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古董街

第四章

尚可盯上了古董街。

《孫子兵法》或者是《資治通鑒》，對於她來說都不貴，但是對於「灰影」來說卻是價值千金，通過和灰影的交易，她也總算是意會了位面交易系統的交易原則，將自己位面有的東西賣給其他位面需要的人，價格自行商定，只除了不能強買強賣、必須嚴格遵守合同規定，便沒有任何問題了。

買定離手，不存在吃虧或是佔便宜，單看個人滿意。

在休假的那一天，尚可悶頭將剛發下來的一千塊錢交給了房東，得到了一個久違的笑臉，然後就背著大背包去了古董街。

這天是周末，店門少有打開著的，但是古董街內熱鬧極了，路邊隨處可見擺攤的，上頭有些東西看著光亮如新，有些則是破破爛爛的，還沾著土腥味。

這便是到了考人眼力的時候了，有不少自認眼力勁兒不錯的都在這兒打了眼，高手在民間，其他的不說，但是做舊的功夫那些個官方人士還真比不上這腳踩泥土的普通人。

尚可第一次來這兒，她從未想過她也有機會在這兒擺攤。

與灰影交易了幾次，接下來她倒是沒要真金白銀這些顯眼的東西了，反倒是要了些擺設裝飾回來，讓灰影抹掉了標識印鑒，尚可只當是精緻的仿造品賣，或是當傳統手工藝來賣，她沒那個收益仿造出一個古董來，好在這些擺設裝飾都是上好的木材，也並不便宜。

她路過古董街的時候總是見到一些高鼻大眼的外國佬，他們就最是偏愛這些中國味十足的小玩意兒。

灰影在她提出要這些物件擺設的時候還有些驚訝，但也只當是高人的一些怪癖了，全都應允了下來。

這幾天都在準備著過年，氣氛高漲，採購年貨的人潮湧動，因著過年新衣的需要，走在街上一眼看過去，不少紅紅紫紫的衣衫，看得人心裡頭也熱了起來。

尚可拿著小凳子，擺出了自己的小攤。

為了應景，她也將一些金子埋在自個兒的小花盆裡埋了幾天，遺憾的是沒有長出搖錢樹……現在尚可就首先將這些金子擺了出來。

尚可沒敢多拿，就拿了灰影給的三個金元寶出來，雲滾滾的金元寶握在手裡沉甸甸的，上頭還帶著些泥土的碎屑，尚可特意沒擦乾淨的，也不指望能唬住人，純粹是為了應景。

金元寶金燦燦的，樣子很是討人喜歡，買下來新年也能討個吉利，已經有好幾人都盯上了尚可的攤子，蹲在攤子前等著尚可將其他的東西拿出來。

尚可這次沒拿太多東西出來，只把幾個小件的給拿了過來。

一個黃花梨的筆筒，一個黃花梨的畫筒，看起來便覺得油性十足，畫筒的筒子是一根料開出來的，尺寸大，現在凈重已有九兩，得是兩斤的大料才能做出這樣一個畫筒，畫筒花紋更是漂亮，山峰紋、虎皮紋、鬼臉一應都有。而筆筒多鬼臉，毛孔細膩，入手沉甸甸的，即便不是古董也很是喜人。

一柄摺扇的扇骨，是檀香木的，鬆鬆軟軟的白檀木還帶著一股自然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用來裝裱扇面還能防蟲蛀。

尚可還想將東西拿出來，可是怕太過於惹眼，也就作罷。

攤子剛擺好就聽有人問：「小姑娘，這個多少錢？」

這人的普通話有些生硬，一聽就知道並非華夏人。

果然，尚可一抬頭，就看見了一個金髮藍顏的外國男子正指著那個畫筒，他應當是來旅遊的，大約只會說這一句，他的旁邊還有幾個金髮的女人以及一個翻譯。

尚可見來了生意，也不急著把東西都拿出來了，坐直了身體，說道：「筆筒是上好黃花梨的，賣八千一個。」怕外國佬看不懂，尚可還比劃了個八的手勢。

那外國佬聽了尚可的話，卻是搖了搖頭：「太貴，少點。」

那幾個外國女人見他在問價格，也好奇地圍了過來，翻譯也連忙跟了過來。

「最少七千八，不能少了。」尚可了解過價格才來賣的，心裡差不多有了底，象徵性地減了兩百便不肯再少了。

那個老外嘰嘰咕咕和翻譯說了些什麼，幾個女人也在旁邊附和，尚可看著他們對著那個筆筒和畫筒指指點點的，語速很快又不知道是哪國的語言，尚可聽不懂也就不去注意了，任由他們討論，開始招呼起新來的客人了。

