卻完全具象化。

到底是誰在背後,慫恿著兩個她跟前的大丫鬟,挑唆鬧事。

金拂雲?

若按原著回憶,金拂雲還在邊塞,那是國公府夫人?世子夫人?

這兩個在原著里都是背景人物,尤其是國公府夫人,她身體不好,又樂善好施,是遠近聞名的慈悲太太,最重要的幾次出場就是面見金拂雲。

二人相見,就摟在一處娘啊兒啊的,很是親厚。

至於世子夫人,在原著里是國公夫人的娘家侄女,端莊有度,加之金拂雲八面玲瓏,把小蕭氏籠絡成親姊妹一樣。

裴岸走了科舉從了政,一步步往高位走去,與國公府世子一家倒是相輔相成,沒有利益牽扯。在原著中,國公爺三個嫡子一個庶子,除了長子發急病死了,庶出三子出了意外回老家謀生去外,剩下兩兄弟和和美美,榮華富貴難以言說。

可穿書而來的宋觀舟站在炮灰原配的角度來體驗后,只覺得這國公府裡頭公公婆婆陰冷無情,世子夫人又與婆母屬於同一條戰線。

她絞盡腦汁,勉強想到作者交代過,國公爺裴漸與自己父親宋問棋曾是好友。

所以,環顧四周,皆是敵人。

包括眼前心不在焉同她梳發的丫頭。

「且不束髮成髻,與我清洗再說。」

盼喜一愣,「少夫人身上傷痕纍纍,這頭上也被波及,怕是不能挨著水。」

宋觀舟從鏡子里盯著盼喜,不言不語,目光冷冽。

盼喜趕緊低頭矮身,「少夫人,奴婢這就去備水。」她也不敢使喚荷花,自行退了出去。

「老夫人管家嗎?」

冷不丁的,她看向荷花,荷花湊到宋觀舟耳際,「少夫人,奴婢在外門聽說老夫人曾苛責害了三公子,被國公爺褫奪了管家之權,如今府內上下全是世子夫人說了算,可奴婢也聽說世子夫人本就是老夫人的內侄女,萬事也是要稟告老夫人,才敢做決斷。」

府中上下,眾人皆知,世子夫人小蕭氏最大的依仗不是世子爺,而是她的姑母以及兩個嫡出哥兒。

「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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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之炮灰原配擺爛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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