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提到裴徹,二人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上次三人暢飲之後,關係親近不少,宋觀舟更為隨意,問了裴徹的行蹤,臨山搖頭,「三公子如今閑散雲遊,真是想到哪裡就去哪裡,屬下也不知。」
宋觀舟滿目艷羨,「倒也好,我不曾看過我朝疆土輿圖,不知大隆下轄疆域縱橫幾許,但想來也不少,三哥能走遍大隆上下,我倒覺得甚是不錯。」
好過為非作歹,就此墮落。
臨山點頭,「先帝開疆擴土,如今聖上勵精圖治,說來疆域自然不小。只是道路坎坷,翻山越嶺的,上次少夫人您也見到,三公子很是瘦削。」
「那是自然,一路風餐露宿,我瞧著他主僕二人都以佛門子弟自稱,定然缺了油水少葷腥,長期下去,營養跟不上是自然。」
營養師何?
臨山不解。
但宋觀舟輕描淡寫掠過,轉而安慰臨山,「放心,上次我二人也勸解不少,他本不缺銀錢,行走一處兒就歇下來養精蓄銳。哪日走得多了,看得多了,心裡自然就通透了。」
放不下的,就釋懷吧。
荷花還叫了小沙彌送來熱茶,二人索性擺開棋局,臨山技高一籌,對付宋觀舟這樣的臭棋簍子,綽綽有餘。
可幾番殺伐下來,宋觀舟還是捂眼不忍直視。
「臨山,你文火燉煮青蛙,讓我死得更難受。」荷花聽得,連忙呸了三聲,「好夫人,今兒佛門重地,您就莫要死不死的了!」
嗐!
宋觀舟輕哼一聲,「佛門跟前,面對生死應更為坦蕩。」
「施主說的極是!佛門不避諱生死,只是較眾生,看得更淡更從容罷了。」
循聲看去,迴廊轉角處,緩緩走來一灰袍僧衣的老者,若說是僧人,偏偏頭上還有寸許白髮,若說不是僧人,可看著身上僧袍,手中佛串,又不是純粹的居士。
宋觀舟看向臨山,臨山微微搖頭,他也不曾見過。
老者滿面慈藹,眉目里甚是溫和,走到跟前,臨山起身與之見禮,宋觀舟微微頷首,指了指腿腳,「老先生恕罪,晚輩腿腳受傷,失禮了。」
「施主客氣,老衲在聽風閣觀雨,卻聽得三位施主在此手談,索性起了興緻,貿然叨擾。」
宋觀舟擺手,「老先生請坐,是我等擾了您老人家的清靜。觀雨自是空寂雅事,卻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胡亂攪和了。」
她面容嬌俏,雙目猶如星辰,閉目光華盡收,可一旦睜開,就是璀璨無雙。
臨山冒昧上前,扶著老者落座。
宋觀舟親自提壺斟了熱茶,老者也不拘泥,拱手道謝之後持杯淺品,「江州蕭氏下頭的茶?」
嚯!
「老先生好眼力,可吃得習慣?」
老先生輕撫殘留幾根白須,點了點頭,「自然習慣,老衲多年來就喜江州的茶,尤其是蕭宏利曾親自炮製的春茶,多年過去,依然唇齒留香。」
原是故人。
宋觀舟劍眉舒展,「敢問老先生尊稱?您口中的蕭族長,是我家相公的舅舅。」
「老衲泓昭。」
臨山一聽,側首看來,面上忍不住驚呼,「泓昭大法師?您是不是從前跟姜曲老先生一塊兒論了七日道佛的那位高僧?」
「這位郎君也曾聽說,那是我與柳直先生興緻來了,索性辯了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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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成與三丙四丁換下蓑衣斗笠,入了隆恩寺,分頭行事。
「人少就動手,莫要言語,得手就走。」
真正殺人,誰還來論個半天道理,他們都是下狠手的人,今兒得大姑娘一句話,余成也沒什麼後顧之憂。
他三人斂下身上殺氣,只做尋常香客在佛寺里追蹤宋觀舟身影。
沙彌小僧早早給公府女眷清了佛堂,但凡她們要跪拜之地,早早的清了香客與無關緊要的雜役,還使人守在院門。
除了僧人,亦有公府家丁護衛。
余成三人尋到此處,找了隱秘之地,翻身入內。
聽著靡靡誦經之音,他們挑了高處窺探院內,梅太太蕭引秀帶著眾人跪拜完成,魚貫而出。
裴辰幾人隨在身後,男女主僕竟然幾十人,浩浩蕩蕩的往觀音菩薩那裡去,三丙低聲問道,「老大,這花花綠綠的一大群人,那宋氏到底是誰?」
此次目標,只是宋觀舟。
余成眯著眼看得仔細,終於在一群女眷中看到那張臉,他剛要指過去,忽地反應過來,宋氏腿腳斷了,怎麼可能是眼前這個好生走路的?
不對!這是宋觀舟的表姐,被他親自送進青梅園的許淩俏。
真是命大。
余成指著許淩俏,「那青碧色衣物的女子,是宋氏表姐,宋氏與她五六分像,你二人記清楚了。」
四丁點頭,「老大放心,小的見過宋氏一次。」
「何處?」
「一處書齋。」
余成側首問三丙,「你記住了沒?」
三丙細細看了一會兒,才點頭,「如此羸弱,不應是問題,我兄弟幾人綁了就走,一刀抹了脖子,丟入剛才來時那口枯井,神不知鬼不覺的,定然無人知曉。」
「好,事了不用回去,你兄弟二人拿著錢財直接遁入江湖,我後頭來找你二人匯合。」
三人藏在屋檐下頭,邊說邊看,待人走走完,卻不曾見到那瘸腿的宋觀舟。
「不在?」
三丙有幾分不確定,余成搖頭,「公府內傳來的信兒,不會有錯,恐怕是哪宋氏偷奸耍滑,佛祖跟前也躲懶,藏在別處。」
公府女眷撤出這處跪拜大殿,余成幾人照原路翻出,余成囑咐他二人分開去尋,自己化身香客,在剛才公府女眷跪拜過的地兒虔誠下跪。
他短打精幹,但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
僧眾誦經之後,他照常禮三跪九叩,末了起身,還掏出一兩銀錢,「俺只是個莊戶人家,娘子重病難治,實在有心無力,特來求取佛祖憐憫,救俺娘子一命。」
他滿面沉痛,說得悲戚。
小僧彌不知深淺,只雙手合十,連道阿彌陀佛,又學著師傅寬慰幾句,余成順著話說,「小的剛才入門,卻差點衝撞了貴人。不知小師傅能否告知,那是哪家的貴人?俺看打頭的夫人慈眉善目,想著去求一求,興許能——」
後頭話語,因哽咽說不出來。
做得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