因為那個外國佬站了起來，給尚可的攤子前空出了個位置，此時一男子正蹲在她的攤位前，手中把玩著她攤位上的那柄摺扇，面上有些冷淡，唇線抿得很緊，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嚴肅的人。

見他看得認真，尚可也不好搭話，便不去打擾他，坐著玩起手機來。

這時候，那老外的翻譯走了過來，應該是幾個老外商量好了，派他來交涉。

翻譯彎下腰來看著尚可，用手指了指那筆筒和畫筒，說道：「小姑娘，這兩個，七千，你看怎麼樣？」

上好的黃花梨畫筒，一個便值j□j千，這人卻是想用七千買下一個畫筒和筆筒，尚可可不覺得怎麼樣，這還價還得也太狠了，她本就沒怎麼要價，被這一下砍價砍得，又是開張第一筆生意，心裡頭也不痛快起來，對著翻譯搖了搖頭，說：「很抱歉，七千太少了，不賣。」

那翻譯見尚可一副不肯鬆口的樣子，蹲下來，笑著說道：「小姑娘，這不是人外國佬喜歡這個嘛，就當是促進中外外交，給個優惠價吧！讓人外國人也對咱留個好印象不是？」

尚可聞言卻是皺眉，再怎麼還價，沒得拿著外國人的身份壓自家人的價，這翻譯說話的方式，就讓人有些舒服不起來。

「這已經是很少了，我沒有喊價，這上頭還有人物雕花，這個價已經是非常低了。您要是不滿意價格，就去別家看看吧，說不準能找到合心意的。」尚可笑著，依舊是好聲好氣地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價格談不妥尚可也不願意與人就這麼爭吵起來，開張生意，圖個吉利。

「呵呵，小姑娘，七千塊錢不少了，雖然說是黃花梨木，可誰知道是真的不？再者，這黃花梨也有好有差的，你就這麼喊價，是不是太宰人了？也不能看是個外國人就這麼宰人吧！」那個翻譯瞧了眼自家僱主，見幾個外國人都沒有走的意思，似乎是要定這筆筒和畫卷了，就在一旁蹲了下來，似乎是賴在攤位不走了，擺出了一副長談的姿勢。

「非常抱歉，筆筒七千八，畫筒八千八，真的不能再少了。」尚可搖了搖頭。

「小姑娘，這麼著，兩樣加在一起，八千，怎麼樣？」那導遊又回頭看了眼那幾個外國人，交換了幾個手勢，然後又轉頭繼續和尚可討價還價。

「對不起，這個價不賣的。」面對這人的死纏爛打，尚可依舊不鬆口，若是這個價賣出去了，只怕會惹上不少麻煩了，她已經看見有人拿著手機拍照了，連忙低下頭去。

「小姑娘，做人要厚道，你這大過年的，也不能這麼宰外國遊客吧！是吧？」

尚可被他弄出了些火氣，索性轉了點方向，不想去搭理他，只是那翻譯眼珠子一轉，卻是不依不饒了起來。

「大傢伙都來看看啊，就這麼個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筆筒，還有這畫筒，就要人一萬七，看這樣子，沒什麼沁，是新東西不是古物，就這麼狠狠要價來宰外國友人！簡直是丟中國人的臉！」

那導遊見尚可低頭，似乎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想起剛剛那幾個外國人答應給的回扣，急了，開始吵吵嚷嚷地想鬧得人盡皆知了。

經過他這麼一喊，已經有不少人圍了上來，尚可皺眉，對著那個蹲在攤前看扇骨的男人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掀起墊在最下頭的布料，將東西包裹在布兜里，抱著東西就想走人，卻被那個導遊一把拉住了。

那導遊死死扣著尚可的胳膊不肯撒手，而那幾個外國人見尚可要走，也是堵在了尚可的身前，不讓她走，嘰里咕嚕不知道說著哪國的語言。

「大家快來看一看啊，黑心商人坑人不成反倒要跑了啊！」

不愧是當導遊的，嗓門就是大，也特別能說，白的都被掰成了黑的，就這麼短短几秒鐘，尚可就被打上了黑心商人的標籤，而那邊原本就在拍照的更是興奮了，打開了攝像頭開始拍起照來。

尚可見狀，連忙用手擋住了臉，她本是想著悶聲發大財，若是真鬧得沸沸揚揚，被她那舅舅舅媽看到了，她只怕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借過，借過。」尚可想要掙脫開著幾人的糾纏，試圖從人群中鑽出去，可是好不容易掙開翻譯的手，那幾個外國人又擋在了前面，尚可一抬頭，就從看到街口處，一個清瘦的身影站在那兒，似乎也是在看這邊的情況，遠遠的，尚可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他周身的氣質卻是讓人不得不注意。

