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蟬脫殼

江鐵城快步離開，翻了一下渾身兜。

果然在上衣的口袋裡摸出來32塊5，有零有整。

徹底鬆了口氣。

好好好，果然金手指讓人心情愉悅。

把錢塞回口袋，江鐵城哼著歌進了家門。

劉翠娥頭上搭了一塊濕毛巾，躺在床上嘴裡哼哼唧唧。

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走進門的江鐵城，哼唧的聲音瞬間高了8度。

「哎喲，哎喲！」

「哎……喲……」

一向對自己關心有加的大兒子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上前來詢問。

反而是直接轉身去了自己屋裡。

氣的劉翠娥伸手抽下了毛巾，坐起身狠狠的一巴掌拍在床沿上。

這個老大怎麼現在像變個人一樣？

老大要是真的下鄉走了，那家裡可怎麼辦？

不行，不能讓老大去鄉下。

劉翠娥的眼神裡帶了幾分狠戾。

吃晚飯的時候，江金城一臉的得意，他已經辦完全部的報道手續。

誰也別想阻止他當工人。

江鐵城直接開口。

「娘，後天我就走了，您給我點兒錢和糧票，我買點兒東西。」

上輩子太懂事。

從來都是自己背地裡想盡辦法，從來不跟人叫苦。

「老大，你爸走的急，家裡根本沒有多少錢，這半年又沒有收入。

窮家富路的。

等會兒娘就出門兒去借錢。」

劉翠娥一臉的為難，唉聲嘆氣的模樣，等著江鐵城開口。

等有十幾秒都沒有聽到江鐵城的反應。

劉翠娥略微有些錯愕的抬起頭。

江鐵城端著飯碗正吃的香對上劉翠娥的目光，甚至還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

看著劉翠娥那吃驚的眼神，江鐵城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娘！」

劉翠娥嘴角露出了鼓勵的笑容，果然老大還是老大。

快說，說你不用自己老娘借錢。

江鐵城認真地說道，

「娘，您跟街坊鄰居說等老二發了工資就還。

老二以後這個家裡你就是咱家的頂樑柱，大哥沒本事也就能為全家人吃苦。

去了鄉下我盡量不給咱家添麻煩，聽說鄉下經常吃不飽。

老二，大哥以後可就全靠你幫襯著。」

這話讓江金城立刻嘚瑟起來。

拍著胸脯說道，

「大哥，你放心，你為咱家吃苦。

以後遇到困難，弟弟肯定幫你。」

「娘，你趕緊給大哥借錢，我來還錢。」

劉翠娥狠狠的剜了一眼這個傻兒子。

可當著全家孩子面到底不好再說什麼。

吃完晚飯打著借錢的名義劉翠娥出去大半天。

劉翠娥回來的時候臉上帶了笑容。

居然給了江鐵城80塊錢，100斤糧票。

「老大窮家富路，這是你要能借到最多的錢，你帶在身上也好有個傍身的。」

「下鄉那地方苦，你又從來沒種過地，娘捨不得你去吃苦。」

「娘是真想把你留在娘身邊，娘捨不得你啊。」

江鐵城捏著手裡的錢和糧票眼神閃了閃，如果不是上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

恐怕還真被劉翠娥這副慈母模樣騙了。

「娘，我也捨不得你，可是我是家裡老大，我不去吃苦，誰去吃苦？

這是應該的。」

「以後就讓弟弟妹妹在您跟前盡孝，兒子就不孝了。」

「母慈子孝」誰不會演！

第二天一大早，劉翠娥就囑咐江鐵城。

「老大呀！我給你做的棉被，褥子在你舅舅家擱著呢，你去你舅舅家拿一趟。」

江鐵城點頭答應背著自己那破舊的軍綠色挎包直接出了門兒。

在門口那條巷子口等了有十分鐘，果然就攔住了江金城的自行車。

「哥！」

「老二，我出門辦點兒事兒。

你先幫我去舅舅家把被褥拿回來。」

江金城一臉的不情願，

「哥，我和朋友已經約好。」

江鐵城板起臉。

「我不想下鄉，我去找街道主任問問能不能換人？」

江金城一聽嚇了一跳，趕緊說道，

「大哥，別別別，我去給你拿被褥，我去拿還不行嗎？」

江金城騎著自行車拐向了舅舅家的衚衕。

江鐵城這才頭也不回的直奔火車站。

他昨天去報名的時候就聽街道主任說下鄉知青的火車有兩趟。

自己只說是明天那一趟，實際上他早就打定主意提前離開。

劉翠娥這個女人不遺餘力的想要抓自己當壯勞力。

鬼才信她說的那番說辭。

無論前面是刀山火海，都讓江金城去闖吧。

他手裡拿著介紹信直接到火車站，一聽說是下鄉知青，立刻被安排到了專門的車廂。

江鐵城就背著個挎包，直接找了一個挨窗子的位置坐了下來。

火車咣當咣當的發動起來，江鐵城砰砰亂跳的心才放下來。

那些狼心狗肺的白眼狼，這輩子再見吧！

劉翠娥在家裡一邊洗衣服，一邊望著門口等著自己兄弟傳來好消息。

左等沒信兒，右等沒信兒，都到了晌午還沒有一點兒消息。

劉翠娥急的不行。

不會出啥事兒了吧？

就在這時，隔壁家的劉三兒慌慌張張的衝進院子里。

「這翠娥嬸子，你快去看看吧，你家金城被人打斷了腿。

這會兒已經送到醫院去。」

劉翠娥手裡正在擰的衣服，啪嗒一聲掉進了水盆里，濺了一地的水花。

一臉蒼白的問道，

「你說啥？誰被打斷了腿？」

「嬸子，你家金城被打斷了腿。」

「你快跟我走。」

劉翠娥眼一翻，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怎麼會是金城？」

暈過去之前說的這句話讓劉三兒摸不著頭腦，只好把劉翠娥也背到醫院去。

醒來的劉翠娥聽說自己兒子兩條腿被打斷，差一點兒沒再暈過去。

一把抓住了來探望的街道主任問道。

「主任，主任，我家鐵城的，你快把我家鐵城喊來。」

「哎呀，翠娥，我知道家裡發生的事兒多，你心裡著急。

你家鐵城今天的火車下鄉走了。」

「你可要堅強。家裡還有四個孩子等你照顧呢。」

劉翠娥一下子癱倒在地。

江鐵城跑了。

這回江家的天徹底塌了。

劉翠娥嚎啕大哭。

「老江，你咋不把我也帶走？」

「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裡受罪。」

「老大，你咋能扔下我和你弟弟妹妹？」

眾人都是一臉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