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外人

「你們只不過是在飲鴆止渴……」李希夷搖搖頭。

阿爾弗雷德說道:「哪怕明知道喝下去的是毒藥，我們也別無選擇！」

「李希夷閣下，您是個好人，我們看在您的面子上，可以不用武力攻略艾尼西斯世界，但我們也不可能隨著這個宇宙化作一片塵埃……」

「所以，我們希望能夠將整個宇宙的生命，遷移到艾尼西斯世界中，還希望您不要阻止……」

遷移所有生命，這並非是阿爾弗雷德一時之間想出來的，早在發現這個大洞之時，逐虛者文明就有了這樣的決策。

但可惜的是，並非是所有的宇宙，都適合他們遷移的。

人其實是一種很強大的生物，適應性極強，但在某些方面，人又是極為脆弱的生物。

貿然遷移，一個水土不服就能弄死他們。或許也有人能夠適應，但肯定不會是老頭老太太們……

艾尼西斯宇宙，是他們目前唯二發現的適合遷移的宇宙。

上一個發現的宇宙，那裡的文明剛烈得很，發現打不過侵略者后，差點點燃了整個宇宙要拖著他們一起死……

李希夷搖搖頭:「我不過一介外人，遷移文明這樣的大事，你不應該與我說。」

阿爾弗雷德一愣。

「對於艾尼西斯宇宙，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客人罷了，哪有替主人做主的客人？」

李希夷笑了笑，指了指遠方的艾尼西斯宇宙:「你們應該與那裡的人商量。」

阿爾弗雷德一時之間有些摸不清李希夷的想法。

一個宇宙的價值，沒有人可以估算清楚，畢竟這代表了無窮的資源。

在他甚至是在整個逐虛者文明看來，一切皆是弱肉強食罷了，他根本不相信李希夷這樣的存在會真的是一個好人，更不相信李希夷真的做不了主。

只能說雙方的思維沒有在同一個頻道。

李希夷目光看向了宇宙，突然感嘆了一句:「你們這些人，也沒有什麼區別啊！」

阿爾弗雷德沒有說話。

「哪裡有人，哪裡就有壓迫！對人最狠的，永遠是自己人……」

李希夷目光穿透紫色的宇宙壁，看到了那些驕奢淫逸的高層們，看到了衣冠楚楚，看似風度翩翩的所謂精英人士，看到了軍工廠中揮汗如雨的普通人，然後把目光看向了宇宙中各個廢棄星球上艱難求生的所謂罪犯們，更看到了雖然觸犯律法，卻依舊逍遙自在的真正罪犯……

某一個流放星球上，這些所謂罪犯的生平逐一出現，被李希夷收入眼中。

「妻子被搶，反被誣陷，打成罪犯……」

「家產被奪，上訴無門，打成罪犯……」

「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這個是真的罪犯……」

「殺人為樂，本應死罪，外放數年，重新啟用……」

「淫數百他人妻女，得家族之助，流放一年……」

「打死平民十人，流放30天……」

「受……」

「……」

李希夷似笑非笑，十成罪犯，七成算是屈打成招，一成是有背景出來「旅遊\"，接近二成是大罪小懲，罪有應得者，萬不足一……

除了科技發達程度方面，似乎遠遠比不上他的故鄉。

到底是科技的發展降低了人類的道德，還是人性本就如此？

李希夷不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知為何，阿爾弗雷德突然感覺心跳快了一些，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不過這感覺來的也快去的也快，所以他就沒有放在心上。

\"你是逐虛者文明的最高首領？\"李希夷問道。

\"是的。\"阿爾弗雷德回答。

\"逐虛者這三個字有何意義？\"

\"沒有特殊含義。\"

\"你認為人性如何？\"

心思千迴百轉，阿爾弗雷德謹慎回答:「我認為人性本善，雖然有時候可能會犯錯，但大多並非本意……」

這個回答是他考慮到了李希夷的性格給出的。

李希夷沉默了一會兒:「你怎麼看待平民？」

阿爾弗雷德心中微微一驚:「文明的基石。」

李希夷看著他，嘆了一口氣:「表面之詞……」

阿爾弗雷德一時語塞，不知怎麼回答。

過了好久，李希夷又問道:「你認為……你們的文明，比起他們怎麼樣？」

說著，他手一揮，一道光幕出現，上面播放著艾尼西斯世界的人族景況。

阿爾弗雷德觀看了一會兒，回答道:「按照文明發展的進程來看，他們還處於我們很久遠的過去的那個水平，自然是遠遠比不上我們！」

李希夷不置可否:「你再仔細看看。」

阿爾弗雷德花白的眉毛一皺，又看了一會兒:「的確是遠遠比不上我們，因為我們的文明已經是民主制度，按照社會學進程理論來說，他們還需要經歷封建制度，並且經歷一系列痛苦的改革，才能達到民主制度，但我們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很久……」

意思就是他們不配跟我們比……

李希夷注視著阿爾弗雷德，這個逐虛者文明的最高領袖。

直到把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了，李希夷才嘆了一口氣:「你們這些人，真是無趣……」

或許是長久的高高在上的思維，讓阿爾弗雷德忘記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又或許是他不願意說出來……

總而言之，李希夷現在對逐虛者文明，已經提不起一點興趣。

「你們都一樣……」李希夷語氣莫名，指了指艾尼西斯的方向，然後轉身離開。

阿爾弗雷德久久無言。

他感覺自己跟李希夷說了一堆廢話……

關閉光幕，他眼中閃過一抹不悅，對下方翹首以盼的高層們說道:「執行計劃吧！」

「必要時刻，可以使用那裡面的一些東西……」

這話中的含義，讓高層們精神一震。

……

李希夷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中，看著這熟悉的景色，久久無言。

良久之後，釋然一笑。

「我一個外人，何必想這麼多呢？」

取出魚竿，掛上魚餌，開始垂釣……

……

創世神殿中，艾尼西斯施展神術，觀察著隔壁過來的那些穿著特殊鎧甲的人，突然間感覺到了什麼，臉色頓時鐵青。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把我這當成什麼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他拿出長劍，怒吼道:「都怪那個傢伙！誰也別攔著我，我要找那個無禮的傢伙決一死戰！」

他看到逐虛者文明的偵察兵大搖大擺地進入了這個宇宙，這讓他認為是李希夷開了一個壞頭，否則這個逐虛者不會這麼沒禮貌……

兩個美艷的侍女眼皮都不抬一下，手中捧著茶杯，慢慢細啄。

嗯……那個凡人皇帝做出來的東西，感覺挺不錯……

艾尼西斯吼了半天也沒有人來阻止他，不由得有些尷尬，質問兩個侍女:「你們怎麼不攔著我？」

「攔不住……」

艾尼西斯:「……」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罕見的沒有發脾氣……

自從被李希夷在兩個侍女面前友好核善地交流了一頓，他在這創世神殿中的地位，無形之中似乎降低了一些……