看著似乎有些眼熟？

待尚可再想要看清楚，視線已經被兩個外國人給擋上了，他們正一臉憤怒地，手舞足蹈地對她說著什麼，身高帶來的巨大壓迫感讓她忍不住倒退兩步，卻又被那個導遊抓住了胳膊。

那個導遊還在大聲地扇動群眾，一邊又拽著她不放，想要拿她手裡的包裹，另一邊，還有圍觀的人在拍照……

尚可被夾在中間，動憚不得，只能抓緊了手中的東西，無論怎麼樣，她都不會將東西就這麼給交出去的，她也想好好說，可是這場面現在亂得很，只怕會有人渾水摸魚，或是一不小心將東西摔壞了……

急得鼻尖都冒出了一層薄汗，尚可叫著讓周圍人冷靜一點，她可以接受驗貨，這絕對是正宗的黃花梨木，就值這麼多錢，可是她的聲音卻總是能恰巧被導遊的大嗓門蓋了過去，怎麼都沒辦法將事情解釋清楚，尚可急得紅了眼眶。

這時候，一直手輕輕點在了尚可的肩上，一個渾厚的男聲響起在了她的身後。

「大家安靜，那筆筒畫筒具是上好的黃花梨木，我6翊作保。」

聲音擲地有聲，現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尚可回頭，解圍的正是那個原本在她攤子前看扇骨的男人。

「哈哈，6老闆說是真的，那就假不了。」

「上好的黃花木筆筒畫筒？那就值這個價，一個筆筒一個畫筒，要是我，我得喊價兩萬啊！」

「相信6老闆人品。」

「小姑娘，能夠借我一看，上好的黃花梨，老外不買，我買。」

在這個男人開口之後，場面一下子發生了一個大逆轉，原本對著尚可指指點點點的人，現在卻是對著那翻譯還有那個外國人指指點點了。

那幾個外國人不明所以，見人們神色鄙夷看著他們，也是來了氣，想要理論，卻是語言不通，雞同鴨講，眼見著那個暴躁的外國男人就要動手，6翊按著尚可的肩，將她往後帶，自己站在了她的身前，同那個外國人交談起來。

高大的身影擋在身前，讓尚可心中升起一股安全感，忍不住抬頭看向了站在側前方的6翊。

6翊的神色冷冰冰的，與那外國人交談的時候面上不帶一絲表情，他的外語說得很好，比那個翻譯好要好一些，根本不像那個翻譯還要連比帶划的，交談很是順暢。

而聽了6翊的話，那個外國人看了眼尚可，又看了眼那個翻譯，然後在那個翻譯想要逃跑的時候，狠狠一拳砸向了那個翻譯，將他掀翻在地，接著又對著6翊嘰里咕嚕說了一番，在6翊點頭之後，對著尚可嘰里咕嚕說了什麼，又拿出了一疊現金給了6翊，然後6翊將那現金遞給尚可，說道：「一萬七，他跟你說對不起。」

尚可明白他的意思，看剛剛那個外國人的舉動，也知道是中間這翻譯出了錯，於是接下了錢，打開包裹，將筆筒和畫筒給了那個外國人，說了一聲「沒關係」。

接著她又沖著6翊道謝，6翊點了點頭，然後留給了他一張名片，說道：「如果有文玩，可以聯繫我。」

尚可又是道謝，也不敢再賣東西了，接過那張名片然後就低著頭匆匆走出了人群。

走到了街口，見沒了圍觀的人，尚可才鬆了口氣，拿出名片來看，這張名片很是簡單，只有一個電話，給人的感覺就和剛剛那個6老闆似的，乾脆利落。

她第一眼見那位6老闆，還以為會是一個冷漠的人，卻沒想到最後幫她解圍的會是他。

是面冷心熱吧。

尚可這麼想著，側頭扭身，將名片好好地收進了背包里，再一轉頭，就見視野里多了一張名片……

是剛剛站在街口的那個男人。

他微笑看著尚可，修長白皙的手指上夾著一張黑底名片，上面是一個燙金的名字，沒有號碼，也沒有地址，僅僅是一個名字，給人很乾凈的味道。

易澤川。

尚可看著那三個金色的字，聽見這個男人溫和的聲音響起在耳邊：「每月工資五千，有興趣成為我在n市期間的私人助理嗎？」

尚可知道這個男人——易澤川，享譽國際的音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